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我说,我说还不成吗?”张瀚开始断断续续地交待了……
张瀚和刘志伟的接触,当然是因为那五百多万的遗产,不过很遗憾,刘工程师对凤凰市很不感冒,言语间也不是很客气。
两年前是九六年,手里有五百多万美元,合四千多万人民币,那是真的罕见,刘工傲气一点,倒也是常事。
张瀚觉得,对方说话怪里怪气的,心里也不舒服,怎么?嫌我这个正处级别低吗?少不得,他就要打问一下通讯器材厂的人,这个刘工……平时也是这个样子?
“刘工就是那样,平常里,怪话特别多,他爷爷定的成分是地主,要不他能有那么有钱的一个大伯?”不止一两个人这么说。
尤为关键的是,有人或者是眼红刘志伟天降横财,更是要没命地诋毁一下,“那家伙啊,没事就爱拿着2m测试仪出去转悠,哼,还不知道想干什么呢。”
世界上总不缺少明眼人,而这个消息来自民间,来自张瀚的收集,所以并不能说,安全局在这件事情上注意不够。
根据这些,张瀚想当然地就揣摩出了一些味道,等他基本上落实,刘志伟确实存在向外出卖情报的时候,刘志伟地投资,却是已经落定临河了。
这让张瀚分外地恼火,不过,他也像陈太忠一样,从这件事里发现了立功地机会,非常对口地机会。
遗憾地是,他没有陈太忠那么多花活可玩儿、敢玩儿,所以这个不多的机会,就被他惦记在心里,只等关键的时候用了。
不但如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瀚还继续关注着刘志伟的发展,在几个月后,他又发现了刘志伟同美国人的联系,到了这个地步,他可是实实在在地能确定,那厮是间谍了。
不过,正因为他关注得比较紧,他才发现,敢情人家刘志伟在临河投资,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临河那里地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刘志伟在临河的合伙人,跟临河铝业的董事长范如霜有关联,那是范董事长的儿子的同学——或者说情人。
范如霜是女人,可她是女强人,临河铝业上下说一不二的主儿,据说以前跟总局的某个领导关系很好,经营临河铝业七八年,反对的声音基本上被消除得七七八八了。
范董事长只有一个儿子,有点关照是很正常地,这个年代,氧化铝还是国家战略物资,控制得很严,不但不许民企、外资之类的经营,就算那些铝厂想买氧化铝,也是要申请指标的。
当然,不申请指标,购买计划外的氧化铝也不是不行,但价格就要贵很多了,市场价和计划价之间,有些微的差距。
那些电解铝厂想搞到便宜的氧化铝,当然是要找范董事长了,那么,做为回报,范董事长要点便宜地铝锭,照顾一下自己儿子的对象,总该不是问题吧?
有这么大的便宜可捡,张瀚相信就算换做自己,估计也要将资金投到这个项目上,不但利润足够大,而且基本上没什么运营风险——无论从经济上还是从政治上,对象这种关系,可不在回避原则的范围内。
其实,在半年前,张瀚遇到个机会,可以拿这件事来立功的,不过这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更多的消息:范董事长,跟邓健东关系很好!
邓健东,天南省省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兼中共天南省委党校校长,这个事实,让张瀚有点顾忌,索性就想着再养养这个消息,等冲副厅的时候用吧。
那他为什么想起来给刘志伟打电话了呢?
道理很简单,张瀚在家,也看了电视了,人在不顺的时候,想象力会是相当地丰富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看出问题,他就坐不住了,真的坐不住了,显然,从道理上讲,陈某人根本没必要在乎他送地这点小功劳,有蒙艺挺着,比发现一百个间谍都强。
我危险了,真的危险了!张瀚马上就判断出来了,一时间有点仓皇失措,我得从哪儿找个助力,找个大人物关说,帮我渡过这个难关啊。
他琢磨来琢磨去,却是发现自己能请动的人,级别都差了一点,根本掺乎不进这种事去,慌乱之下,他猛地想起来了:这个刘志伟,没准能把话递到邓健东那里吧?
仓促之间,他也顾不得多想,转悠出去找个公话,就给刘志伟打了电话过去:刘总,你干地那点龌龊事情,可是瞒不过我啊……
刘志伟吓得差点扔了手机,不过张瀚很痛快地表明了,老张我也没害你的心思,不过呢,我现在遇到点麻烦,需要找个人给邓健东递个话、帮个忙,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啊?
“没问题没问题,这都好说,我还去过邓健东家呢,”刘志伟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那我给你两天时间,记得手机开机啊,”火烧眉毛之下,张瀚已经顾不了许多了,“这件事儿完了,我就把那些东西毁了,咱哥俩继续交往,不伤感情。”
张主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刘志伟一定会担心自己拿着那点东西,时不时地去骚扰,所以他把态度表明了:以后我还跟你交往呢,我要敢再勒索你,你完全可以随便栽赃点什么,把我拉下水的——这下你总不用怕了吧?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刘志伟甩了他就奔美国去了。
在情报的收集上,张瀚有一个致命的错误认识:他一直以为,刘志伟投到铝型材厂子里的钱,还没收回来,换了是任何一个人,也不舍得扔下这么一大笔钱跑路吧?
其实,他给刘志伟两天时间,也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因素,刘某人完全可以把厂子卖了,或者说把股份卖掉再跑路。
不过,那么大的厂子,投资好几千万,要找到买主,还要收到钱,还要把相关的手续办妥,两天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就算刘志伟咬牙一折大甩卖,也完不成。
遗憾的是,张瀚根本不知道,人家刘志伟早把股份卖出去了。
范董事长的儿子韩刚当初邀刘志伟入股,无非就是手上没什么现金,靠着老妈的名声,他能拖欠一部分款项,但是资金缺口很大,当然要找个金主来出钱,哪怕是装幌子,也得有点钱在账上吧?
等到万事俱备,一切走上正轨的时候,小韩同学就要卸磨杀驴了,不过他的家教不错,做事还是有几分豪气的,“老刘,你的股份我买了,按你的出资额,加三成来买,要是你能让我分期付,那再多给你一成,你考虑一下?”
刘志伟已经看出来了,韩刚的控制欲很强,在厂子里也是说一不二,临河又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这个合伙人除了出钱,还真没别的可干的。
合伙买卖,真的做不得啊这是刘志伟离开临河时心里的感叹,不过,一年半时间,他的资产能净增四成,也算比较划算的投资了。
是的,他选择了分期付款——在这一点上,韩刚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再说了,小韩肯定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连累范如霜不是?
有了这个遭遇,刘志伟心里当然更对社会不满了,他也不投资了,就是四处乱串,还向美国申请了投资移民。
接到张瀚的电话,他含糊应付过去之后,直接插上翅膀飞了——临河那里还有点尾款,不过他也不打算要了。
总之,在临河的投资,刘志伟是小亏一点点。
张瀚急于撇清自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说了一个一清二楚,在他想来,这件事里自己犯了一些错误,不过还好刘志伟不是没跑了吗?所以这个错误,倒也不能说有多大,“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刘志伟啊。”
听说刘志伟无法跟自己对证时,他脸上的表情,那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