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棍贯穿天地,浩大法术;金雷剑诸劫归一,乾坤杀劫。棍横扫,剑相应,中!
两桩人间难见的凶悍神通交击一起,巨力爆碎的巨响轰动世界!所有修家都谨守心神,抵抗着洪音攻心的同时,众人奋力瞪大眼睛,去看棍剑之争究竟谁能胜出。
修家修行的过程,何尝不是以人力开天路的过程、以人力相斗于天穹的过程。此刻众多修家身处无尽天威与巅顶人力的对抗中,只消稍有领悟就会让将来修行受益无穷,只要还能睁开眼睛谁能舍得不看、不敢错过一丝细节。
人人去看空中棍剑对抗,唯独苏景不看。
他是应劫之人,刚刚施展大神通去对抗杀劫,之后却不去胜负。不用看,他知道结果,所以他还要有的忙……忙着跳舞。
昂首、纵越、落地时双膝跪双手如锤轰厚土,苏景瞪目:“三光秀,圆明实相!”,倒翻、凝身、落地箕坐,苏景狰狞:“无极秀,洞虚豁朗!”,转身,跨步,足尖点地如蜻蜓点水,苏景面色静谧:“明堂秀,道契心壑!”,翻飞,旋身,人如蝶,终大笑:“天下秀,独立无双!”
短短舞蹈,四字咒诀,却让多少离山弟子红了眼睛!
这不是离山的本领。但那场为义气、用性命跳出的红红之舞,让所有离山弟子铭记在心,也让天下人都永远记得那位被剥皮人皮却仍桀骜、仍无双的无双城主,戚弘丁。当年那场红红之舞,到今日仍是传奇、口口相传流淌世间。
时隔千年,天下秀、独立人间重现天下,施展之人正是戚弘丁从离山选出的衣钵传承:不拘常理、最喜以邪佞手段行正义之事的苏景!
不同的是,当年戚弘丁穿红袍,把一场舞跳得像火焰妖娆;今日苏景着青袍,把一场舞跳得如春风旖旎。舞停歇,风乍起,不知从何处吹来了杨絮阵阵……白马小镇中遍栽杨树,每到时节杨絮飘洒,惹得人鼻子痒痒的,那是春天啊!
戚弘丁以无双之舞幻出他的无双城,苏景以同样舞蹈凝成他的白马镇——苏景身边景色已变,斑驳战场不见,化作他的故乡小镇,那里有他所有少年记忆。
镇上有人,苏记熟食铺子的门打开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体;镇西条石大街末位的“宋宅”门开了,带着一个傻儿子守寡的宋寡妇走了出来;镇南的白马私塾门开了,教书先生刘老夫子面色严肃,他要教书育人所以总是板着个脸,不这样可吓不住那些小捣蛋鬼;镇子正中的县衙大门也吱呀呀地打开了,大捕头和一群捕快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看情形应该是清晨吧,大家都才出门,各自准备着自己一天的开始,可才一出门、苏老汉、宋寡妇、刘夫子、众捕快全都面色一变,面阴寒目藏藏煞,齐齐抬头怒视天上劫数。
未曾踏入修行前,苏景在小镇上是个讨喜的孩子,常会帮宋寡妇干些活,没事会往衙门跑、他是老夫子最最得意的学生……大家都喜欢他,大家都愿意保护他。有人要打小娃苏景……问过镇上的大人了没有!
爷爷老了,宋寡妇是女流之辈、刘夫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孩子眼中,大人都是无比强大的,不是么。
强大,真正强大!当小镇众人面露愤怒一刻,浩浩怒意陡化贲烈杀意,暴散去、席卷开来,即便离山长老都情不自禁后退半步!一场无双之舞,一座平凡小镇,一群凡间人物……哪里还是平凡人物,无双秘法、借意生灵、因灵生威、以威唤力、力破天!
返璞归真大逍遥悟,娃娃苏景就是今日苏景……他们都曾是娃娃苏景眼中的保护神,他们都曾在娃娃苏景看来强大非常,所以他们强大,比着木恩先生还要凶悍的刘老夫子、全不逊色于七十三链的县衙班头、好像保护幼崽的母狼般的宋寡妇……人人齐仙飞迎天劫,谁敢在这白马小镇上伤害苏景?问天下!
离山阵中有人哭了,今日无双城的大师姐、打架最喜欢抓人脸的孙希佳,她看懂了,我心独一、我意无双,心中画鬼神,画出鬼神惊,这才是无双秘法的真谛所在。
小镇显、凶神出,无双之舞停下……舞停了可苏景未停,口中轻轻一字:“分!”
身形晃,化三清,三重分身显现,金风分身长发卷扬烈烈,并未施展风法而是左手扣心如磐石安稳、右手轻摆仿佛流风起伏,双足开立腰马扎稳、头颈却深深向后、倒仰倒仰再倒仰。如此古怪身印,众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施展的是哪门道法,只有老天魔秦吹面露了然和欣慰:上次金铃天显圣人间来接引叶非时候,曾传真魔本经于苏景……
下身扎马头颈倒仰,仰得如此用力如此投入以至双足竟都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如倒转弯弓、诡怪莫名地悬浮空中……轰隆一声,苏景的金风分身周身上下黑色魔烟烈烈冲腾,他口中的嘶吼几近疯狂:“魔啊!”
黑色苍穹中紫金雷霆划过,而雷霆过处长天上凄厉伤痕。
是伤痕,也是裂隙,就在裂隙中紫金色的独目巨人显现!不是天魔,但却是真正魔将,魔坛护法专司厮杀的凶灵恶煞!魔尖啸,金风分身化做流光一抹,直奔巨魔飞去。
分身化流光,流光入魔目,旋即巨魔身体就此崩碎,千块肉、万段骨、千万魔血铺展于天穹化血河,湮天血河流转、向天劫金剑!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魔血天河攻向天劫金剑,之前金风分身那声“魔啊”大吼仍有回音荡漾。
“魔啊”回音未落,突然另一声满满虔诚的大喊响起:“佛啊!”
仿佛洪钟大吕,绽放于天地之间——来自阳火分身,那个苏景面色平静目光空明,盘膝座、无畏印。苏景身负释家传承,他不修佛不拜佛甚至不信佛,可他心中有慈悲,既有慈悲又何必信佛,既有慈悲便已经是佛!
冥冥之中,烈烈啼鸣贯穿世界,整座人间明亮了起来……千万寺院、无数禅堂,包括壁画、彩卷,这世上所有所有的佛像手中都多出了一盏明灯!
佛祖掌中有灯、灯中有火,那火光鎏金照亮人间同时也自人间各出飞射而来,千万佛光、尽落于阳火分身。同样也是轰隆一声巨响,阳火分身就此化作熊熊烈焰,随即那团烈焰扶摇而起……那是一头周身都在熊熊燃烧的大鹏鸟。
佛陀驾前,金翅大鹏!
鹏击于天,直扑天劫金剑。
风火两分身先后施法,第三座剑身也告开口……不止剑身一人,他左首端坐着红发苏晴,他右手端坐着金发屠晚,三人同时开口,不似风火分身那般吼喝降,他们三个在轻声慢唱:“千江有水千江月……”
吟唱悠扬,可就在这悠悠唱声中,剑身水、苏晴、扶屠都不见了,他们变成了一座山:离山,八百里离山!
苏景心中有离山,所以他的劫云会幻化离山之形……劫云能变,他的分身与真魂更能变,心中有离山,那他就是离山。
人幻山形,而吟唱未听,还有下一句。
七言两句,上一句三人化离山,下一句,万里无云万里天。
万!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山无奇可山中藏剑,剑指天劫;里!乱弦铮铮,雷霆洒落,一雷为一剑,剑剑斩天劫;无!棋盘凌空斜飞,盘中残棋晨雨藏星局,残局为剑阵,缠困天劫;云!水墨江山飘落,谁画的画不可知,但画中有剑水墨为锋,斗战天劫;万!水光潋滟,七彩光芒皆为剑芒;里!酒香扑鼻,天旋地转,乾坤醉了,酒中之剑醉狂乱;天!金戈铁马、烈焰千重、明月天河……
离山弟子无人不动容!谁能忘记,谁会忘记啊,千年前中土世界最最强大的恶魔田上蛰伏五圆之后卷土重来,袭杀离山,好一番艰苦厮杀,最后全靠镇山大篆才降服那个妖魔……大篆之名: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只要曾经历过那一战的离山弟子,谁能认不出,苏景分身施展的正是“万里云天”中的必杀神通:九子封技。
不见九子,但一道道斩向天劫的神通绝不会错;比起当年“九子”施为,苏景的“万里云天”威力稍逊,可术中本意、法中真意绝不会错!
苏景有离山巅。离山巅是千江水月万里云天大阵的中枢。
九子封印于大阵的必杀一击,会有一份气意长留于离山巅内,以前苏景就算探到这份气意也是枉然:他的修为不够、三岁的娃娃舞不动百斤的大锤;他的思慧不够,小小学生读不懂诗中的忧思。
但是现在不同了,破欢喜,破远游、破大逍遥问,得摩天刹罗汉传承,得江山剑道长血符……本是人王再连跨三境连遇造化,今日苏景比起当年飞仙前的离山诸子又差到哪里!
苏晴就是离山巅,屠晚剑上真灵,剑身则凝聚了苏景毕生习剑所得,三人联手便是万里无云、万里天!
风身求魔,火身求佛,但求佛求魔又怎如求离山,苏景是离山弟子。
剑身携双魂,唤离山,万里天。
风火通天,一棍耀世;无双独立,小镇化灵;血河滔滔,风身入魔;烈焰金鹏,火身成禅;万里云天,剑身双魂……天空之中,诸般神通与雷霆金剑厮杀成一团。而苏景法术未完,本尊人在“白马小镇”中,身形一晃突然开始急急旋转。
转三转、人不见,化作一棵小小树木。
很古怪的树,金的干、红的枝、金红的叶,很漂亮的树。
还是苗株,三尺高,树干只有娃娃胳膊粗细,树上缠绕这两条小蛇,一条黑蛇,一条白蛇。
空中诸般神通相斗,打得天摇地动,巨力暴散必有狂风席卷,苏景化身的那棵小树迎风便长,暴长!只在三息之中,小小苗株就化做参天、盖世的巨木,缠绕树干的那两条蛇也随树疯长。
沈河忽然变了脸色,挥手施法护主众多修家,口中连声催促:“退、退退退!”
非退不可,因有妖气蚀身,因有鬼气腐骨,因有炽烈火意杀魂。树为通天火,白蛇为通世妖,黑蛇为通幽煞,莫说普通修家,即便元神之辈无论被这妖、鬼、火气意侵袭都得身死道消。
求魔求佛求门宗?真正的离山弟子,不求天地不求师尊,靠自己。
大圣玦在身,苏景以前不晓得的,他的修为每增进一份,大圣玦中妖气就增强一份,他身中妖意就盛大一份;鬼袍常年穿着,苏景以前不知道,他的境界每精进一重,鬼袍中的煞气就浓重一重,他身中的鬼气就厚重一份!
直到今日升仙劫到,他的修为已经真正达到了在人间里自己能够达到的巅峰,真正惊醒了大圣玦与鬼袍为他“存下”的力量。
妖意化白蛇,鬼气化黑蛇,那棵金银火树则是苏景自己的本命真修凝结……金乌为天外火,为人间光热源头,但人间的第一把火从何而来?一道雷霆击中苍天古木,烈火起,火种得以保存,绵延万万代,人间之火来自树,苏景尚在人间,他的金乌阳火仍是人间火,所以他化作火之树……修炼天外金乌、却化形人间火树,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大逍遥问,他的返璞归真。
待这把人间之火烧过,他才是真正的天外金乌传人。
树疯,一叶一火迎战金剑;双蛇堪比天龙,飞身冲天恶战金剑。
影子和尚与吃面老道各自出手,结法封印将苏景与天劫之争的“圈子”画好,以免巨力或煞气泄露伤及无辜,苏景却再顾不得这些,天劫金剑成形一刻他就疯了,真疯了,与天斗,斗个疯癫着魔!
心中不存丝毫杂念,甚至他都忘记了此战究竟是为什么,就是打,打从心里、血中、骨髓内透出的唯一念想:打、打、打。
修家修行,行善也好为恶也罢,入世游历也好独居僻壤也罢,无论方式如何到头来永远都脱不开那三个字:与天斗。尤其苏景精修风火剑,样样都是“火暴脾气”,待到真正与天劫相对的时候,怎能不疯魔。
全力以赴,一千七百年积攒在身的本领尽数施展开去,死就死灭就灭,他就是要打到底,他就是要看看:这世上到底谁是谁的天……苏景打疯了,人间修家看痴了,个个只觉口干舌燥:他未飞仙,所以还得算人,可是苏景施展的神通、挥洒的巨力又哪里像个人,哪里是个人。
是魔是狂是神是煞,就是不是人。
尘霄生望向沈河:“你觉得怎样?”
沈河如实回答:“我要是那柄金剑,得被小师叔活活打死。”
尘霄生笑:“咱俩一起当金剑,也得让他打死。”说完,稍顿、又补充道:“妥妥的。”
两个人都笑了,面上犹有担心,可笑容中的欢乐还是显露出来,最最简单不过的快乐,为苏景。那是自豪吧,那个打疯了的小子是离山弟子。
只可惜,尘霄生与沈河都不是金剑,二十四道杀劫归一之剑、最后一刻绽放全部威力的杀劫!苏景疯了,金剑何尝不是疯了,烈烈鸣啸之中金光迸射剑气如虹,斩断风火长棍、破灭无双灵仙、搅碎天魔血河、枭首烈火金鹏,击破万里云天!
金剑大展神威,连破苏景神通,最后与火树双蛇缠斗厮杀,白蛇被斩,黑蛇破碎,有相斗片刻,清晰可见金色巨剑上裂璺斑斑,崩溃之势显现,可苏景又何尝不是穷途末路,只剩下本尊一棵烧天之树。
火光灿灿,巨力轰荡,转眼又是盏茶厮杀,终于还是苏景先坚持不住了,轰隆巨响中巨树轰碎去,苏景本尊显现真形,落足半空。金色巨剑毫不留情,当头便斩!
万人惊呼,苏景脸色苍白却面色平静,昂首看着巨剑斩落,就在剑锋及顶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当然不是引颈就戮,苏景闭目、不看世界。
眼不见天地,人便抽离世界,独独之我,苏景瞬间消失不见。
失了目标,金剑落空却不肯罢休,剑身上猛爆起连串淬响,神剑竟将自己又崩出几道巨大裂璺,剑已“摇摇欲坠”就快散碎了,可剑为天之怒、崩裂之声即为天之咒喝,淬烈之声穿碎虚空震彻玄天,破去苏景独独之我。
维持不住法度,苏景再显身于大世界,口中鲜血狂喷,身形摇晃剧烈。
金剑也好不了多少,勉强着未崩碎,但剑锋不存丝毫停留,依旧斩向苏景!
“散!”这一字是苏景喊血喷出的,咒从心,一字成法,不等剑锋斩下,半空里的苏景就告崩碎……不见血肉筋骨,一个大活人碎了,碎成了万万火星,乍散、于空中一闪即没。
这一次就连影子和尚等人都面露赞许之色。
苏景哪里去了?天人合一,他化火,万万火星遁入世界万万火,山林野火、铁匠炉火、烧饭灶火、顽皮孩子点燃的篝火、甚至佛前香烛、观中灯火,只要有火的地方就有苏景。
天人合一,融入世界所有火。
剑再落空,似也坚持到了极限,锵然怪声中崩碎了,始终咬着牙的小不听不自禁面色一松,可才告放松她的眼中猛有又恐惧显露,剑崩碎、如同苏景崩碎,化万道金芒,一闪而没。
苏景融身人间火,处处人间火处处皆是他,这又该如何杀他——灭尽人间之火!金剑崩碎,杀火去,金芒万万道,崩出一瞬即为显现人间一瞬,世界各处,只要有火的地方必有一道金光打过,管是大火小火,逢金光必被扑灭。
那一刻,人间无火。
那一刻,人间寂静。
小不听面色煞白,身形摇晃着跌坐在地,但还不等摔倒她又跳起来了,因为她看见三尸站在他们自己的尸堆中愣愣发呆……
忽然,有人笑,瞑目王、茅大先生、影子和尚吃面老道尾巴少女个个大笑。老道边笑边问身边和尚:“苏景这算作弊吧?”
和尚想也不想直接点头:“作弊,妥妥的!”
尾巴少女突然收敛了笑容,俏面笼寒霜:“杂……杂……杂毛,秃驴,你们想、想跟我打……打……打……”
“架!”和尚老道一起替她说出了最后一字,之后两个出家高人笑得更开心了,和尚道:“小狐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还没好么?”
老道笑道:“不就是说你阿哥作弊么,犯得着真翻脸?”
在青灯境的时候小狐仙说话就不利索,不过那时候是因神志不清吐字如口中含刀吃力且痛苦,神志清明后再说话就顺溜了,可小狐仙有个毛病,一紧张就结巴。如果要换个角度来看呢……刚刚她紧张了,因为和尚老道说苏景作弊,她要打架。
是真要打,又因为和尚老道都厉害,所以才紧张。
“犯……犯、犯得着!”小狐仙冷着脸,三个字说得磕磕绊绊。
可这个时候天上劫云尽散,不听恨不得大声欢呼,却又好奇得很,想不通其中道理。不等她发问瞑目王就微笑着给她解释:“天下火,不止做饭烧菜那些,还有地心熔岩烈焰。”
不听冰雪聪明,之前没想到只因一层窗纸未捅破,稍加提点就恍然大悟,欢呼!
那声欢呼啊,来得何等惬意!
她懂了,三尸却不明白,直接跑到二明哥面前再做追问。
“地心火,事关天地行运,若把地心火彻底打灭了,天地也就完蛋了。苏景融身万火,当然也少不得地心火。天劫算是乾坤律法,无智无灵但有限制,总不能为了杀苏景把地心火灭掉、把世界毁了吧。”二明哥笑:“劫从天来,不能杀天。多简单,他这算作弊。”
瞑目王是什么样的存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会管小狐狸怎么想。
小狐狸笑眯眯:“瞑目王明鉴!”一点也不紧张。
苏景是小狐仙的阿哥,瞑目王是苏景的十一哥,自家人说自家人没事,和尚老道或者别人就不行。小狐仙算账算得清楚着呢。
“那苏景人呢?”小相柳便会人形,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问。
“伤得不轻,真识失察,不知道外面天劫散没散,躲在地心火中不敢出来。”影子和尚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