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协助家主管理家务之人,这样的人必然为家主十分信任,而要管理府邸的大事务,管家必须有足够的经验、阅历,所以一般不会太年轻。
当然,大户人家一般会有别院、别墅或者庄园,负责打理这些别业的人,也可以称为管家。
张丽华见这位自称姓李的“管家”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心里初步作出了判断: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此人今日才第一次出现,肯定不是这个庄园的管家,如此年轻,大概是家主的心腹。
其家主应该就是收下孔范“大礼”的人,此时应该出了远门,不能亲自过来,所以派心腹“验货”,看看她和陈媗是不是“货真价实”。
张丽华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该屈服就要屈服,行了个礼后轻声道:“李管家,妾等在此住得很好。”
“既如此,李某便放心了。”李三九完开始道歉:“李某不知贵客正在用膳,那么,便由李某侍奉二位贵客用膳。”
“李管家莫要如此,妾乃贫贱之人,何以能让李管家侍奉。”
“贵客莫要客气,李某奉郎主之命安顿两位贵客,自然要尽心尽力。”
话都到这份上,张丽华没有矫情,和陈媗各自坐下用膳,她在宫里用膳时,侍奉左右的宫女、宦官不会少于十人,所以此时有人站在旁边,不会觉得吃起饭来有什么不适应。
李三九示意侍女们继续上菜,他垂手站在一旁,如同一般侍女那样,默默等着客人发话,然后提供服务。
陈媗见着不是“猛兽”过来,松了口气,放心用餐,而张丽华虽然也在用餐,面上无异,心中却震惊不已,因为她察觉到这个李管家可能是阉人。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虽然只是和对方交谈了几句,但在皇宫里住了那么多年的张丽华,对这位李管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阉人。
阉人话时总有一种很特别的音调,虽然这种不同很难察觉,但对于每日里都有宦官跟随的张丽华来,要感受到这种区别不是很难的事情。
张丽华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判断对方很大可能是阉人,于是问题随后而来。
一般来,只有子和宗室、藩王才能使用阉人,陈国就是这样,张丽华觉得李管家的郎主可能是宗室、藩王。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是宫里的宦官流落民间,被人当做奴仆使唤,但一般人不会冒着授人以柄的风险用阉人,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低。
至于那种因为意外导致命根子受损的男子,应该不太可能和被阉的阉人有类似的话音调,所以
要么孔范把她和陈媗送给了陈国的某位宗室、藩王,要么把她送给周国的某位宗室、藩王。
孔范是当今子的幸臣,没有必要讨好或者私下结交其他宗室、藩王,因为这根本就不划算,所以答案很明显:
孔范把她和陈媗当做大礼拿去送人,收礼的是周国子或宗室、藩王。
张丽华知道周国的一些情况,在去年下半年之前,周国是尉迟氏和宇文氏共下,宗室一方只有三个成年人,那就是杞王宇文亮、世子宇文明还有西阳王宇文温。
尉迟氏一方,有权相、蜀王尉迟惇,尉迟氏势大,如今已和宇文氏决裂,张丽华考虑到孔范的情况,觉得对方不可能勾结尉迟惇,因为完全划不来。
所以,“收礼”的人会是周子?还是年长的宇文亮,或者年轻的宇文明明或宇文温?
张丽华回想起孔范的一些事情,此人能从黄州弄回来有价无市的琉璃镜,还能弄回许多黄州出产的货物,以前她和官家还以为对方有门路,现在看来,是私通敌国。
所以孔范肯定和周国方面有勾结,时间不会短。
若上溯几年,山南是宇文亮的地盘,周子当时还在邺城,所以孔范勾结的人可能是宇文亮,那么宇文亮收下她和陈媗之后,是自己“留用”还是献给子,不准。
也许对方还拿不定主意,所以暂时将她俩安置在这里。
有个初步的判断后,张丽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认为自己既然会沦为别人的玩物,那么对方的地位越高,自己就越能沾光。
同样是狗,平民百姓养的看门狗,哪里比得上富贵人家所养宠物狗?
可是若有得选,谁会放着贵妃不做,做别人的玩物!
张丽华想着想着不由得黯然,她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肯定会为她的容貌所吸引,而同样容貌出众的陈媗和她比起来却更有优势。
那优势就是年龄,还有完璧之身。
张丽华觉得无论她俩最后被谁占有,对方肯定会先对年纪较大的自己失去兴趣,而刚到适婚年纪的陈媗,足以“保鲜”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的陈媗还没有完全长开,待得数年后,必然会愈发明艳动人,所受宠爱只会越来越多。
张丽华知道自己在年龄上没有优势,陈媗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而她是正在盛开的鲜花,美则美矣,一旦过了花期,什么都结束了。
而她若还是陈国的贵妃,就可以母凭子贵,确保后半生无忧,想到这里,张丽华揪心不已:我该怎么办?
。。。。。。
夜,庄园一隅,李三九正在灯下提笔写信,昨日他收到郎主宇文温命人送回来的密信,宇文温在信中要求他安置好这两名贵客,并适当的观察一下对方。
所谓观察,是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和性格,如果有可能就套套话,今日李三九亲自赶到这个庄园,就是要当面观察一下两位贵客,方便定下策略去套话。
他观察了这两位女子吃饭时的举止,动作很优雅,进食细嚼慢咽,喝汤时没有发出太大声音,看得出很懂礼数,肯定是富贵人家出身,极有可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年纪大一些的那位娘子,看来行事颇有主见,换句话可能有心计;年纪的那一位女郎,在见面时躲在同伴身后,看来是养在深闺的女郎,自幼娇生惯养没主见,很容易对付。
李三九的初步判断,就是套这位女郎的话比较容易。
但问题不是没有,据侍女们汇报,这位女郎似乎很依赖那位娘子,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晚上睡觉还要睡在一起。
所以事情有些棘手。
敲门声起,李三九将写到一半的信收好,这信的内容还要翻译成密码才能送出去,只能让郎主一人过目,所以李三九很慎重。
收好信,李三九了一声“进来”,话音刚落,一名身材魁梧的女子推门而入,转身将们关好后,来到他面前躬身行礼:“管家有何吩咐?”
“第一,郎主交代,要让两位贵客住得舒适、吃得香、睡得好,所需用度尽管支取,走暗账。”
“是!”
“第二,让所有人管住嘴,不该问的别问,而贵客不该听到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能传到她们耳朵里去。”
“是!”
“第三,注意警戒,有可疑之人靠近庄园立刻上报,如果外边有人敢不听劝阻冲击庄园,格杀勿论,事情闹大了,王府这边会兜住的。”
“奴婢明白!”
李三九站起来,在房内来回走动几下,问道:“我难得出王府一趟,明日便要回去,你有何疑问现在就问吧。”
“管家,若两位贵人闹着要出去,闹着要见什么人,以哭闹、上吊甚至以自残相威胁,奴婢该如何处置?”
“出去是不行的,郎主何时回来我也不知道。”李三九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烛光,微微一笑:
“郎主了,她们要绝食就强行喂食,注意不要弄伤了,如果要上吊、自残就拦,拦不住就由她们去,你们绝不能受威胁,绝不能让她们得寸进尺!”
女子点点头,行了个礼:“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还有,郎主再三交代,如果有人冲击庄园,你们挡不住的话,立刻把这两个女子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