可是,白轻衣并没有死,也没有葬身水底,卷进无底的深渊。
而他刚刚所听到的那些声音,当然也不是死神在空中翱翔的脚步声。
现在,接着湍急的水流的冲击力,他已经从那条地下河里被冲了出来,漂浮在山涧里的那条溪里,随着水的流动而慢慢漂移着。
只是在被冲出地面的那一瞬间,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有点儿晕晕的感觉,却又有种不出的舒畅。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将眼睛闭上的,也不知道什么晕过去的,更不知道自己在那条地下河里漂移了多久。
他只知道,在晕过去之前,只是尽量地闭起嘴巴,屏住呼吸,不让身旁那些湍急的水灌进肚子里。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张开嘴巴,那些湍急的流水就会源源不断到灌进他的嘴里,直到他的肚子再也装不下,爆裂为止。
可是,最后,他还是犟不过那些湍急的河流,忍不住喝了一肚子的水,而至于那些水究竟能不能喝,他完全没有考虑过。
因为在梦中——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反正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的嘴唇好干,好干,甚至已经裂开,所以,就忍不住偷偷地喝了一口。
可是,这些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甘甜,甚至还带着一股石灰或者硝石的味道,呛得他的鼻子发酸,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而这个时候,他即使想再闭上嘴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那些强大的水流就在他开始喝下那第一口水的时候,就已经在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嘴里,怎么也无法抑制。
就在他觉得快要窒息,肚子马上就要爆裂的时候,四周忽然开始变得开阔和明亮起来,犹如进入极乐世界。
然后,他的脑袋忽然撞击在河岸上突显出来的一块石头上,便完全晕了过去。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便顺水漂流,被冲出了地下河,而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可爱的世界。
白轻衣毫无知觉地漂浮在溪流里。
潺潺的溪水在他的身边潺潺而流,犹如在唱着一首重生的颂曲。
溪流的四周都是岩石,跟地藏里的情况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那种舒畅和自由却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
昏昏沉沉之中,一丝柔和的光亮从他的头顶上飘洒下来。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此刻,自己所在的是一个上面下面大的岩洞,就像是一座直立的水葫芦。
大概是由于地下水多年的冲刷的缘故吧,一些石头和沙土已经被那些经过的湍急的河流冲走了,所以才形成了现在的情形。
白轻衣像是已经醒了过来,可是,却没有动。
水势慢慢地停息变缓,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湍流了。
缓缓的河水将他送到岸边,他仍然一动不动,就那么躺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仰望着头顶那块封住了洞口的巨石,心如死水,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喃喃地道:
现在,我虽然已经被冲出了那个该死的地藏,可是,现在,却好像还没有完全来到外面的世界,而这座溶洞的外面,大概就是那个美妙的世界了吧。
可是,头顶的这块大石头怎么办,恐怕就算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开的,何况是人,一个满身疲惫的人?
他明明知道,仅凭自己这些仅存的力量,是很难将这块堵着动口的岩石搬开的,可是,他仍然还是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试一试。
如果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份儿上,他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也就绝对不是白轻衣,他也绝对不可能打败剑三十了。
白轻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那个洞口旁边,然后,跳上一块大石头上,将双手慢慢地举起,刚好可以撑到那块巨石。
然后,用力撑了撑。
石头就像是用钉子钉住了似的,哪里能移动丝毫。
石头虽然很重,犹如生锈了一般,可是,最后,他终于还是移开了一道裂缝,然后,洞里忽然亮了起来。
从刚刚搬开的这道裂缝中射进来几缕阳光,温顺的阳光立刻飘满了整个洞穴,犹如充塞的黄金。
这些阳光,恐怕比一洞穴的黄金还要让他觉得欢喜了。
他已经有好多都没有见过这么亲切的阳光了。
现在,温顺的阳光猛然洒在他的脸上,映射出他棱分明的脸,忽然有种想拥抱大地,拥抱空的感觉。
可是,这些看似温顺的阳光却又偏偏刺得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灼痛。
他忽然感到一丝微微的眩晕,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重新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盘膝运功,默默地调息内力,将积存在体内的那些污浊的气息全部排出来。
自从掉进了那个暗无日的地藏之后,他好像就没有真正的休息过。
现在,他心念合一,将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调动起来,将哥哥输入给他的那些功力慢慢消融掉,真正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功力的消融,他的体力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他的身上蒙着一层虚汗,那应该是这几日里积存在身体里的地藏里的寒气,现在,这些寒气被他用真力完全逼了出来。
随着血液的循环加速,他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在全身奔走,仿佛整个躯体就要被带动地飞了起来似的。
甚至连白轻衣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在如此疲惫的情况下,他居然还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失去的力量和自信唤回来。
白轻衣勇气大增。
阳光从那道缝隙了射了进来,慢慢地积存着,洞内忽然亮了许多,他已经可以看得见四周的情形。
那块巨石封住了头顶出入的洞口,如果这里真的是一只倒置的葫芦的溶洞的话,那么,按照常理来,他身边的这些潺潺的流水本应该被它周围高大沉重的石壁挡下来,在这个洞里积存下来的。
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洞内却偏偏没有一点儿积水。
洞内虽然有些凉爽,可是,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潮湿,因为那些水流都从石块下面缓缓地流了出去。
而石头的下面,还不断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撅着地面,又像是有人正在奋力地敲着鼓。
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