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感觉上有某种预感,一见三个警察,立刻推掉了手头正要做的事,跟着警察上了楼。欧光慈得到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干练”。
肖冰在窗口朝楼下的车喊了几句,然后回过身来。30余岁,正是风韵最好的年龄。身材不错,略丰满些,皮肤果然极好。至于长的模样,欧光慈因为印象里残留着潘红娣的相貌,确实觉得一般了点儿。但决不像白莎莎所说的“及格水平”。不比较的话,肖冰的某些地方甚至不比白莎莎差。当然,客观评判是一回事,主观感受又是一回事。林俊雄那种“大花贼”图的更多的还是新鲜感所带来的刺激。
闻听林俊雄死了,肖冰同样震惊,但震惊后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不死倒不正常了!”
“好,肖女士,咱们就这句话开始谈。小范,把门关上。”欧光慈在沙发里坐下了。
肖冰没动,依然站在窗前:“谈什么,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嗨嗨,你要搞清楚——林俊雄死啦!”范小美大声道。
“林俊雄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吹了!”
大马正色道:“不对吧,有人昨天晚上还看见你从玫瑰园出来。怎么可以说吹了呢?”
肖冰冷冷一笑:“我们正是昨天晚上彻底断的,账彻底算清了。插一句,你们是不是听了玫瑰园那个姓桑的家伙的挑拨?”
“谁挑拨,没有哇,姓桑的只是提供了一些情况!”欧光慈直视着肖冰的眼睛:“肖女士,你好像对人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肖冰笑笑:“不对,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至少我对你们的到来就没有敌意。但是我很讨厌那个姓桑的,打心眼儿里恶心他!”
“总有原因?”欧光慈盯着问。
“主要是感觉,就像癞蛤蟆跳在脚背上。至于其他的,倒也说不出什么。那人看人的眼神很坏,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
大马道:“我们毕竟才跟他打过一次交道,不像你……”
大马收住口,肖冰却有些不悦:“不像我什么?噢,明白了,你想说不像我似地天天总粘在林俊雄那儿。”
大马点头:“对,你表达得很准确。”
肖冰终于离开了窗口坐进升降椅里:“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说的,你们是警察,例外。可以这么说,我一度被林俊雄迷住过,五迷三道的,简直不像原来的我了。我本是一个很傲很自尊的人。”
欧光慈很想知道肖冰这样的知识女性到底会被迷到什么程度,话到嘴边没好意思出口。肖冰却仿佛想说,很想说。
“他人已经死了,我也就不记恨他花心的事情了。细想起来,男人总归是男人,二位别多心,我指的是林俊雄。他爱我的那些日子,应该说是我平生最幸福的日子。这个人各方面条件都很出色,兴趣爱好上也很对味口。尽管我们始终没有谈婚论嫁,我心里却真的有了和他厮守终生的渴望。直到碰上白莎莎。”
“以二位的品位,似乎撞不上白莎莎这种女人。”
“你认识白莎莎?”
“我捉过她。”
“那……你们恐怕见过她了吧?”
“对,办案么,相关的人都要见的。”
“哦,这么说,潘红娣你们也见过了?”
欧光慈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就算是吧,肖女士是第三个。”
肖冰优雅地叹了口气:“我原本是第一个的。”
范小美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白莎莎的?”
肖冰道:“在酒吧,黑非洲酒吧。要说……这就是命!是我把林俊雄带到黑非洲酒吧去的,结果在那里碰上了白莎莎。此后林俊雄就离我一天比一天远了。”
欧光慈心想,这确实是命。他问:“此后呢?”
“此后就进入了冷战,我想给林俊雄回心转意的机会,至少我觉得林俊雄不会和白莎莎这种女人动真情。说起来我的想法是对的,林俊雄不久就厌烦了白莎莎,可遗憾的是,走进他生活的是第三个女人潘红娣。”
范小美小声道:“你恨潘红娣么?”
“当然恨,恨透了。我甚至想杀了她。”肖冰不示弱地盯着范小美,“你是不是特想听这个!”
“嘿,你……”范小美被呛住了。
肖冰甩甩头发:“我不辩解什么。你们是警察,你们可以敞开了调查,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凶手,马上可以把我抓走。哼,我断定你们没有证据。”
扫射般的一番话,得到的回应却是三对默默的眼睛,肖冰这才感到自己太冲动了。欧光慈走到工作台前,看见那里有一个玻璃烟灰缸,里面有几个沾了口红的烟头,于是自己便也点上支烟抽。他心想:又是浅色口红。
“肖女士,现在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吧,你是几点去的?”
“几点说不准,我没注意。总之我去的时候林俊雄也刚回来。”
“天那时黑了么?”欧光慈要印证一下白莎莎的话。
肖冰道:“天当然黑了,林俊雄一般都是天黑后回来。”
“请接着说——”
“我们前后脚进了屋,林俊雄对我的到来略微有些意外。因为他开门的时候说了句‘你怎么才来呀’。一见是我,他很尴尬。”
“哦,他好像在等一个约好了的人。”
“肯定在等那个潘红娣。”肖冰的气又上来了,“我告诉他我不会久留,清完账马上就走。不怕你们说我俗,我跟林俊雄要了一笔钱。不多——8万。算感情补偿。我们都说了一些相互伤害的话,我摔门就走了。那个姓桑的一定说了我许多坏话吧!”
“完了?”
“对,全结束了。”
欧光慈知道,跟这个女人的谈话也该结束了。不过,临出门时他还是问了一句:“客观地说,你对潘红娣感觉如何?”
肖冰送他们到楼梯口:“说起来他们倒是挺合适的。再见!”
电梯阖上了门。
“是她么?”范小美问。
大马轰着油门,眉头紧皱不言语。范小美盯着欧光慈:“队长大人,是她么?”
“等我接接电话。”欧光慈掏出手机,“喂,噢……好好,我们这就到!二位,潘红娣醒了。”
车子上了路,欧光慈被范小美问得心烦,反问:“你觉得呢?”
范小美说:“我感觉不像她。”
欧光慈点点头:“嗯,不像。小美你看大马,侧面看像不像个哲学家?”
范小美道:“我觉得他像我们家楼下那个钉皮鞋的。”
大马忽然道:“我斗胆想到一个人,你们觉得有可能么?”
“刘爽。”欧光慈小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队长呀队长,你真的快成人精了。你觉得会不会是他?”
欧光慈道:“你觉得是他么?”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因为刘爽和林俊雄一样,天天和潘红娣见面,里里外外透着对潘红娣的爱慕,而潘红娣几乎被姓林的包了下来。我要是刘爽,我会起杀心的!”
欧光慈点头道:“也就是说动机已经有了。”
“时间也可能有。”大马道,“林俊雄在肖冰来的时候没开门就问‘你怎么才来呀’。这句话一般容易误以为是在问潘虹娣,其实安在刘爽身上一样可以——你们想嘛,林与刘同是一个公司的,如果有约,说这样一句话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来的是肖冰。”范小美道。
“肖冰没呆多久,拿了钱很快就走了。然后刘爽来了,以谈事情为由悄悄地把放了毒的口服液换上,这时候,白莎莎开着车第二次光临,她看见窗上的身影不像潘红娣,因为确实不是潘红娣呀!”
欧光慈道:“大马不简单,把时间关系搞清楚了。我以为,问题就出在肖冰走后,白莎莎二度光临这个时间段,那时候楼上的确有人,十有八九凶手就是这个人。但是,是不是刘爽我不敢下结论。”
大马道:“是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不但害了林俊雄,而且砸伤了林的性器官,这是一种特殊心态的举动。”
欧光慈道:“有道理,也有漏洞,因为林俊雄不会与刘爽发生性关系,用不着急于喝那壮阳口服液。这样他便死不了,更不会被伤及下身。而事实上呢,林裸着身体,床单上有污物,这分明是行完事后的感觉呀!”
大马渐渐被说瘪了:“难道……真是潘红娣?”
“马上就知道了。”欧光慈朝前努努下巴,医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