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先生,十数年浑浑噩噩,几个月的功夫脱胎换骨,真是让人艳羡啊!”
中年儒生眼睛一转,有些若有所指的道。
“世人常胎中之谜,想来不假。否则司徒刑先生怎么可能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有如此大的改变?”
司徒刑眼神不由的一凝,心中对中年儒生的怒意已经升到了极致,眼睛之中隐隐已经有了几分杀意。
此人不除,念头难通!
但是司徒刑并没有暴起发难。
因为他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众人在中年儒生刻意的引导,以及不露痕迹的挑拨之下,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崇敬之中带有一丝狐疑。
胎中之谜,是宗门转世中必然遇到的一个问题。
如果不能堪破胎中之谜,恢复以往的记忆,那么这个转世之人将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在也没有办法步上道途。
故而宗门之人转世之前,都会拜托良师益友寻找他的转世之身,通过特殊的方法度过胎中之谜,从而恢复以前的记忆。
众人之所以会被挑拨,心中狐疑,也和司徒刑本身的经历有关系。
司徒刑出生在被北郡,因为是百漏之体的关系,自幼不能感知文气。
后来更是被司徒朗联合家老赶出司徒府,在知北自生自灭。
他十八岁之前的表现可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眼之处。这也是司徒朗能够容忍他活到至今的原因。
但是最近几个月司徒刑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不仅凝聚了文胆,更是接连佳作传出,诗成镇国。
这个转变实在是太过突然,不是没有人怀疑。
只是大家一直没有正视这个问题罢了。今日被中年儒生的话撩拨,以前心中的狐疑顿时浮起。
看着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年儒生的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得色,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粒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只要在适当的推波助澜,司徒刑是转世之人的法会跃然纸上。
如同一般人下棋,是走一步看一步。
而中年儒生则是走一步看三步。
他很快就在心中罗织了一个缜密的计划。环环相扣,让司徒刑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这也是司徒刑崛起太快,没有根基。好似无根的浮萍,所以才会被人以此诟病。
如果司徒刑自幼有神童的美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就算他有心算计,也不会有人呼应。
“胎中之谜!”
“人转世!”
这八个字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周围的儒生眼睛不由的一滞,脸上更是升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非常怪异的神色。、
“这样的事情在古书中不是没有记载,大虞的知府程光远少有宿慧,无师自通,少识字。乡人大为惊奇。杜曰:吾前世乃是举人,有宿慧。诗词典籍无师自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这位有宿慧的杜大人后来官至五品知府,主政一方!此事也被当做奇闻记载下来,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见到转生之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竟然没有一丝兴奋,反而有着不出苦闷。
“原来司徒镇国竟然是贤者托生,怪不得短短时间就有如此大的成就。”
“可怜我等,十年寒窗苦读,终究抵不过宿慧。”
“我就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真正有成就的,来历都不一般。”
“怪不得我家的孩子,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连一个秀才没有考中。”
“原来是这里的缘故。”
“司徒先生,定然也是如此。否则他怎么会有如此的成就?”
“定然是如此。贤人转世!”
“命运真是不公平,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却是两手空。而贤人转世,破开胎中之谜,就能恢复以往的记忆,更能名扬下。”
四周的人声议论着。其中不乏心中有些酸楚,五味杂陈。有人选择沉默,有人自然会忍不住冷嘲热讽。
就空气也变得凝重了不少,而且渐渐的有了一丝不明的火药味。
中年儒生的眼睛里隐晦的流露出一丝得色,这正是故意引导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看到的。
等众人都认可了这种法,那么司徒刑取得多么大的成就,在他们看来都会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因为他是上古贤人转世。
司徒刑头颅低垂,身体紧绷,好似身处危险之中,随时可能暴起。
这更让众人心中诧异。
但是却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认为他终究是见识浅薄,胸襟格局不够,被成郡王的风度所摄,一时进退失据。
这样的事情并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成郡王可是潢贵胄,乾帝盘的幼子,更常年在军营,周身煞气好似实质。
别司徒刑只是一个书生,就算是常年领兵的大将,在他面前也要被他的气势所压制。
想到此处,大家心中不由的莞尔。
司徒刑是有苦自知,他虽然出身卑微,没有成郡王那样的显贵,更没有获得乾帝盘的细心栽培,但是他自从得了那一枚半圣念头,获得传承的记忆,不论是心境还是格局都提升不少。
根本不会被成郡王的气度所摄,之所以这样进退失据,那是因为成郡王头顶气运所化的白蛟也不会愤怒的对他咆哮。
就连空中的龙气扑了下来。司徒刑的气运被压制到了极致,故而才会失神,眼睛空洞。
“必须尽快改变!”
司徒刑看着中年儒生眼睛里的得色,还有成郡王看似忠厚实则狡诈的笑容,心中不由暗暗的急道。
“以讹传讹之下,自己被人扣上“转生之人”的帽子,恶了龙气,以后的仕途必定曲折!”
这个成郡王也是腹黑,故意打断自己的话头,让自己当时没有办法解释。
现在在去解释,反而着了痕迹落了下乘。会被人以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是如果不解释,恶了龙气,失了圣宠。司徒刑以前的诸般努力都会化作泡影。
司徒刑一时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中年书生看着司徒刑为难的神色,眼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得色。
他有一种自负,论才华,自己不如司徒刑,但是如果论谋略,司徒刑必定不如自己。
否则也不会被自己逼到墙角,进退维谷。一时间没有办法破局。
“我等寒窗苦读,又有何用!”
一个儒生有些愤慨的将手中的书籍撕毁,眼睛含泪,面色苍白的质问道。
四周的人虽然没有如同儒生那等过激,但是面色显然有些灰败,精气神也有些萎靡。看向司徒刑的目光中蕴含了艳羡,妒忌,还有一丝不明道不白的东西。
“呵呵。。。”
听着众人的议论,面色陡然变得难看,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反驳,就在众人议论声渐之时。
司徒刑的嘴角无由来的升起一丝笑容,这一丝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更是仰大笑起来,好似疯癫。
不论是成郡王还是陈九璋等人看着好似疯癫狂笑出眼泪的司徒刑,都面露诧异之色。
“真是可笑!”
“真是一群榆木之辈,朽木不可雕也。”
“怪不得你们寒窗苦读十年都没有中举,那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明白书中三昧!”
众儒生被司徒刑当众侮辱,脸色不由的变得僵硬起来。有的人眼睛里更是有怒火升腾。他们都用如刀的眼神逼视司徒刑,如果司徒刑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哪怕被学政责罚也在所不惜。
“学之道,贵恒!”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司徒刑淡淡的道,但是他的话好似有着某种难言的魔力,更好似触动了某种法则,竟然有着一种不出的宏大和威严。
儒生们心头顿时如同雷击一般。
司徒刑见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这才一字一句的朗诵道: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已,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一丝丝文气陡然升起。
一寸!
两寸!
三寸!
四寸!
五寸!
六寸!
悬挂在文院中的文钟再次敲响。
嗡!
嗡!
嗡!
嗡!
嗡!
嗡!
众多书生心头的巨钟也被人重重的敲响,只感觉黄钟大吕之音在心头响起,一个苍老但却有着众人难以形容威严的声音在他们的心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