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再难,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因为武好古知道自己不作为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将是眼前这个辉煌璀璨的文明陷入黑暗,遭受摧残,从而在未来的数百年间,失去自我进化的能力,而且陷入到倒退、封闭和保守中去。
而要做些什么,首先就必须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在大泽乡遭遇梁山贼寇一事告诉武好古,如今的大宋可不是处处都如开封府那样平静安详的。若是没有自保之力,武好古作为一个富翁,离开开封府就得提心吊胆,还做什么大事?
而且,万一未来的救国大业不成,武好古还得抢在开封城破,北地沦陷前逃走。所以,他必须要拥有一定的武力,可以保护他自己还家人朋友。
与此同时,他蓄养的武力也不能过于庞大。大宋对民间的武力虽然不至于完全封杀,但还是有所控制的。如《水浒传》中,随便一个什么庄什么市就能养起几千上万的兵马那是做梦。
以武好古将来可能拥有的官身和财富,蓄养一二百条精壮汉子,大约就是上限了。再要多,那可就得有个别人很难挑出错的名目和钢板一样硬的后台了。
既然能够蓄养的打手护卫人数有限,那么就必须要走精兵路线。
每一个都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最好能和林冲、陆谦一般。同时还要比他们两人更忠诚,更可靠。
就如马植所言,最好是买了贫儿自幼教养,还要请最好的教头严格训练,而训练他们的教头,还不能都是一伙的,要不然养出来的死士听谁的就不知道了!
而且,博采众家之长看来也是必要的。不能光是汉人武师,还得有西方的古拉姆战奴,有草原上的阻卜战士,有林海中的女真勇士,还有党项吐蕃的战士。得让这些人互相竞争,才能逼着他们拿出真本事。
如果能将他们的本事总结起来,变成一部训练战士的标准教材,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员外,”武好古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后,才笑着问白思文,“在下不想买甚底战奴。只想请几个教头,年老一些也可,不过功夫还得在身上。另外……最好是不信教的。”
“不信教?”白思文当然知道武好古所指的“教”是什么。不过他也没生气,没有跳起来大骂武好古冒犯了神圣的信仰云云,更没有想揍武好古一顿……而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武员外,如果您要女奴,那都是不信教的。”白思文笑道,“不过古拉姆战士,照例都应该信教。当然了,如今也没有早些年恁般严谨了,便是信教的,也都浅得很。”
其实根据教法,SL贩卖SL为奴是不允许的,因此也不应该有古拉姆奴隶战士存在——他们如果信教就不应该是奴隶,若是奴隶战士就不应该信教!
不过随着阿拉伯帝国的壮大和繁荣,原本悍勇善战的阿拉伯骑士也开始朽坏,无力承担捍卫帝国的使命。于是从阿拉伯帝国的阿拔斯王朝开始,哈里发就开始蓄养奴隶侍卫来保护自己,这就是古拉姆军队的起源。
到了公元九世纪,由波斯-塔吉克人建立的萨曼王朝开始奴隶兵制度化、系统化和完善化,从而开创了古拉姆军事制度。也就是由封建主或商人出钱,对购买来的少年奴隶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同时灌输一定的宗教思想,将之培养成为优秀的战士。
实际上,这套体制也可以看成是近代军事学院的起源!其本质都是由国家出资,用系统化和标准化的方法培养军事人才。
而在这套体制出现之前,军事人才的训练和培养主要是由贵族、骑士、武士或是世家大族负责,成本自然也是他们自掏腰包。
而这些世家大族的付出,则通过垄断政权和土地收取回报——总之,赔本的买卖是没有人做的!
可是从宋朝开始,中国出现了平民社会和文官政治。在文官政治下,武士阶层失去了垄断政权和土地的可能,而平民社会又让培养军事人才的成本相对显得高昂。
一方面培养成本高昂,一方面回报又相对较低,自然也就抑制了家族培养军事人才的积极性。
而国家又不能承担起培养的成本,军事人才自然就显得稀有,军队的战斗力也就没了保证。
在军事人才本来就匮乏的宋朝,又因为担心军队出赵匡胤第二,搞了多头管理,层层分权的军事体制。使得北宋大部分的军队,处于既无人才,又无人可以负责的状态之中了。
“行啊,浅一点就行了,给我找两个。”武好古笑了起来,他原本还担心眼前这个白思文会勃然大怒,然后揍自己一顿……也不知道马植敢不敢保护自己?现在看来还行,白思文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白思文又问:“那女奴您要不要?”
年长的古拉姆是容易寻找的,不是每个古拉姆战士都能在青壮年时爬上高位的。
不过这些老年古拉姆不再是奴隶了,他们即便不能为自己赢得权位,也能赢得自由和一点财富。
所以白思文只能替武好古“请”他们来中国,而不是把他们贩卖到中国。因此这笔买卖,是赚不了几个的。
“女奴?”武好古吸了口气,“不要。
不过……你能给我搞几匹大食种马来中国吗?至于价钱,都好商量。”
大食种马就是阿拉伯公马了,军事人才要想办法培养,马种自然也要设法改良了。
“大食马?”白思文的脸上闪过一阵惊喜。
大食马可是能狮子大开口的宝贝啊!
“不容易,不容易啊!”白思文面孔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有苦恼了。“武员外,您要古拉姆老兵,这个还容易请……无非就是花点时间,总能请到几个的。
可是马……您可知这马是晕船的吗?”
马会晕船?武好古扭头看了眼马植,他是懂马的。
马植点了点头,:“马不仅晕船晕得厉害,而且还会不服水土。生长在酷热干燥之地的马,到了寒冷潮湿之地就很难养活。”
“对对对……”白思文连连点头,愁眉苦脸道,“不容易啊,很不容易啊……”
武好古却笑了起来,“不容易就是有办法,对吗?吧,要多少定金?”
白思文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匹一千缗,货到再给一千缗。”
“行!”武好古点了点头,“今日没带恁般多的钱,约个时日,我叫人送到店上。”
“等等,”白思文摆了摆手,“还有一个条件。”
“吧。”
白思文道:“马和人,只能送到泉州……您得派人到泉州来取。”
“只到泉州?为什么?”
白思文:“因为产在竺的大食马有在泉州活过,再北面可就不保证了。”
“行!”武好古问,“大约何时可以拿到马和人?”
白思文想了想,“两年,至少要两年。”
“好,”武好古,“等货到了,写封信托人捎到开封府潘楼街的武家书画斋。”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