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的黎明,空气凝重,天空昏暗低沉。
一个保安从《国民闲话报》办公楼的大厅里走出来。站在路边上。边抽烟边揉着腰。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四周安静得连在一个大街区以外的山顶上的红绿灯转换的声音他都听得到。
在红绿灯以北半个街区以外,保安看不到的位置。弗朗西斯·多拉德在他的车厢里蹲在劳厄兹的身边。他把毯子弄得正好遮住劳厄兹的头。
劳厄兹忍着巨痛。他看起来好像失去了知觉。可他的思维却在闪电般地飞驰。有很多事情他必须记住。眼罩横跨他的鼻子,他能看到多拉德用手指检查有外壳的塞口物。
多拉德穿上医疗护理员的白色外套,在劳厄兹的膝盖下放了一只暖水瓶,然后把劳厄兹转出面包车。他把轮子锁住并且把地梯放回车里的时候,劳厄兹可以从眼罩下面的缝隙看到保险杠的末端。
扭扭头,看他的保险杠……好了,车牌号。只有一瞥,劳厄兹牢牢地把号码刻进了记忆里。
推轮椅了。过人行横道线。到了一个拐角下了路沿。轮子底下有纸在响。多拉德把轮椅停在垃圾筒和一辆货车之间的隐蔽处。地上有些垃圾。他换了换眼罩。劳厄兹闭上了眼睛。一只氨水瓶放在了他的鼻子下面。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能听到我吗?你就要到了。”眼罩被摘除了。“眨眨眼,要是你能听到我说话。”
多拉德用拇指和食指扒开了他的眼睑,他双眼看着多拉德的脸。
“我对你说了一个小谎话,”他敲敲暖水瓶。“我并没有把你的嘴唇冰镇上。”他掀开毛毯把暖水瓶打开。
当劳厄兹闻到汽油味时,他拼命挣扎,以致前臂上的皮肤都蹭掉了,弄得结实的轮椅吱嘎作响。汽油浇得他全身冷冰冰的,油味呛住了他的喉咙并且向街道中央扩散。
“你喜欢做格雷厄姆的宠物吗,弗——雷——迪?”
轮椅被轰的一声点着了,又被猛地一下推了出去,它向《国民闲话报》报社所在的大楼冲过去,车轮子吱吱嘎嘎地响着。
劳厄兹一声尖叫把嘴里塞的东西喷了出去,保安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他看到一个火球在靠近,转到路面上坑洼的地方,浓烟、火花和火焰被风吹得像是火球的两个翅膀,商店橱窗反射着熊熊的火焰,仿佛橱窗也在升腾。
火球调转了方向,撞到了一辆停着的车上,在办公楼前翻了,一个轮子冲天转着,火焰从轮辐中蹿出。带着火苗的胳膊向上抬着,用烧伤的人的姿势奋力扑救着。
保安跑进大厅。他不知道火球会不会爆炸,是不是自己应该跳窗户逃生。他拉响了火警警报。还应该干什么?他从墙上拽下灭火器向外张望。火球还没爆炸。
保安小心翼翼地穿过浓烟靠近它,用灭火器在人行道上低低地喷,最后,才向劳厄兹喷了救命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