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袁望出去给朋友打电话的机会,陈太忠快速地把杨晓阳的建议跟自己的同事说了一下,“你们手上,有这种合适的项目没有?”
邱朝晖和张志宏愕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半天邱主任才咳嗽一声,“这个好像……好像涉及到了产权保护的问题。”
他的意思很委婉,小陈啊,你不该先问我们项目,而是要先假惺惺地探讨一下“知识产权”的问题,我们可都是文化人啊,对这个很看重的。
“眼下,经济发展是第一位的,”陈太忠根本不在乎这个,哼了一声就大放厥词,“兄弟省市的咱不动,咱动外国的,这是发展民族产业,国家赚那么点外汇容易吗?”
“那也要低调,”张志宏毕竟年轻一点,思路也跟得上潮流,“虽然南方有这种小厂,可咱们是科委啊,政府机构,传出去的话,影响总是不好。”
“贴牌嘛,到时候实在不行,就说咱们受蒙蔽了嘛,”陈太忠笑一笑,“低调点是应该的,不过,不能因噎废食。”
邱朝晖和张志宏再交换个眼神,张处长缓缓点头,“那就搞呗,我支持陈主任的想法,咱科委的现状,不搞是等死,搞了的话却是未必会死。”
遇上这么强势的主任,下面人想不支持也不行啊,不支持?好,调你走,换个肯支持的来,这个项目你不用负责了。
再说,主意是陈主任出地,责任也是陈主任要背的,张志宏可不认为,陈太忠扛不住这点小事。
或者,要是换个人,他还要担心一下,万一事发自己会不会被当作小卒子丢出去垫背,不过小陈主任,那可是有担当的主儿——敢跟董祥麟和文海两个直接领导对掐的,还能是没担当的?所谓口碑,是做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大家都不是瞎子。
邱主任听到他这话,也是一声长叹,犹豫一下点点头,“唉,那么多人才,就是因为科委穷,走掉了,我们是罪人啊……太忠,这件事儿你别担心,出了问题,大家一起担着。”
“不会有问题地,”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而且,仿造产品只是一部分,关键是要在这个过程中,创出自己的品牌,原始积累的时候,谁还能没点原罪啊?呵呵!”
“什么原罪?”袁望刚打完电话走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少不得要问一下,陈太忠才待解释一下,却发现邱主任和张处长都在微微地摇头:陈主任,要低调啊。
其实告诉丫也无所谓啊,陈太忠对这个很不以为然,不过,创业基金的班子才统一了认识,他倒也无意让两人太过担心。
不行的话,就让马疯子他们去搞好了,他想起来,马疯子现在卖完了走私车,正饿得嗷嗷直叫呢,这种半黑不黑的活儿,倒是最合适他们干了。
“原罪?贪婪是原罪啊,”陈太忠随口胡说八道,“袁总,那个……射频卡能不能搞?不能搞我再去找人。”
“不是卡的问题,还是感应器的工艺问题,”袁望叹一口气,“这个磨合,要一个过程的……这么大地单子,他也不敢随便答应。”
要是个小一点的单子,袁望真的就拍胸脯保证了——这年头不会吹牛做不成生意,不过这个单子有点大,而陈太忠又有让他倾家荡产的能力,他自然是要慎重。
“工艺问题?那不难,就是麻烦点,”邱朝晖一听,笑着点点头,“既然生产结构图没问题,那就是元器件的匹配问题,这个我有经验,不过,解决问题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说起来这个,陈太忠终于不再是桌上的主角了,当然,他很高兴自己能够卸点担子下来,“你们聊,我联系一下天南大学的老师,看看有专家没有。”
“工艺问题的话,找专家没用,”张志宏笑着摇摇头,“这是科技转化为生产力中的瓶颈,实验室里好好的产品,上了生产线就不行,只能一点一点地试,多找些专工帮忙倒是真的。”
“那我找甯瑞远好了,”陈太忠一拍脑门,决定了下来,“他们甯家那么大,总不会缺少这些员工吧?”
找甯家?他们估计能把电路结构图都给你改了!不过,那个价钱你承担得起吗?张志宏笑笑,却是不肯再说什么了。
看他们说得热火朝天,陈太忠几次有意想插嘴,却是发现自己还真的没啥可说的,心里一时就有点郁闷了。
算了,哥们儿正好落个清闲,他撇撇嘴,伸个懒腰,这忙碌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没有尽头!他才想着清闲,电话又来了,却是钟韵秋问他,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成见,“这么来去匆匆地,一点都不给面子!”
钟韵秋是受了吕主任撺掇,才打这个电话的,虽然她对陈太忠——主要是对谢向南有信心,可是吕主任没信心啊,再说,这个加工厂的投资早一点和晚一点,那也是大不一样的,“小钟,趁热打铁拿下这个项目,回了区里,我给你请功。”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顾不上啊,”陈太忠对这个女人,真有点头疼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不要催了,你要是信不过,那再找别人吧。”
“可是你事情太多,我怕你忘了啊,呵呵,”钟韵秋轻笑一声,搞得陈太忠有点浮想联翩——这次她捂嘴了没有?
“回来吧,我从阴平回来再说,成不成?”没办法,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往后推了。
电话刚挂,又一个电话进来,却是李凯琳打来地,她在电话里怯生生地发问了,“太忠哥,今天来阳光小区吗?”
哎呀……陈太忠有点抓瞎了,他刚破了小丫头的身子,自是心存了一些疼爱,可是最近他忙得脚不沾地儿,尤其是许纯良挨打之后,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住在花园酒店了。
任娇和蒙晓艳都在抱怨呢,才从素波回来,又不见人影儿了,尤其是白书记,大半夜的发来信息,“那个检测,你们想不想搞了?要表示出一点诚意哦。”
他好言好语解释了一下,放下电话之后才想起来,哥们儿今天……原本是打算去唐亦萱家道歉的啊,一看时间,得,九点半了,再去也不合适了,除非穿墙进去!
这一刻,陈主任泪流满面——这是要忙死我吗?
牢骚归牢骚,该办的事情,还得办不是?
第二天六点半,陈太忠准时赶到了凤凰宾馆,支光明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两人二话不说赶赴阴平,支总地精神倒是不错,“凌晨两点还能点菜,这个凤凰宾馆地服务,搞得不错啊。”
“那是我打招呼了,”陈太忠笑着解释,现在张智慧是非常卖他的面子,搁给别人,还真的享受不到这种待遇,而张总在凤凰宾馆又是说一不二地,“除了市委宾馆,你再找不到第二家这样的宾馆了。”
“看来还是做官好,”支光明低声嘀咕一句,随即展颜一笑,“呵呵,其实我就点了点儿家乡菜,接着睡了,现在是精神充沛啊!”
你精神充沛,哥们儿可是昏昏欲睡,陈太忠心里悻悻地嘀咕一句,昨天我又去京华一趟,我容易嘛我?
与此同时,京华国际会馆却是炸锅了,有客人早起要走,才发现钱包、手机、公文包都不在了,立刻就闯到前台去闹腾,“我操,我这是进了黑店了?”
这儿正折腾呢,又冲出一位来,双手还拎着裤子,“我靠,连条皮带都偷,这他妈的什么商务会馆啊?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能住得起京华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这两位觉得受了委屈了,自是有胆量大声嚷嚷,这一嚷嚷不要紧,别的客人也被惊动了,大家愕然地发现,就在昨天夜里,基本上所有的房间都被贼光顾了一遍。
这贼眼光驳杂,又小家子气得紧,基本上是见啥拿啥,最惨地一位,泡在杯子里的假牙都被人端走了——必须承认,陈太忠工作到最后,有点疲劳了,他以为是金牙来的。
郭总再次出现在了客房部,不过他也有点挠头了,没办法,惹了众怒了,“盗窃应该是发生在三点到四点,查昨天的录像,看看谁来过。”
而大厅的监控器录像显示,凌晨一点半到六点之间,没人进出,再加上基本上所有的房间都被扫荡过一遍,那么众多顾客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这是内盗!
否则的话,大家丢地东西也不是一点半点,一个人都未必扛得动,谁那么大能,不但偷遍所有房间,还能把贼赃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