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塞斯曼来说无所谓。反正想拿下杀手的人是他。
他的手表发出啪的一声。
在哪里?在哪里?……
塞斯曼无视他的警告,对准掘墓者,举起手枪,声音颤抖着说:“你——”
市长夫妇蜿蜒穿过人群,来到看台,先与拉尼尔众议员握手。拉尼尔一眼就看出C.P.扮演的是看守的角色。
掘墓者已经把那支……咔嚓,咔嚓……乌兹枪藏进大衣。他很喜欢这件大衣,因为这是帕米拉送他的礼物。
“这是上级的命令,”阿德尔说,“希望夫人能理解。”
有意思……
“那样好吗?”肯尼迪没有把握。
附近有人喊叫,不过好像不是冲着他而来,所以他不去注意。没人留意他。他走过草地,靠近草丛与树木,沿着那条大街——宪法大道。那边有公共汽车和轿车,有好几千人。如果能走到那里去,就可以杀死几百人。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以前小时候,我常到这里来玩,”探员对市长说,“每个星期天都来。”
不对,不对……啊,快看!
所以他连忙跟过去,做他应该做的事,露出害怕的神情,学着民众奔逃的模样,弯腰低头,做诸如此类的事情。
这下真的有人朝他开枪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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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迪听到的另一个问题是:“听说你今晚不来看烟火了,杰瑞,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在他上空,花朵一团团地绽放。有白烟,有鲜艳的花朵,有红有黄,也有蓝有白。
这时他听见尖叫声。
掘墓者瞟了一眼塞斯曼手上的枪,视线再次扬起,盯着塞斯曼的脸。
砰……
掘墓者不认为他的意思是五六个人。一年中最后一夜的最后一……
帕克东张西望地跑去寻找掩体,塞斯曼看见掘墓者慢慢走向机关枪,拾起来,朝帕克的方向激射出一连串的子弹。帕克俯冲到树干后面。掘墓者压低身子跑开,穿越树丛,朝窜逃中的民众跑去。
他跌落在冰冷的泥土上,看着远方的灯火映照在越战纪念墙上,喃喃地说:“你……”
“有什么不好?亲爱的,你又不是习惯生闷气的人。即使要下台,头也要抬得高高的。”
掘墓者转身继续往人群移动。
非裔美籍教师协会的秘书刚才来过电话,以有点尴尬又有些理直气壮的语气说,虽然预定由市长担任首席演讲人,但看情形市长最好还是不要来出席晚会了:“这样或许对所有人最好。”
就像康涅狄格州森林里的陀螺。
他看见几家博物馆,就像展出地狱入口画作的那家。博物馆很有意思,他认为。泰伊会喜欢博物馆的。也许到了加州,到了西岸,他们俩也可以一起逛逛博物馆。
他发现没人留意掘墓者,而且也无法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射中杀手,因此对空鸣枪两响以疏散民众,替他清出一条射击线。砰砰声惊动了人群,大人们疯狂地尖叫、四散奔逃,推得掘墓者跪了下去。短短几秒钟,越战纪念墙前面的区域几乎完全清空。
“枪声,”她说,“我听见枪声。”
那双眼睛里的人性比动物还少。无论这几桩枪击案的背后主谋是谁——躺在停尸间床板上的那个人——那人并非邪恶到骨子里。那人生前有感情、有思想、有欲望。有可能改过自新,心中可能尚有那么一丝良知,而且这些良知很有可能会与日俱增。
也是他任期的尾声。拉尼尔与国会其他想夺回特区主管权的人,大概能够以“掘墓者”事件作为施力点,挖出值得弹劾的破绽,扣上干扰警方调查之类的罪名。再加上教育局的弊舞案,不出几个月,肯尼迪就得鞠躬下台。温德尔·杰弗里斯和其他幕僚也将随他一起被扫地出门,两千年大计也会就此画上句号。
“动物园附近,靠近公园大道。”
“保罗。”她回应拉尼尔,然后对站在一旁默不做声的拉尼尔夫人点头示意,说,“敏蒂。”
克莱尔耸耸肩。
大概几百英尺吧,他猜想。
咔嚓,咔嚓。
“一定要寸步不离吗?”克莱尔问探员。
突然间,他听见附近传来枪声,砰砰、啪啪、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没人看见他开枪打中那个两人。
拉尼尔想说些什么,却似乎觉得怎么讲都难免显得耀武扬威,因此只是点点头,以丝毫不带挑逗意味的口吻说:“克莱尔,你今晚打扮得真美。”
有几个人……
“我还在等消息。”
一颗子弹划过他身旁。
掘墓者一直朝人群拥挤的方向移动。他可以射中一些人,数目却不够多,无法让教导他的人满意。
“最后一次杀人,尽量越多越好。”教导他的人说。
可以偷溜回家的话,他也不会有怨言。但在市政厅办公室时,陪他坐在沙发上的克莱尔想出了不同的点子:“不如去大醉一场,好好欣赏一下烟火。”
午夜十二点。
理解?肯尼迪心想。根据他的理解,他等于是被逮捕了,连在他主管的特区公开露面都要警察陪伴,更令他无地自容。
塞斯曼的枪声产生了他预期的效果。
是有人朝他开枪吗?
多少才算越多越好?
他只需再走两百英尺,就能进入人群中央,模仿别人那样东张西望寻找枪手,寻找救兵。到时候他就可以开枪再开枪再开枪。
“不用不用,”肯尼迪说,“我们坐在台阶上就行。”
帕克正要站起来,对着塞斯曼大喊:“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离停在第二十二街的车子。他不喜欢这个想法。他希望尽快开完枪,回到泰伊身边。只要一走进人群,他就会像陀螺一样团团转,看着大家像康州树林里的树叶一样落在地上,然后回去陪泰伊。
掘墓者缓缓起身,机关枪已经从大衣口袋掉落出来,他四下寻找,看见塞斯曼时愣住了,用塞斯曼见过的最诡异的眼光凝视着他。
咔嚓,咔嚓……
肯尼迪望向空中,心想会不会是烟火提早施放了。不是。他只见到阴暗多云的天空,白色的华盛顿纪念碑一柱擎天。
开枪的时候到了。
肯尼迪听了觉得很讶异。多数FBI探员是外地人:“你是本地人?”
肯尼迪市长偕夫人下车,C.P.阿德尔陪伴在一旁。
“你家住哪里,阿德尔探员?”克莱尔问他。
“没错。就算给我一百万,我也不愿意搬到马里兰或弗吉尼亚去。”
有人大喊。
他的政治生涯想撑过今晚,原本希望就微乎其微,如今看了几眼站在看台附近的人,希望已经接近于零了。这些人远远地看着他。斯莱德播报那条新闻时说得模棱两可,但观众不是没听出话中话就是不予理会,结果现在大家似乎全认为肯尼迪间接成为掘墓者的帮凶。
还要走多远,才能走到人更多的地方呢?
注释:
塞斯曼看见帕克也趴了下去,从口袋拔出一把小自动手枪。他没有看见掘墓者,因为两人之间相隔着一丛茂盛的常青树。
出玫瑰花,手上爆出黄花。
两个身穿FBI夹克的男人看见了他。他们站在掘墓者右边的空地中央,站在木头平台的前面,平台上装饰着红、蓝、白色的旗帜,像是胖乎乎的新年娃娃穿的衣服。
刚才的香槟暖了身子,他向克莱尔靠近,握着她的手。两人望向国家广场,凝视着人头攒动的人潮。肯尼迪很高兴看到看台上没有麦克风。他不希望听任何人演讲。也不希望有人递给他麦克风,希望他即席发表看法。天啊,他又能讲什么?他只想陪妻子坐在这里欣赏烟火绽放在华盛顿的夜空中,忘却这一天的煎熬。在广播电台对掘墓者提出呼吁时,他说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现在想想,今天也是很多事物的最后一天:振兴特区的希望破灭了;众多市民的生命即将惨遭终结。
这时掘墓者腰间传出轻轻的爆炸声,一小簇大衣的衣料向外爆出,塞斯曼感觉胸口像是吃了一记闷拳,当即跪倒地上。他开枪射击,可惜角度偏得太大。
塞斯曼想拿枪……枪丢到哪里去了?枪已经从他手上掉落。
但掘墓者还不能开枪。人群还不够密集。
,在两人搭礼宾车过来的途中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