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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多了一个

作品:考骨·绝境寻踪 作者:穿越天堂的手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感觉已经滑过了江面,前方的黑暗中闪出了几束手电光,有人开始大叫:“快放手!快放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么喊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胸口一震,嘭地一声,整个人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撞得我七荤八素,一口血压在喉头差点喷出来。几个人马上围了过来,将我拉到一旁,有人骂道:“叫你放手不放,你这不是自己找抽么?!”

    我躺在地上,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就看到又有一个人飞了过来,不过他没我这么笨,轻松落了地。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岸,几根手电光闪来闪去,却怎么也照不过浓雾,只有定格在那根竹索上,可是一直等了大半天,却再没等到有人过来。

    我捂着胸口勉强坐了起来,问身边的人:“阿华呢?”

    几个人都摇摇头,我数了一下,现在到对岸这边的算上我总共6个人,柳老爷子带着凌剑飞还有那个全身肌肉疙瘩的阿龙还在对岸,阿华因为要掩护我也在对岸,剩下的其他伙计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柳老爷子他们三人很厉害,要自己逃脱无面鬼猴的追杀应该不成问题,但阿华就难说了,他顶多是比我体力好点,可能还稍微会点功夫,但绝对比不上柳老爷子他们,而且他手上只有两把散弹枪,子弹不久就会打完,猴子却是源源不绝,没人给他作掩护,根本上不了溜索,一想到这里,我就咬着牙爬起来,去攀那竹索,一个伙计扯了我一下,问我要干吗?我说我要去救阿华。

    “救阿华?就凭你?”那个拉我的伙计没好气地说道,看样子他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就是,你他妈的怎么救?”

    “我看你就是个拖油瓶!老爷子怎么会找你这种人来!”

    ……

    其他几个伙计竟然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我,我还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但是却又没法反驳,因为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拖油瓶,而阿华在对岸生死未卜,不光是我,安全到达这边的人没有谁有能力回去救援。

    “够了!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这时候不知道谁骂了一句,几个人才停下来,我转头一看,就发现是那个叫阿乐的伙计,他朝我摆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别理他们,你也不用想着回去救,这里是过来的单向溜索,滑不回去的,阿华他们自有办法,我们在这里等上半个小时再作决定。

    在这群人当中,阿乐相对来说显得较精瘦,声音清脆,给我的印象是个挺干练的小伙子,在之后的谈话中才知道他其实是怒族人,不过只有小时候在大山里呆过,13岁到的广州,就一直生活在城市里,难怪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独特的味道。

    等了约摸十分钟,忽然有伙计照着竹索大叫:有人过来了,大家准备接应!

    我顺着手电光望去,就看到竹索上一个身影朝这边过来,但是速度很慢,他似乎没有用铁滑轮,而是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往这边爬来,我心里安了一下,正在感叹阿华总算捡了条命,竟然能自己爬过来。

    但是我刚安了的心随着另一人的叫喊刹那间又提了起来,那竹索上的身影他妈的根本不是人,完完全全就是猴子!紧跟着后面一排的猴子正攀着竹索往我们这边爬过来,我们竟然给忘了这一着,猴子本来就是攀爬能手,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从竹索上跑掉?

    嘭!又有枪声在我耳边爆响,那爬在最前面的猴子身体整个震了一下,就摔了下去,但是后面的猴子一看到前面的中弹了,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爬得越来越快,伴随着怪叫顶着子弹冲了过来,这些不怕死的家伙真真切切地演绎了一幕悲壮的画面。

    除了我之外的5个人全部开了火,不断地把猴子打下去,没多久,竹索一松,很显然是被子弹从中间拦腰打断了,就像断了链的珠子似的,那些猴子整串地往崖下挂了下去,众人才惊魂未定地收起了枪,有人骂道怎么早不打断竹索,有人责怪哪个兔崽子打的竹索,他妈的这下老爷子他们怎么过来?

    而我的脑海里则反复闪现着阿华那张老实敦厚的脸,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却经历了如此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从进入云南上了他的车开始,便一直受他照顾:

    从摔下悬崖的车里面把撞破头的我拉出来……

    在大雨倾盆的道路上背着昏迷的我慢慢前行……

    一路上和我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在逃命的时候帮我扛着包……

    在紧急关头又大义凛然地开始掩护我们顺利过溜索……

    如果不是他在,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而现在无面鬼猴已经冲破了防线,那么此刻的他还能有多少生还的希望?

    面对那么庞大数量、杀红了眼不顾死活的猴群,他还能活下来么?

    “竹索断了,他们不可能从这边过来了,所有人跟着我走!”阿乐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装备,挥了挥手,便朝林子里走去。

    我的装备还留在对岸,不知道阿华是否能够背着它们来找我,回头忘了一眼,依旧是浓重的雾气与黑暗,再也没有枪声从那边传来,只有几声微弱的猴子叫在断断续续地回响着,就仿佛夜鬼的啼哭。

    阿乐告诉我们,离这边两里路左右还有一个豁口,那豁口处架着回到对岸的溜索,柳老爷子他们很可能会从那根溜索攀爬过来,于是我们一行6人开始往那个豁口前进。

    之前对岸那边的小道几乎已经不能称为小道了,全都被疯长的植物所占领,带路的人依靠山谷的走势,还能勉强辨别出道路,因此我们几乎就是在草木中穿行,但一到这对岸,除了豁口光秃秃的岩石上生长着少量根系发达的小树外,再深入进去就完全是植物的世界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小道或山径的迹象,阿乐也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摸索一边带领我们向那处豁口前进。

    “路”是相当难走,我们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到达那个豁口,本以为会看到柳老爷子他们坐着等我们,但是走近了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也没看到有竹索横亘在悬崖上,我们几个人立马就傻眼了,难道这竹索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正这么想着,有人在一处突起的巨大岩石上发现了竹索的痕迹,几个人都跟着围上去。

    “你们看,竹索是被砍断的,而且是在这里被砍断的,从断面上看应该是刚砍断不久,所以老爷子他们肯定已经过岸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留下来等我们?”

    “我们过来的时间花得太长了,他们肯定等不起,现在说不定正往我们过来的那处赶。”

    “不可能,两个豁口之间勉强能走的就只有我们刚才那条路线,在路上没有碰到,说明他们不可能往那边赶。”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讨论着,却没有结果,因为这里的几个人几乎没有谁能拿主意的,即使是阿乐这个土生土长的怒族小伙子一时也没了办法,本来一切都是由柳老爷子安排的,现在一下失去了联络,也就失去了主心骨,没有人知道接下去该往哪走。

    “阿乐,这里的溜索之前是为了什么修建起来的?”我忍不住插话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阿乐把头转向我。

    “我是想问这条溜索拉过来后,接下去的路是通向哪里?柳老爷子他们会不会已经往这条路的方向去了?”

    “我记不是很清楚了,只有小时候跟着阿爸来过这里一次……对了!我想起来了,这里原本是通往另一个村落的,但是在我去广州之前就听说那个村落出了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不确定,我只记得某天傍晚,天上忽然变得分外亮起来,而且有五颜六色的光彩出现,但是光的来源离我们村子还很远,那时候我和几个小孩在边上的林子里掏鸟蛋,看到这种现象都吓得跑回了家。

    “隔了几天就有人开始说关于那光的事情,是一个去了那村落的人回来后说的,他说他那天快走到村子的时候,就看见一片五颜六色的云彩,降临到了村子上空,而且压得很低很低,然后那片云彩开始闪耀出异常明亮的光芒,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在这半分钟里他感觉到眼睛没法睁开,直到光暗了下来后,他就发现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村子了,后来又说找到了村子,但是所有人和牲畜都不见了,再后来是说他看见了神仙,越说越离奇,我们村里的人们还是相信他的,但是不久后这个人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有可能是疯了,但是那个村落却是真的找不到了,因为我们村和那个村子之前还是有些来往的,自从那次之后就没有人再见到那个村子以及村子里的人了,所以现在这两条索道也荒废下来,原本通往村子的路也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老施和柳老爷子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香格里拉,而我们现在却是去往那个神秘消失村庄的路上,这么说那村庄跟香格里拉也有关系么?

    “都过来!有线索了!”不远处有人突然喊道,几个人马上围了过去,就发现一棵大树上,粘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还摆出了一个箭头的形状。

    “可能是阿龙的口香糖,他给我们留下了记号,快找找看,其它地方应该也有!”

    果然不远处又找到了口香糖做的标记,但是夜色太浓重,仅有的月光也被头顶高大的树冠所掩盖,接下去的记号并不好找,我们顶着手电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阿乐说我们不该在这样的丛林里摸黑行走,但是现在又没有办法,我们这几个人不知道方向和目标,只能按照柳老爷子他们留下的记号走,而且必须尽快和他们碰头,不然到时候距离拉开了就更不好办了。

    阿乐说的话不无道理,几个人都点头赞同,、于是开始往林子深处摸进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阿乐劈开一处小树枝后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着我们说道:“不对啊……”

    所有人也都停了下来,这走得好好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哪里不对?”马上有人接话问道。

    “你们发现没有,我们这一路走进来,这些植物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依然还是要自己来开路,如果是阿龙留下的口香糖,他们必然会留下走动的痕迹,但是我们现在按照口香糖记号走的路线很显然没有这样的痕迹。”

    这时有人抠下了就近树上的一颗口香糖,仔细看了一会说:“这口香糖外表面已经干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肯定不是刚刚留下的,所以……”他的话还没说完,被另一个从身后传来的喊音打断了。

    “阿勇!阿勇!你们见到阿勇了吗?”那人是从后面跑上来的,模样显得很惊慌。

    “阿勇?不就在这吗……唉……现在是没看到,这家伙跑哪去了?”

    “我刚才就发现他不见了,以为他没跟上,回头去找了,但是一直到豁口那都没人!”

    “这家伙不会是自己找地方去解手了吧?”

    “这种地方还能找哪里去解手?都是大老爷们,直接就地解决,用的着跑远么?”

    “这么说阿勇失踪了?但是……1、2、3、4、5、6,我们这里还是6个人啊……”

    “日!你个兔崽子小学没毕业吧,连数数都不会数?”旁边立刻有人骂道。

    “我本来就小学没毕业,要不你自己数数看!”那人回敬了一句。

    “1、2、3、4、5……6……”那人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犹豫了很久,还是报了出来,同时把头转向刚刚从后面跑上来那个喊阿勇失踪的人。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是那人的手电筒先一步照到了我的眼睛,我抬手挡了一下,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啊!”那人忽然又大喊了一声,照着我眼睛的手电光就熄灭了,我放下手再去看的时候,那人又不站在那里了,我正在疑惑,他干吗要照我眼睛呢,照了一下还喊了这么大一声,搞什么呢?

    这时候,又看到有个身影从刚才那人所在位置的后面跑上来,边跑边骂骂咧咧地说:“日你们,走这么快,老子一泡尿还没撒完,就没影了,也不等等老子……”

    “阿勇?”队伍里有人冲着来人问道。

    “废话!老子撒了一泡尿回来就不认得啦?”那人说话毫不客气。

    这下,我们全部把手电照向了来的这个叫阿勇的人,谁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奇怪,那个自称叫阿勇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放低了说:“兄弟们,你们照着我做什么?不就是撒泡尿,用不着这样吧?”

    他们几个盯着“阿勇”看了半天,面面相觑,我忍不住就问道:“他真的是阿勇?”

    阿乐冲我点点头。

    “日!你们怀疑我不是本人?”阿勇走得更近了一点,也把手电筒往自己脸上打,说道:“阿风,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看看我这张脸,难道记不清楚么?”

    “阿勇,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那个被叫做阿风的赶忙回道,“只是刚才有人说你失踪了。”

    “谁?谁说我失踪了?”

    阿勇这么一问,所有人又不说话了,半晌,阿乐忽然笑了,说了句:“哈哈,阿勇,瞧你那样,我们刚才逗你玩呢!”

    “我日你们大爷!耍谁不好,竟然来耍我,也不看看现在啥时候,老爷子他们都不晓得跑哪去了,你们还有心思来弄这套,别说了,我们抓紧赶路吧!”阿勇说着就走到了队伍前面去,继续沿着口香糖标记劈开那些草木往前走。

    阿乐冲我们打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还是继续跟着口香糖标记走,不然也没有其它方向可以选择,几个人也不再说话,但我能看的出来,每个人心里都还在想着刚才那件事,那个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大喊阿勇失踪的人到底是谁,而手电光那么一闪忽然就不站在原先位置了,他去哪了?

    如果说只有我一个人看到,那八成只是我的幻觉,但是刚才很明显的,除了阿勇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和那人交谈过了,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同一时间出现幻觉吧?

    我跟上阿乐,贴着他耳朵问:“阿乐,看清楚刚才那人长什么样吗?”

    “没有看清楚脸,不过他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迷彩服。”

    “你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看清楚他去哪了?”

    “你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刚才就那么一闪,我也看不到了,就像……就像那个人根本没出现过。”

    “我也是这种感觉,但是我们明明看到了是吧?”

    “小马,别再说这件事了,就这样吧,总之这林子本来就是有点古怪的,我小时候唯一来这里那次也碰到了奇怪的事情,所以你也别多想了,继续赶路吧。”

    阿乐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问,只能继续跟着他们往前走,但是刚才冒出的那个小插曲却仿佛植根在了我脑海里,怎么也挥散不去,那真的是太奇怪了,怎么会忽然冒出那么一个人说我们有人失踪了,但是他自己却不见了,被说失踪的那人却又回来了,这根本没办法解释,也许真如阿乐所说,这个林子很古怪,如果没有古怪的事情发生那才是真的古怪了。

    幸好接下去再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口香糖记号往林子深处一直绵延进去,我们也一直跟着走进去,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口香糖,难道做记号的这个人是来做口香糖广告的么?

    直到天色开始微微泛出白光,却还是没有碰到柳老爷子他们,就在所有人抱怨累瘫了得原地休息的时候,前方的视线忽然开阔了起来,遮天蔽日的树冠不见了,杂乱丛生的草木也一下子统一了,取而代之的是齐腰深的蒿草,茫茫一片,往前延伸出去,而视线的尽头则是连绵不绝的山峰,那些山峰似乎很高,看不到峰顶,全都被云雾笼罩。

    经历了一晚上的生死逃亡,然后又在古怪的林子里摸黑行走,一直走到天亮,才终于出了林子,阳光从远处的峰顶上洒下来,驱散了清晨的浓雾,也驱散了一直萦绕在周围的那种紧张情绪,望着眼前茫茫的草甸,看着头顶上碧蓝碧蓝的天空,本来绝望的心境也跟着开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