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中环绕着一处山坳,一条不知道年代的斑驳路穿过树林,经过山坳进入山的另一面,这是从外界进入深山的一条道路,虽然别处也有路走,但这条路最好走也最近。≧
东侧山坡上,二十余个男子藏身树丛中,个个手持弩箭,又有二十多人拿弓背箭,散落在四周,他们身后草丛中是一个山洞,洞内弯弯绕绕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前方山路上,隐隐约约有人影出现,那些人分成数股心翼翼的依次前行,见着这般情景,埋伏的男子愈心,个个静止不动屏气息声,就怕惊走了‘猎物’。
他们是在打猎,目标是入山祸害山民的所谓官军,还有那些没良心的人,那些本该帮助自己人,却为了一点甜头就帮外人的混蛋。
他们是黑雾寨的寨兵,周军第二次入山来势汹汹,但寨主已经领着人撤退,投奔结盟的山寨,对方若是来追只会越追越远,然后就会有机会伏击,一口一口的把这些周军吃掉。
如今面前的这一股看上去有二十多人,不过肯定是走在前面探路的,后面还会有一部分,若是能伏击成功,他们可就立了大功。
就像上次一般,把气焰嚣张的周军引进来,不断的故意败退,让对方如同闻到血腥的老虎,不顾一切的扑过来,最后在一处山谷设伏成功,杀得这些人十不留一。
此次周军似乎吸取了教训,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慢慢的向山中推进,黑雾寨寨主派出几拨人去袭扰,结果都没能回来,罪魁祸就是那些为虎作伥的寨主们。
不要紧,他们黑雾寨也有朋友,已经有几个大寨子派人支援,要在沿途不断袭扰周军,把这些觊觎大山的混蛋赶跑,然后再教训那些吃里扒外的寨主。
眼见着对方即将进入伏击圈,忽然上空有黑影一掠而过,有人抬头看去却见是一只鹞鹰,那鹞鹰不知怎么回事在他们头上盘旋,不时出鸣叫声。
“是他们养的鹞鹰,这破鸟现我们了!!”有人低声骂道,山里的猎户也有驯养鹞鹰的,用来通常用来抓野兔,有手艺好的就能训练出可以寻找大型猎物的鹞鹰。
他们此时陷入两难境地,对方应该已经现自己,但是还没走近,若是放箭弩基本没什么杀伤力,可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又有一声鸣叫响起,只见山上升起一只鹞鹰,个头比先前那只大些,那是黑云寨高手养的鹞鹰,径直向着敌方的鹞鹰冲去。
“动手!!”有人喊道,他们向着前方那些正在躲闪的身影冲去,就是要冲到射程内放箭,而弩手率先射出弩箭,虽然距离远了些但弩箭至少能够着,至于射不射得中就不管了。
黑雾寨寨兵选择的伏击地点很好,山坡不太陡又有一人高的茅草做掩护,对方要仰攻的话度上不来,他们可以试探性进攻,情况不妙再从山洞逃跑。
然而不光他们动,对面被伏击的人也动了,无数咆哮声响起,有许多身影钻入草丛,只见茅草摇曳有许多道痕迹向着伏击者这边冲来。
“是狗,他们放狗了!!”
“快逃,快进山洞啊!!”
惨叫声响起,有人被窜来的猎犬扑倒在地,这些猎犬度极快,不受起伏坡地的影响,兼之到处都是茅草遮挡了视线,所以黑云寨寨兵无法瞄准快接近的猎犬。
他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带有猎犬随行,一般情况下打猎时的猎犬时不时会叫上几声,结果对方带着的猎犬之前竟然都没出声,所以黑云寨寨民猝不及防。
后面正在上弦的弩手,见着坡下同伴惨叫连连,情急之下不顾得那么多,转身拔腿就往山洞里跑,这种情况下要和灵活的猎犬斗那是找死,只有逃到洞里守住洞口才有机会逃命。
他们跑得快可猎犬跑得更快,这些毛色青黑的猎犬很快就追了上来,先是咬脚踝把人扯倒,然后就是扑上来乱咬,有人抡起弩身将一只猎犬打飞,又奋力一脚将另一只猎犬踢倒,眼见着洞口就在面前,可没跑几步就被一只箭射中后肩。
一个趔趄勉强站住,可右脚脚踝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大腿也被一只猎犬咬住,他被扯着倒地不停挣扎着,浑身上下被咬得皮开肉绽,不住地哀嚎着。
借着猎犬的突袭,被伏击的人反客为主,将伏击者打得落花流水,地面上一片血腥,而上也不冷清,一大一两只鹞鹰正在盘旋争斗。
体型些的鹞鹰虽然身上血迹斑斑处于下风,依旧悍不畏死和对方撕扯,两鹰每交锋一次都会扯掉羽毛若干。
正在生死缠斗间,上方忽然冲下一只鹞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那大鹞鹰,血光溅起一击得中,荡起羽毛若干。
情况突变,大鹞鹰振翅要逃向别处,奈何被两只鹞鹰穷追不舍,左支右绌之下没招架几回合就哀鸣数声,如同一颗石头般坠向地面。
坠到半空猛地一折向着北面飞去,它用诈死换得一线生机,然而随后冲来的两只鹞鹰拦住去路,一番撕扯之后大鹞鹰满身血迹坠落地面。
两个尖锐的哨音依次响起,鹞鹰同时向着同个方向飞去,在一处山丘上,由十余人簇拥着的两名年轻人伸出戴着皮套的左手,让这两只鹞鹰各自稳稳的落下。
“阿龙,你这鹞子够狠,打不过也要打,真是像主人。”一名年轻人笑道,他的是土话,样貌寻常不过两条眉毛有些接近,看起来像一字眉,拿起肉片喂着左手上那只鹞鹰。
田益龙笑了笑没搭话,只顾看着自己那伤痕累累的鹞鹰,看得出有些心疼,一字眉见状将鹞鹰再度放飞,关切的:“这只的伤还能治,养好伤之前就别放了,再飞可真就废了。”
“废了再从你那里拿一只呗。”田益龙口是心非的道,同样的是土话,喂了几片肉之后,他将鹰眼蒙上转到鹰杠,上了脚栓给别人拿着。
“就不怕广叔你玩物丧志?”一字眉干咳一声后道。
“如今他哪里有空管我。”田益龙不以为意。
“得也是,年初到你家里喝酒,广叔抱着侄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字眉有些无奈,“我家那老头回去后就嚷嚷着找媒婆亲!”
“你不是有相好的了么?”
“老头看不上啊!是那什么寨的寨主有个女儿”一字眉到这里面露苦色,“我偷偷混进那寨子去探了一次,嗬!打起架来比男的还凶!”
两人正话间,有数人跑上山丘,禀报伏击的人有没死的大多被他们捉住,不过还有些离得远的溜了,另外在山坡上现一个山洞。
一字眉闻言开口道:“看着上那鹞鹰,若是绕着附近哪里飞,那就还有,你们带人去捉。”
田益龙则是吩咐随从把猎犬收回来,他转向一旁,向着几名身着盔甲的将领道路已清,不过那边有个山洞,为一人点点头随即指挥部下进军:“抓紧时间,在山坳把寨子立起来,那边有个洞,你们派人去堵上!”
一队队手拿武器、身着铠甲的士兵开拔,与之反向而行的是十几个牵着猎犬的人,他们来到山丘旁停下,从篮筐里掏出肉片喂着这些嘴有血迹的凶物。
“这些猎犬都舍得如此般用,你也是花了血本啊。”一字眉感慨道,“按这用法,把黑雾寨剿了,十几条还能剩多少?”
“好过死人,田云山可是老狐狸,不下血本抓不到。”田益龙,“我你怎么没穿铠甲,不是了许多领么?怎么一个个都不穿?”
“这玩意穿在身上不舒服,又容易憋着,最主要防不了手脚被蚊虫蛇咬,在这山里钻来钻去还容易被树枝挂着,什么狗屁环锁铠,哪有传中那么好。”
“环锁铠叫憋?你是没穿过筒袖铠,这玩意防暗箭流矢,被蛇咬了那叫活该!”田益龙扯开衣袍,露出内里穿着的一件环锁铠,铠甲由一个个铁环组成,看起来就像件铁链衣。
“山里湿气大,穿在身上又容易被汗沤着,这玩意怕是过不了多久便锈了吧?一个个铁环都是窟窿,到时怎么除锈?你莫要跟我用火烧。”
“时不时抖一下就行,若是锈得厉害,用沙子洗就能除锈,我试过的。”
“用沙子洗?官府弄出来的东西还真是奇怪,你这次把家当都拿出来帮他们,就不怕亏本?”一字眉又问道,“每次出战都飞鹰走狗,你去哪里弄这么多来,训出一只可不容易。”
田益龙也就是在山里作战才用得着,若是在平地和敌军摆开战阵对撼,这些鹰犬自然是用不上的,军营里人多气味混杂导致猎犬无所适从,又容易受惊,即便是夜间警戒也不好用。
至于鹞鹰就更不用了,大队兵马行军的踪迹凭着哨探就能探得出,军中又不缺强弓,一不留神就给射下来,此次派上用场是因为山里地形复杂,情况特殊罢了。
“官军在立寨,看来是要在这里先驻扎上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田云山那几个老鬼会不会派人来捣乱。”一字眉摆弄着一把匕,“杨司马派我们来打猎,没有猎物可就没意思了。”
“不急,围猎围猎,不围怎么猎宇文使君有的是时间和他们周旋。”
“原地等着的话猎物可不会上门。”一字眉咧嘴一笑,“不管来不来,我们先去找他们,如何?”
“这是他们的地头,可要心些。”田益龙有些谨慎,虽然大家都习惯翻山越岭,但田云山那伙人毕竟是这里的老住户,对于地形的了解可比他们强。
“老虎也以为山头是它的地盘,不一样给猎人杀了,他们以为我们畏畏缩缩,想来会肆无忌惮吧,晚上就更猖狂了。”
“晚上?你想夜袭?那样要提防野兽毒蛇,你有什么想法?”
“晚上老鼠多,我们守着粮仓就行了,嘿嘿。”一字眉笑道,他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笼,“有它在,多少老鼠来了都跑不掉。”
田益龙看向那被布遮得严严实实的笼子,先是疑惑过了片刻惊叹道:“不会吧,你连你连这种东西都驯化了?”
“阿龙,你会飞鹰走狗,我也不落下风!”(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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