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曹宅,比起许都的皇宫还要宏伟。
曹铄的后园水塘,其实就是一个人工挖出的湖。
坐在湖边,曹铄把鱼钩甩进水里。
蔡稷和魏图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公子真打算把弥衡晾在那里?”蔡稷声问道。
“我要是不晾他,他就能找个机会糗我一顿,然后扬长而去。”盯着下钩的水面,曹铄道:“父亲已经吃过亏,这样的机会我怎么可能给他?”
“公子的是。”蔡稷道:“就怕那弥衡走了。”
“他可不会走。”曹铄道:“在我这里没占到好处,他怎么肯走?这会心里必定还琢磨着怎么让我出丑,把他的脸面给挽回。”
“弥衡实在可恶。”魏图道:“他居然敢对公子无礼……”
“这样的人有些才干。”曹铄道:“缺点就是太狂傲,想要用他,首先就得把他的傲性给灭了。”
蔡稷和魏图陪在曹铄身旁。
整个下午,曹铄钓上来十多条鱼。
他自己并没留下,而是吩咐蔡稷:“选条最大的让伙房做了,给吕萌送去,剩下的你和魏图分了。”
“公子钓上来的,我俩怎么敢要。”蔡稷连忙道。
“我又不爱吃鱼。”曹铄道:“让你俩分了,你俩只管拿回去就是。”
蔡稷和魏图这才谢了。
曹铄又道:“魏图陪我回去,看看弥衡还在不在。”
魏图跟着曹铄往书房方向走。
蔡稷则提着与走向伙房。
来到书房门口,曹铄果然看见弥衡还站在那里。
“还没走?”从弥衡身旁走过,曹铄轻描淡的问了一句。
“公子叫我过来,难不成是为了羞辱我?”弥衡脸色十分不好的问道。
“只是为了羞辱你,我就不让你过来了。”曹铄道:“进屋再。”
跟着曹铄进了书房,弥衡问道:“既然不是为了羞辱我,公子究竟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想怎样。”曹铄道:“人活一辈子,可不只是为了自己,拿性命不当回事,你认为很有个性?”
弥衡一愣:“我什么时候拿性命不当回事?”
“父亲为什么让你去荆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曹铄道:“有句话叫做不作不死,作死的人我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公子到底要什么?”弥衡脸色不太好看的问道。
“荆州刘表你也听过。”曹铄道:“他的气度胸襟可比不上我家父亲……”
“你是我去了荆州,刘表会杀我?”弥衡问道。
“顶撞刘表,丝毫不给他脸面,你认为他不会杀你?”曹铄反问道。
“杀我?”弥衡无所谓的撇了撇嘴:“那就让他杀好了……”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聪明,认为老子下第一,没人能超越自己?”曹铄蔑视的摇了摇头。
像弥衡这样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轻视。
曹铄的神色激怒了他。
他眉头微微一皱,向曹铄问道:“公子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怕死。”曹铄道:“我也知道你什么都不怕,可你有没有想过,死后自己能得到什么?”
“名节!”弥衡淡然道:“至少没人会骂我……”
“你聪明,你还真真。”曹铄笑容里的蔑视更加浓厚。
弥衡脸色更加不好看,凝视着曹铄,他的眉头紧锁。
“死,要看怎样死才能得到名节。”曹铄道:“城破被擒绝不投降,那是名节;为了道义不肯退缩,那是名节;出使敌方据理力争,那是名节……逗逼作死,不能算是名节吧?”
弥衡听得懂作死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什么叫做“逗逼”。
看着曹铄,他神色里露出疑惑。
“我听了你骂父亲的事。”曹铄道:“光着屁股做鼓吏,坐在帅帐外大骂家父,你认为痛快淋漓有了脸面,却不知道别人已经动了杀心。”
“公子和我这些,什么意思?”弥衡问道。
“觉得你还是个可造之材,只是秉性需要改一改。”曹铄道:“人活在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别你的才能不是下第一,就算是下第一,狂傲不羁,谁敢用你,谁会用你,谁能用你?”
盯着曹铄,弥衡没有吭声。
曹铄的句句在理,而且又是处处在为他考虑,即使弥衡再狂傲无理,也没理由在这种情况下骂他。
“你有没有想到,父亲为什么送你去荆州?”曹铄问道。
弥衡道:“曹公用不了我,当然要把我送到别人那里……”
“你还有些贤名,父亲不肯杀你,但却对你动了杀心。”曹铄微微一笑:“荆州刘表心胸不宽,你要是像对待父亲那样对他,他绝不会这样轻易罢休。”
“公子难道是想把我留下?”弥衡问道:“你就不怕曹公……”
“我当然不肯得罪父亲。”曹铄道:“可你多少算是有点能耐,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你自己也可以想想,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要是死了,而且是本不该死却非把自己作死,他们怎么办?忠孝仁义,哪一条可以用在你的身上?”
被曹铄一通数落,弥衡沉默片刻道:“公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容我想想……”
“先去吧!”曹铄摆了摆手,淡淡的道:“如果下次我遇见你,还是这样狂傲不羁,我也只能把你送到荆州。我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然而你的狂傲并不是本性,只是最近养成的习惯。”
凝视着弥衡,曹铄又道:“好的习惯可以养成,会把自己脑袋作掉了的习惯,却是非改不可!”
不等弥衡话,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弥衡抱拳退下。
曹铄向屋外喊道:“来人!”
魏图进入书房。
“陪我去军营,我要看看将士们操练!”曹铄向魏图吩咐道。
魏图应了一声退出去,点选卫士去了。
没过多久,曹铄在魏图和一队卫士的护送下离开宅子,前往寿春军营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