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六点刚过,小姐们都已经到了,可还没到上客的时间,一时间,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就挤满了偌大的包间。
“不行,美女太多了,眼花了,”甯瑞远笑眯眯地做个头疼的样子,眼睛却是不住地乱转,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不适。
不多时,他和梁天驰就选出了自己中意的,这二位也真不客气,每个人点了俩,这种毫不掩饰的豪迈,看得陈太忠心里都有点眼热,倒是裴秀玲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笑嘻嘻地帮两人参谋。
这个时候,十七听说陈太忠带了重要客人来,也赶了过来,现在的他已经大不相同了,身后啥时候都跟着俩人,而且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的那种。
好在,十七是个知道轻重的主儿,他混得再大,也不敢在陈太忠面前炸刺,于是,一进房间,就显出了一种极为夸张的热情,“哈,陈哥,都饭点儿了呢,要不要我给小路打个电话,让海上明月把菜做好送过来?”
这当然是好事,陈太忠笑眯眯地点头了,这里的包间,虽然比海上明月要差一些,可那里不提供小姐,能在这儿吃上海上明月的饭菜,不得不说,十七是越混越好,也越来越会揣摩人的心思了。
甚至,幻梦城里,都有海上明月和碧园的点菜单,可见这家伙,真的是经营有道。
可这一切还仅仅是开始,看到甯瑞远和梁天驰身边都是俩小姐,十七的眼睛顿时放大不少,笑嘻嘻地一指裴秀玲,“呵呵,这位女士……不需要意外服务么?”
陈太忠顿时就毛了,不是吧?十七这里,现在连鸭子都有了?
还好,虽然裴秀玲是吃洋大米长大地,说笑中也荤素不忌,但当着自家老板的面,终是不敢过于放肆,她笑嘻嘻地看着十七,“呵呵,我可不是女同性恋哦!”
十七当然没以为她是女同,这话一入耳,精明的他就明白了,人家假装不知道有鸭子这么一说,那是婉言谢绝的意思。
如此一来,他只能伪作听不懂,转头笑嘻嘻地看着陈太忠,“呵呵,吃饭要高桌还是低桌?要不要点什么节目?”
这话一出口,陈太忠就想起了他初见十七的那次,那次消费了一千多,不也有高低桌一说?我记得,当时要的是高桌来的?
“来,十七,”陈太忠招招手,让他将耳朵凑过来,小声发问了,“高桌什么意思?低桌又是什么意思?”
十七轻笑一声,低声解释了一下,敢情,这低桌地意思是说,饭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跳脱衣舞的小姐,会站在桌子上跳,如此一来,方便客人们揩揩油。
若是高桌,想看脱衣舞的话,小姐是站在一边跳的,那就是小姐揩客人的油了,两者相差其实有限得很,只是为了满足有些客人的恶趣味而已。
低桌……那一定会很大的,否则想跳也跳不起来啊,陈太忠想了想,摇摇头,“那样喝酒不尽兴,还是高桌吧。”
他心里还盘算着别的念头呢,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放翻甯瑞远,因为他总觉得,这次招商办放他出来单独接待,里面总是藏着什么阴险地味道。
别人不肯说,那他就只有想办法从甯瑞远口中套话了,所以,他自是不肯让对方全心全意地扑入花丛中——先把酒喝好再说吧。
在他的示意下,十七和刘望男给那四个小姐使两个眼色,那四位顿时就明白了,拿出了水磨功夫,变着法儿地劝起酒来。
一开始,甯瑞远和梁天驰还推推脱脱不肯痛快地喝,可实在禁不住怀里的人使劲儿劝,再加上陈太忠很豪爽地一次次相陪,不知不觉,两人就喝了不少下去。
裴秀玲眼看不是回事儿,就想出言劝阻,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精干的小后生坐到了她旁边,虽是有些流里流气的味道,嘴皮子却是很甜,“小裴,来,我敬你一杯。”
这家伙正是十七的跟班之一,大家管他叫和尚,大名萧牧渔,刘望男曾经建议陈太忠,让其接管那个小煤矿。
裴秀玲对他,有一定的戒心,毕竟这厮一看就是个油头滑脑的主儿,而且身上还带了股混混地味道。
怎奈,这家伙的嘴皮子实在是太甜了,恭维话说起来,简直是哄死人不偿命,而丫自身的底版也不错,浓眉大眼齿白唇红的,不多时,裴助理就被这厮稀里糊涂地灌了几杯下去,再也顾不得招呼自家老板了。
这种放纵的机会,对甯瑞远来说也不多,虽然在其他城市里,他也享受过一些地方官员的招待。
可是,那些人在做事前,总是要左试探右试探地,直到确定他对这口儿不反感,才肯着手安排,贼眉鼠眼遮遮掩掩地,让人想玩也玩不出太大的兴致来。
而且,大多时候,他是同家里长辈呆在一起的,相比其他的家族,甯家的规矩不算很严,但大致上的体统还是要讲的,所以他能偷偷跑出来玩耍的时候,并不是很多。
相比之下,陈太忠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就拉了他来歌城找小姐,虽说这么做,没有照顾他的情绪,可看在他眼里,却是至情至性的一种表现,最起码……也是个痛快人。
所以,在酒至半酣处,甯总经理考虑地,只是能不能尽兴地问题,“太忠,这儿不会有警察来临检吧?”
这话一出口,就说明他的戒心是彻底地放下了,不过,陈太忠地目的,并不仅仅限于此,他想探知一些内情。
遗憾的是,酒醉吐真言这种事,并不是每次都灵验的,而且,甯家一行人来到凤凰,虽然是返乡,但其实跟来到异乡的感觉差不多,这几位又是做大事的主儿,虽然已经坐都快坐不住了,可口风却依旧很严。
倒是他们发现陈太忠酒量好得惊人,少不得又撺掇自己身边的小姐,帮他俩向陈太忠敬酒,到得最后,甯瑞远发话了,“谁能劝太忠一杯酒,我就送她一个花篮,多劝多得了啊!”
所谓花篮,不过是茶杯大小一个花篮状的小饰物,其时在天南省的歌厅比较流行,五十块一个,客人可以买来送给小姐。
小姐身边花篮多,就有面子,也有那些红小姐坐台时,遇到熟客邀请串台,很多客人直接用比赛买花篮的数量决定小姐归属,也省去了口舌之争。
等客人走后,小姐将花篮退回,能得钱若干,算是变相的小费,不过送花篮,比直接给小费还是雅致了许多。
听到这话,小姐们自然要跃跃欲试了,看老板十七坐在那里笑眯眯不发话,于是竞相灌起陈太忠来。
陈太忠的酒量那是不用说的,不过,这几个小姐灌他,让他心里微微有点不爽,就凭你们也配敬我?靠,反了你们小样的了?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的感受,场面上他还是要应付的,只是,既然存了这么一个疙瘩,这酒喝得未免就有几分憋气。
喝到最后,甯瑞远他们还没怎么样呢,陈太忠反倒是有点憋不住了,他看看时间,发现才八点来钟,于是找个借口溜出了房间。
有了点酒意,他要打电话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人或许不方便,但是找清湖区的张开封的话,应该不存在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只是——张区长会清楚这些么?
事实证明,张开封还真清楚,听到是他打来的电话,陈太忠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区长在那边先叹了一口气,“哦,是你啊太忠,呵呵,这两天我老母亲生病了,我正说要去看看她,马上就要去一趟素波呢,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这就是未语先推了,显然,张区长不想听陈太忠说什么话,不过,陈太忠哪里管得了那许多?当时请我喝酒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妈病了呢?
“呵呵,开封区长,是这样的,前两天你找我说的那个事儿啊,现在有点眉目了,我是想介绍他们,跟清湖区把细节敲定一下。”
事实上,甯家这里的考察还没开始呢,不过眼下的陈太忠,已经顾不得讲究了,他不是个迂腐的人,事情从权这种手段,他是经常拿来用的。
“这个啊……”张开封在电话那头,明显地磕绊了一下,随即换了一种低沉的声音,状似极悲痛。
“唉,我母亲的事儿,搞得我头都大了,前几天,我跟区里的班子碰了个头,忘了跟你说了,大家……唉,怎么说呢?大家一致认为,引资固然重要,不过,也要顾忌一下其他兄弟县区的情绪……”
“总之吧,这件事,我是领小陈你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