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斯登这一跌,好像就没有停止的趋势,5号下午收盘时,周一股价还接近80美元的股价,已快速跌倒接近70美元。
保尔森还非常关注贝尔斯登的另一项数据,他让秘书马上给他找来了相关的数据,那是投行债券保险成本的数据。
就像我们买车之后,必须购买交强险一样,虽然投资银行比商业银行要相对自由,可以从事更多风险较大的投资,但他们在发行债券时,也一定要向第三方保险机构支付保费,以保证债券购买人的利益。
而贝尔斯登在这方面的成本,上升得比股价下跌的势头还要猛。
周一时1000万债券的保险成本,还只有316000美元,现在已经飙升到42万美元,也就是平均每天上涨的幅度,已经超过10%!
而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在这方面的支出,还不足此时的十分之一,仅仅3万多美元。
这就意味着,在股价下跌的同时,贝尔斯登仅在保费这一项,就要额外增加30%的成本。
而这还是今天的数据。
保尔森放下文件摘下眼镜,用力的在眉骨上揉了几下,拿起电话通知秘书,“告诉国家记者俱乐部,把我在他们那里演讲的时间,延后到下周四,”
“是13号吗先生?”秘书确认道。
那也就是在小布什将在纽约竞技俱乐部演讲的前一天。
如果可以,保尔森都想取消这次演讲。
在危机还远没有结束,或者说真正困难的日子才刚开始的时候,就去谈未来如何防范类似危机的措施?
保尔森觉得,这是非常滑稽和讽刺的一件事。
但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媒体那边可不能怠慢。
不得不说,媒体就是会在很多关键的时候,往你身上狠狠的捅一刀的家伙。
如果他真的取消这次演讲,那么,媒体那边那些像鲨鱼一样敏感的家伙,一定会马上嗅到血腥味,进而,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送贝尔斯登一程。
“还有,我明天飞旧金山,”
秘书马上说,“明白先生,我马上联系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这就是保尔森从高盛来到华盛顿的另外一个降级的方面,现在的他,出行的时候,可没有专机随时候命。
美国政府拥有众多公务机,但称得上专机的,只有总统的空军一号,及副总统的空军二号。
但在911之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美国政府给总统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就是众议院议长,也配备了专机。
不过,相比总统的747和副总统的757,议长的专机就要小得多,是湾流公司的一架小型商务机的军用改型,c-20,适航性相当一般。
以至于佩洛西去年初还因为要求升级专机的事,招致了广泛的批评。
起因是因为在从华盛顿飞往旧金山的旅程中,c-20因为航程的问题,中途必须停机加油一次,佩洛西因此请求为自己配置一架更大的专机。
而保尔森就比较惨了,他虽然是美国总统的第五顺位继承人,比国防部长还靠前一位,但是除了国务卿,排在他之后的国防部长、司法部长,中情局长,联邦调查局长痘可以随时使用飞机,而他却不行。
平常在国内,都是乘坐民航。
但在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乘坐民航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再想想当前所面临的困局……
为什么要当这个任期只有两年多的财长?
保尔森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为国奉献。
“另外,通知鲍勃来我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的副手,财政部副部长鲍勃斯蒂尔走了进来,“汉克,”
一向乐观的鲍勃此时也神情肃穆。
保尔森简短的向他交代了几句,“我明天飞旧金山,参加后天在那边的几个活动,”
“我希望你密切关注市场动向,尤其是,贝尔斯登的流动性状况,”
说白了,就是贝尔斯登手里还握有多少现金。
“好的汉克,”鲍勃答道,跟着问道,“你觉得,贝尔斯登……”
“鲍勃,我不知道,”保尔森说。
其实他们都知道,只不过,还是有些不愿意面对而已。
“但无论如何,神赐给我们的,不是胆怯的心,乃是刚强、仁爱、谨守的心。”
鲍勃这会就更知道保尔森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了。
因为他非常清楚,保尔森只会在压力非常大,或者说,感觉有些恐惧的时候,才会像刚才这样引用《圣经》。
…………
硅谷,刚从洛杉矶匆匆赶回来的冯一平,一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布林的电话,“冯,是开始了对吗?是真正开始了对不对?”
佩奇在那边说了一句什么,冯一平没太听清,布林马上说,“我这样是不是太兴奋了一些?抱歉,我不该这样,”
原来佩奇是批评布林此时的态度。
佩奇那家伙吧,在功成名就之后,变得越来越呆板。
但冯一平非常理解他,那完全是因为压力导致的。
“没关系的布林,我在知道心爱的姑娘和男朋友分手了的时候,也会是你这样的态度,”冯一平笑着说,“是的,是真正开始了,”
他们说的这个开始,自然是说他们的投资,终于到了可以取得回报的时候。
既然贝尔斯登都绷不住了,他们自然没有能力,再把和房贷有关的证券价格维持住,也就是他们购买的那些信用违约互换,在交了那么长时间的保费以后,总算可以往回拿钱了。
“我们和贝尔斯登签约的金额,是5.3亿美元,这个时候,基金团队已经在华尔街做准备,坚决捍卫我们的收益,”
华尔街五大投行中,他们在贝尔斯登的投资,仅比雷曼稍多一些,因为贝尔斯登,是华尔街五大投行中,实力最弱的一家。
“如果局面到了难以挽回的时候,我还可以让高盛和摩根斯坦利协助我们,”
看到贝尔斯登的股价一直在下跌,他已经可以判断,华尔街五大投行中最弱的这一家,多半会挺不过这一关,但华尔街的其它公司,此时大多还在持观望态度。
他们应该不是看不清局势,更多的,应该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火,竟然已经真的烧到了华尔街,烧到了他们身边。
如何他这时就要求高盛和大摩提供协助,那无疑是向他们表明,贝尔斯登一定会不行。
无论如何,这样的风声,不应该由他放出去。
“哈哈,我就知道,在这方面,冯你是最稳妥的,”布林高兴的道。
“冯,有需要我们出面的时候,随时通知我们,”佩奇补充了一句。
“可能少不了,”冯一平说,“无论如何,我计划下周去纽约一趟,”
这样关系到数以十亿的高额回报的事,值得他专程去一趟纽约。
挂了那两兄弟的电话,他有些好奇,佩奇他们都打来电话了,乔布斯为什么居然都不打过来?
难道他没看到相关的新闻?
乔布斯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消息,只不过,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对冯一平运筹帷幄的能力,他再了解不过,他相信,不用他提醒,冯一平一定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
同时,他也有些期待冯一平给他打电话,因为冯一平给他打电话,那就意味着冯一平需要他的协助。
他期待那样的时候。
冯一平刚坐下来,正准备亲自看看网上的那些家伙,以及那些专家们,对自己前天那番言论的评价,看看这会还有多少人在骂自己。
他关心这个问题,自然不是因为他贱,而是他希望知道,有多少人将很快被现实打脸,桑德伯格打来电话,“冯,我的导师,萨默斯到了硅谷,明天你有时间和他见面吗?”
“当然,我非常高兴见到萨默斯先生,”
不说对方事美国前财政部长、前哈佛校长,也得看对方是自己得力干将导师的身份不是。
刚定下来和前财政部长见面,现任财政部长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冯,我明天下午到硅谷,你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