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在学校耽搁了一天,将美美的尸体埋了,又和同学们逐一的告了个别,而范琪则在我盛情的邀请下,将会和我们一起回家,这个假期,她都会陪在我身边。林小雨本就和我们同路,而且我相信,林小雨回家后,大半个假期都应该耗在我家。
至于王林凯,我本来不想让他这么早出现在我父母面前的,但我又考虑到这个假期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性,我还是邀请了王林凯同行,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邀请他,刚开始有点不信,等确定了我的意思后,欣喜若狂,除了跑进跑出帮我们收拾东西外,还抽空去逛了趟街,买了好些准备讨我父母开心的礼品,着实花了不少钱。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天,我们在放假后的第三天出发了,由于假期车票不是那么好买,干脆包了辆车,一行数人一路说笑,旅途倒也不觉得寂寞。
半日车程,我们已经回到家中,爸爸妈妈早就接到电话,在一家高档酒店里订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我们几人都是馋猫级别的,自是高兴,除了王林凯因为有我父母在旁,大概有点放不开,其余几个一通风卷残云。
特别是林小雨,一边吃一边念叨:“好吃,好吃,阿姨,这个假期我就赖在这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来,到时候别忘了再弄几个好吃的啊!”妈妈含笑应承,我忙接过话道:“你尽管来吃,保你一个假期,添五斤油脂上去。”
林小雨“哈哈”笑道:“好好,本姑娘可不怕胖,你别忘了,我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我随口还了一句:“看你那德行,不就比别人少了几斤脂肪嘛,用得着到处炫耀?”
林小雨故意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一边对我挤眉弄眼,一边说道:“怎么的?羡慕嫉妒恨?这都是毒药啊!”我也正在兴头上,一边做式掐她,一边徉怒道:“好,你说的,你这个假期每天都要来我家吃饭,我就不信吃不胖你,必须来,要敢有一天不来,我就撕了你的嘴,剥了你的皮!”
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人,只有爸爸妈妈和高柔脸上的表情显得一惊,范琪正全神贯注的和一只龙虾在做艰苦不懈的斗争,王林凯被爸爸灌了几杯,脸色通红,两只眼睛有点游离,估计离醉不远了;而林小雨,都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因为她正一边躲闪着我的手,一边叫喊着:“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一边狼似的伸手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个猪脚爪。
我故意又打了几个哈哈,将话语掩盖了过去,爸爸妈妈和姐姐也都赶紧装做开心的样子,其他人那里知道我的想法,也都哄笑了起来。
酒席在大家的肚饱肠肥中结束了,爸爸让司机送了林小雨回家,而我们一行,则打了两部车一起回到家中。
回到家天已不早了,爸爸早让人安排好了客房,几人也都有点倦了,洗漱完毕,各回各房,倒是妈妈大半年没有看见我们,和姐姐聊了好一会又钻进我的房间,硬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听着妈妈关切的话语,看着妈妈眼角的细纹,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赶紧扯开话题,专门拣学校里的一些开心事说,好不容易才将情绪控制住。
聊了好一会,母女正聊的开心的时候,忽然隔壁房间传来了姐姐的声音,声音很大,好象很气愤的样子,我和妈妈对望了一眼,赶紧下床,去敲姐姐的房门,要知道高柔一般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胡乱发脾气,不知道什么事,竟然能在半夜将高柔气成这样。
敲了几下,高柔“砰”的将房门打开,满脸的怒气,手里还拿着电话,一边回身向房里走,一边大声的说道:“你不守信诺,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说完也不等回音,关了电话,随手丢在床上。
妈妈走过去揽住高柔的肩头,轻声问道:“怎么了?这大半夜的,什么事发这么大火?”高柔也不回话,只是就式趴在妈妈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和妈妈劝了好一会,高柔才收起悲声,也不向我们解释什么原因,借口天晚要休息了,连推带拉的将我们推出了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妈妈担忧的轻叹了一声,拉着我回到房间,又关于姐姐的事东问西问一会,言语之中,诸多关心,但我也不知道其中事因,只好好言劝慰,一直聊到深夜,妈妈也没回自己房间,就和我睡在了一起。
我一觉睡到十点多,起床下楼,大家早等候在客厅里了,王林凯大概昨天晚上酒高了,有点闷闷的,坐在那里不说话,高柔和范琪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聊的异常开心。
等我把肚子塞饱,范琪就要我带她在这个城市转转,而我本想要她陪我去取出爷爷留给我的那只檀木盒子,我太想知道那盒子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了,可范琪兴致正高,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但让我一个人去,心底却又有点害怕,毕竟那里已经多年无人居住了,万一有个毒蛇黄鼠之类的,该怎么应付!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林小雨及时的出现在我家门前,我心头顿时一喜,林小雨绝对是我的死党,让她陪我去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我让高柔陪同范琪、王林凯游玩,而我自己,则故做神秘的自称为了给她们几个一个大惊喜,要出门去准备一下,在博取了众人的信任后,潇潇洒洒的拉着千万个不满意的林小雨出了门。
到了外面,我将事情和林小雨一说,林小雨顿时兴奋起来,两人到附近的花店买了束花,拦了辆车,在被司机狠宰一刀的情况下,直奔我的出生地-----爷爷的故居而去。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偶尔还会回那老宅子住上个三五日,和老家的乡亲们叙叙旧,自从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后,那老宅子再也无人居住,爸爸将爷爷奶奶的画像放在了那里,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去祭拜,我将盒子藏在了供桌的下面,除了我自己,相信再无第二个人能找到了。
一路之上,林小雨痴人说梦一般,不停的做着各种猜想,什么巨额存款、什么传家之宝,乱七八糟的设想出一大堆,到最后,连什么藏宝图、月光宝盒都说了出来,实在让我忍俊不住,连司机都不停的“呵呵”发笑。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有了林小雨在,倒也不觉得什么,反而觉得很是轻松,等司机按照我的指点,将车停在小四合院子前面的时候,我的心,却陡然紧张了起来。
一下车,就看见了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依然又粗又壮,枝叶茂密,许多蝉卧在树上,甚是吵闹,只是那小四合院,由于疏于打理,又太久无人居住,致使青砖逢里都长出了野草,显得格外荒凉。
钥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我将门打开,和林小雨走了进来,院内的杂草,有半人之高,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两人只好踏草而行,好在房间和院门的距离不远,也就十来米而已,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两人进了房间,我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正中间供桌上爷爷奶奶的画像,虽然落满了灰尘,依旧笑的那么慈祥,鼻子不由的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林小雨甚是乖巧,一见我落泪,已经猜出我的心思,急忙掏出纸巾,递了给我,我将爷爷奶奶的画像擦抹干净,又献上鲜花,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在林小雨的劝慰下,才收起眼泪。
供桌上的布幔,更是布满了灰尘,但这个时候,我那里还顾得上脏不脏的,伸手撩开布幔,低头钻了进去。
盒子还牢牢的被胶带绑在供桌底下,这当然是我的杰作,现在想想,这样做还真有点难度,真难为当时我是怎么绑上去的。
我取出盒子,林小雨早就凑了过来,这一路上,对这盒子里的东西,林小雨起码做了几十种猜测,可以说现在她的好奇心绝对不会比我这个当事人差一点点。
我拿出那把小钥匙,却忽然异常紧张,拿着钥匙的手抖的厉害,始终对不准锁孔,尽管林小雨一路上胡说八道的猜测出许多种可能,但我却一直觉得,这个盒子里装的,很有可能是和我的秘密有关系的事物,也许,我的乌鸦嘴之谜,就在今天会被揭开。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的使自己的手不在发抖,准备再去开那把锁,旁边的林小雨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把将钥匙夺了过去,插进锁孔,“咯”的一声,将盒子上的小锁打了开来。
林小雨一打开盒子上的锁,顺手就将盒子翻了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自己抢先看了看,然后一脸迷茫的递了给我,嘴里还嘟囔道:“原来就是一封信,我还一直以为会是稀世珍宝呢,害我白白兴奋到现在。”
她却不知道,我看见了信,比看见这世界上任何珍宝都要兴奋,价值再高的珍宝,也只不过是个玩物,而这封信,则很有可能让我的整个人生都发生改变。
我接过信,信封就是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写了几个字,“留给我最疼爱的孙女高兴”我顿时泪如泉涌,虽然隔了这么久,但爷爷的字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如今再次看见,一时百感交集,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我流着眼泪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展开,大概是因为好多年了,信纸有点泛黄,不过幸好,字迹都还清晰。
“小高兴,爷爷的乖孙女,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爷爷肯定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说实话,爷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你用不着看这封信,因为那样,就说明了你没有受到什么困扰,生活的安定快乐。
如果你已经拆开了这封信,那也没什么,记住爷爷的话,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试着用微笑来面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然,爷爷留这封信给你,并不是为了这几句简单的话,爷爷最主要的,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天生的乌鸦嘴,而我们家族,也根本就没有这个诅咒,这个所谓的家族诅咒,其实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也是爷爷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当时爷爷还小,爷爷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娶有两房,因你的大祖母进高家数年,不见添丁,当时世俗不比如今,男子可纳妾,故你的祖父就又娶了你的祖母,也就是爷爷的母亲,所以爷爷虽然是家中长子,却系出旁支,并非大房所生。
因你大祖母无嗣,一直待我如己出,我们家境本就富裕,如无变故,日子本当顺畅,奈何天意弄人,当爷爷已经十二三岁时,你的大祖母竟然意外有了身孕,怀胎十月后,又生下一男孩来,也就是我的弟弟。
你祖父中年得子,自是喜爱有加,加上弟弟天生俊美乖巧,虽一直到五六岁了都口不能言,却仍是甚得宠爱。而我当时已经逐渐长大,正处于叛逆时期,自不招父亲待见,每次见我,不是横眉竖目,就是冷脸相向。
而你的大祖母的态度,也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再也不和我们母子说话,开始刻意排挤我们母子,甚至想将我们母子赶出高家去。
其时我已经十八九岁了,却不知反省自己的过失,反而无端的认为,都是弟弟夺取了原本属于我的父爱,心中日渐怨恨,终于酿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
我由于上了几年学堂,识得些字句,偶尔也会看些闲书,某日自野记杂书中,看到一旁门左道,可令家业富足,人丁兴旺,只是此法有一弊端,施法后,家族之中,每代或者每隔数代,会出现一个天生乌鸦嘴,其言语之中,坏事必验,而且开言甚晚,往往六七岁方能开口说话,更有甚者,十几岁方能吐字。
当时我一见大喜,弟弟年已六岁,亦不能言语,和书中所提,巧合甚多,于是我暗中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及高家祖先曾做过此旁门左道,并请人做成旧状,以面家父生疑,趁家人不备,藏与高家祖先牌位之下。
果不出我所料,家父祭拜之日,擦抹牌位之时,发现了此信,细阅之下,顿时惶恐,加上我在旁边煽风点火,家父开始日渐疏远弟弟。
过得数月,一日大娘意外落水,救起后昏迷不醒,弟弟大概情急之下,忽然开口说话,喊出“妈妈”二字,却不料大娘身体孱弱,又因落水受惊过度,没撑数日,竟撒手归西。
我趁机向父亲进谗,说是弟弟乌鸦嘴之事已经灵验,并请父亲少与之说话,免受其祸。家父深信之,进而更是疏远弟弟,甚至开始避而远之。
之后每逢有家人乡亲病危,我就讹传弟弟开口说话,或直呼病人名讳,或呼叫辈分名称,病人一过世,家属悲痛之余,难免迁怒与弟弟,纷纷向家父施压。
家父终于抵不过众乡亲的压力,但虎毒不食子,仍不忍心将弟弟杀害,在弟弟七岁之时,着我带出远门,将其抛弃,任其自生自灭。
我却惟恐日后弟弟长大成人,再回转家中,将我的谎言戳穿,到那时,我恐怕再难立足与天地之间,更别谈执掌家族大业了。私心之下,天良尽丧,竟阴奉阳违,以带其戏水为名,将弟弟带至村边大水库,再哄骗至水库中央,丢下弟弟自行上岸。
站在岸边,亲眼看着弟弟在水中挣扎呼救,我却听若不闻,视若不见,直到弟弟沉没在水库之中,我才如释重任,回转家中。
回到家后,我向父亲谎称弟弟戏水失足,沉溺于水库之中,父亲悲痛之下,着人打捞出弟弟,草草葬了,从此之后,日见消瘦,数年之后,也就撒手西去。
其时我已悔意从生,深觉对不起家父和弟弟,却又不敢出面明言,戳穿当年自己的谎言,为弟弟正名,只好奋力学医,悬壶济世,以求减少罪孽,直至后来娶妻生子,安居乐业,这个事情也就逐渐淡忘了,但这个乌鸦嘴的诅咒,却就这样流传了下来,而爷爷,也就成了这个所谓家族诅咒的始作蛹者。
爷爷这辈子,虽说行医济世做了不少善事,可始终忘不了弟弟在水中挣扎呼叫的那个场景,每次回想起那一幕,爷爷的内心就片刻不得安宁,今天,我将此事告诉你,就是要让你知道,乌鸦嘴的诅咒,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用为此担心,你大可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无须再为此事困扰。
爷爷的乖孙女,想必你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对自己的事,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爷爷仍望你能持宽容之心,切勿步爷爷的后尘,一失足成千古恨事,需知仇恨并不是解决事情之道,只能带来无穷尽的后悔。切记!切记!
爷爷高天魁笔”
看完信,我已经热泪盈眶,信尾虽然并没有注明日期,但我相信,爷爷这封信,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也就是说,爷爷早就知道我会被乌鸦嘴之事困扰,所以他才会留下这封信,一是好解开我的心结,二是劝我以宽容之心对待这一切。
林小雨凑了过来,我没有避让,反而将信递了给她,爷爷虽然做错了事,可已经为了他的过错,付出了悔恨一生的代价,再说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
林小雨看完信,愣愣的盯着我看了足有五分钟,才喃喃的道:“天啊!原来你一直真的相信你自己是天生的乌鸦嘴!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迷信分子,要是我,打死我八次我都不会相信自己是个什么乌鸦嘴,也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信这鬼玩意。
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一到这些事上就犯迷糊了呢?幸好有这封信,要不,估计你这样的傻瓜一辈子都会活在困扰中,那可就惨了!”说完还“啧啧”的叹了两声。
我没有反驳,林小雨说的对,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相信这捞什子乌鸦嘴的诅咒,疑心生暗鬼,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拼命的往这个子虚乌有的诅咒上拉,弄得自己悲伤难过不说,还几次险些自己将自己吓死,也真是活该!
林小雨还欲再“教训”我几句,我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拉着她回到车上,司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估计要不是我们还没有给车钱,早就把车开走了。
一路之上,我和林小雨谈了许多许多,林小雨听的直愣神,下了车,两人又到肯德基里坐了好一会,才分道而行。
我在街上胡乱买了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回到家糊弄范琪几人,说是我为她们准备的惊喜,但那些东西那入她们法眼,被几人一顿痛骂,不过好歹被我蒙混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