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剩下最后数息,宇文温脑袋一片空白,不是被吓蒙了,而是因为被骗导致怒火中烧,将脑子烧成一片白地,随即毫不犹豫一记头槌。
女装大佬男扮女装者被砸得满脸是血,宇文温随即然后将手伸向其怀中轰雷。
轰雷,实际上是一种爆炸物的统称,这个爆炸物填充的是黑火药,没有固定的尺寸,随着用途不同大不一,从投石机所用的数十斤轰雷,到人力投掷的数斤轰雷都有。
但即便是眼前这个尺寸不算大的轰雷,宇文温也做不到立刻将其扔到十余步外,因为时间不够了,所以
宇文温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燃烧的火捻,就这么将火焰掐灭,一旁吓出身冷汗的张鱼,不由得目瞪口呆。
引爆轰雷,需要点燃火捻(导火索),所以带着轰雷出击的士兵,如果外部没有火,就必须拿着火把,或者带着火镰,以便随时点火。
这样一来,某些情况下轰雷的使用就有限制。
譬如夜袭,点着火把太招摇,用火镰打火,同样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又或是骑兵想要投掷轰雷杀敌,必须带着火把,这样很不方便。
所以宇文温改进了引爆装置,用的是拉发引信,靠的是发火管里玻璃碎末摩擦发热,引燃管内火药柱。
有如此引信改良的轰雷,只有山南军队才装备,而那名女扮男装的男子所用轰雷,还是‘传统’的火捻引爆。
所以从理论上来,在火捻烧尽之前将其弄灭,可以避免轰雷爆炸,而宇文温急中生智,用手去掐火捻,只是时间所剩无几,必须一掐就将其掐灭。
于是拇指、食指一用力,就做到了大力出奇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名男扮女装的男子,此时鼻子大出血,见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愣住了,因为吃了一记头槌的缘故,他精神有些恍惚,看着手中已经熄灭的轰雷,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鱼已经替其想好了,扑上来将此人制住,另一个侍卫将轰雷扔掉,然后和同伴们一起将其提起,宇文温气势汹汹的问道:“人呢?人呢?”
见着对方一副茫然的表情,宇文温改了用词:“子呢?邾王后呢!!”
那人嘴硬,气鼓鼓的:“不不知道”
“嘭”的一声,宇文温一拳砸在对方脸上,然后掉头就往行宫里跑,他是想明白了,方才自己那么大声喊话,既然车队里都没人回答,那么明尉迟炽繁还在行宫里没出来。
他不能浪费时间,现在是冲进行宫救人要紧,张鱼见状领着人跟上来,确保宇文温的安全,但与此同时不忘观察周围情况。
车队旁的混战,己方占据明显上风,四周一片乱哄哄,许多人影在火光中晃动,不是向行宫赶来,而是向外跑去,张鱼松了口气,快步向前跑。
又有几名士兵提着盾牌赶了上来,挡在宇文温前方,率先冲入行宫大门。
宫内情况不明,极有可能埋伏着敌兵,借着宫殿房间负隅顽抗,他们要确保西阳王的安全,故而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一行人冲入行宫之后,却发现到处黑洞洞,只有几个灯笼如同萤火虫般停靠在屋檐下,哪里有宇文温想象中一片混乱的样子。
行宫是子下榻处,即便是夜里也得有灯火照明,寝室不点灯,外面总要点一些灯笼,不然子气派在哪里?
然而此时的行宫,几间大房子里没有丝毫动静,外面没有惊慌失措的禁卫,没有不男不女的宦官,只有几个女子,见着他们闯进来后哭喊着向旁边跑开。
宇文温急了眼就要冲上去抓人,被张鱼死死抱住。
“放开!你想做什么!”
“郎主!须得提防暗箭,莫要以身犯险,让侍卫们去抓人!”
张鱼拼命将宇文温扯到盾牌后,几名侍卫冲了出去,将惊慌失措的女子抓了过来,这几位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面对提问根本不清楚一个字。
宇文温伸手扯过一名女子,咆哮着问:“人呢?子呢?邾王后呢?”
“啊啊”
“啊!不然寡人砍死你!!”
“啊啊陛下陛下”女子被宇文温不停的摇,几乎要被摇散架,好不容易才把话出口:“陛下走了”
“往哪里走了?走了多久?”
“往北,去邵陵走了一了”
宇文温闻言松开手,拔腿就往外跑,女子他的儿子也就是子往北走,走了一个时辰,现在追还来得
什么?走了一了?
他这时才回过神,想起女子的是‘走了一’而不是‘走了一个时辰’,一的距离,他现在哪里追得上。
但宇文温不死心,他觉得一定是这女子使诈,然而问了另外几名女子后,的内容都一样。
这几名女子是宫女,随着子御驾南下,子确实在行宫里住过,但后来丞相染上风寒,原本病情已有好转,只是前两日病情忽然恶化,随行文武官员们决定请子、太后、邾王后和丞相北返京城。
队伍昨日一早就出发,因为走得匆忙,子行宫里许多物品没来得及收拾好,于是她们几个留下来收尾,而行宫门口那几辆马车,是于今装好了物品,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也就是,今晚,子、太后、邾王后以及丞相都不在营中,而因为子和丞相北返,禁军六率以及护卫队伍也跟着离开。
听到这里,宇文温只觉得难以置信,他认为这些宫女是在谎,试图骗他放弃追击,于是执意要领着士兵上马追出去,然而行宫外那些负隅顽抗的士兵被俘虏后,同样出了类似内容。
这些士兵今夜负责看守马车,见着冲过来的敌骑之中,有人高呼是西阳王,于是决定奋力一搏,搏一个大富贵。
有一名士兵见着战局不妙,便批了件宫女的衣裳抱着颗轰雷钻进马车,他本来是想浑水摸鱼,待逆贼接近后用匕首暗算,再用轰雷脱困。
结果混乱之中匕首跌落,此人变成怀抱轰雷“自杀”。
宇文温听到这里,浑身的力气都散掉了,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抬头望向夜空,想些什么却不出来。
空中飘落的雪花,落到他的脸上,此时的夜空虽然有云,但从云间可以看到些许星光。
云层缝隙的星空里,似乎有流星划过,而宇文温的脸上有些许液体划过面庞,不知是被体热融化的雪,还是其他什么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