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被平白无故的踢了一脚,顿时大怒,想着站起来跟这不讲理的疯婆娘讲一讲道理,却没想到这个少女走到自己跟前,他一下子不出什么了。
那少女见到陆平盯着自己,又道:“公子,你能站起来吗?”
陆平眨了眨眼睛,木讷的表情消失不见,这时一下子站了起来,对那少女道:“在下今日醒来,没想到却突然出现在贵处,刚才实在是无意冒犯,请问姑娘,此为何处?”
那个被称为洪娘的人这时哼了一声道:“突然醒来就在我们李府了?我看你是个贼差不多!”
那少女轻念了句“贼”,不自觉笑了,又觉得这样不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陆平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过了半响才睁开眼道:“呃,姑娘,尊府乃是李府?你们家叫李什么?”
他这话问的可算是失败到家了,果然那个少女不回一句,而那洪娘却又是大骂道:“你这贼,竟然如此无礼,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人把你捉住,到时候把你交给官府来查,你可就麻烦了!”
见她用官府来吓自己,陆平当然没什么可怕的,自己刚从皇牢里放出来,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再进一次大牢又如何?不过他可不想被不明不白地送进去,这时忙道:“实不相瞒,在下名曰陆平,乃是京城商人沈千里之弟,昨日醉酒误闯贵府,所幸贵府主人好心收留,在下今日醒来方知昨夜之误,恳请姑娘告知贵主人,多谢其大恩。”
那少女疑惑地道:“你是沈千里的弟弟?那岂不是晴玉的叔叔了?”
陆平大为惊喜,看来这个姑娘竟然还认识那个丫头晴玉,那就一切好办了,他忙道:“实不相瞒,晴玉确是在下的侄女,难道姑娘认识她不成?如此就更好了。”
那少女扑哧一笑,见到陆平盯着自己,忙转过身笑着,她的双脸被憋得粉红,直到好久才转过身来道:“女子失礼了,公子莫要见怪。不过你和晴玉差不多年龄,真是她的叔叔?”
陆平见到这个少女竟然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了,忙道:“这怎会有假,在下都已经自报名字了,你若不信,可以到沈家询问便成,敢问贵府主人名讳?”
那少女朗声道:“此府主人便是家父,家父姓李,讳名上格下非,王公子,你若想谢家父恐怕不能如愿,家父已经出去了,恐怕到晚上方能回府。”
陆平“哦”了一声,李格非,貌似没有听过,看来此人应该不是太有名气,他笑了笑道:“那多谢李姑娘了,在下现在要告辞了,等到改日再登门谢恩。”
那个少女一笑道:“王公子,贵府便在此地不远,不要十步便到,你我两家也算是比邻而居,邻里相互帮助,何来一个谢字?不过如若见到晴玉,请帮我转告她,让她过来找我一趟,算起来也有多日没来了,不知她在忙些什么。”
陆平哪里会知道这个晴玉这些日子能忙什么,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晴玉这丫头不好惹,不过现在日近晌午,他还没进粒米,这时肚子开始都已经开始造反起来,忙回道:“那就多谢李姑娘了,在下定会告诉晴玉这个丫头,呃,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他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不过陆平确实很想知道这个似烟之般动人的少女的名字,这时壮着胆子问了这一句话。
洪娘这时虽然知道面前这个贼可能是邻家少年,但是她听闻此问还是有些生气地道:“你这娃,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姐芳名岂能告诉你这个娃?姐,你还要温习音律,不要和他什么了。”
陆平有些气恼起这个婆娘了,她在中间插上什么嘴?看来这个李家还真是奇特,下人也没有下人的样子,但是这个洪娘满脸凶恶,他还是把脑袋像后一缩,像是防卫她会突然袭过来。
那少女看了一眼陆平,轻声一笑道:“这没有什么,我的名字叫李清照。”陆平听着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对,等到在嘴里念了两句,一下子脸色尽失,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道:“你就是李清照?不会把?”
那少女李清照奇道:“怎么?难道公子知晓奴家之名?”
宋代少女自称奴家,倒并有它意,不过陆平听着异常别扭。
他想了想,突然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这个词是中学时学的如梦令,当时记得老师过这首词是李清照早年所写,他不知道这个早年是哪年,不过此时念叨出来,看一看这个李清照是不是冒牌的,他可不太相信自己一次偶然就碰到了李清照。
李清照,是何等人?后世对她的评价之高,前所未有,称她为华夏千余年最奇奇女子,她的诗好词好文章好,就连理学家朱熹都有些生气,坚持认为她的诗词不应该是女子所能写。
她心性豁达,又才思敏捷,不仅词写的好,还兼通书、画之艺,更是对琴笛之音有着非凡造诣,还有各种风雅之技,可以是一个全才女子。
陆平念出这首如梦令,却见到李清照惊奇地道:“此曲我两日前才作,一直未敢示人,王公子你从何得知?”
听到这话,陆平算是明白自己真的遇到了李清照,他呵呵一笑道:“好曲儿,在下对李姑娘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既然沈家与贵府比邻而居,那也算是幸,也好让在下可以见识一下汴京第一才女,不是,应是我大宋第一才女,中华第一才女,在下真是这个……激动不已。”
他满脸放光,来到大宋朝终于见到一个出名的了,真能让他不激动,更何况这个名人又在他家隔壁,简直是赐之恩,他语无伦次地着这话,倒是把李清照吓了一跳,赶忙退后一步。
陆平这时才发现自己太离谱了,忙道:“呃,在下失态了,嗯,在下也要走了,替我转谢尊父,在下就走了啊。”
他生怕这个李清照把他当成一个不规之人,连忙转身就走,却没看见后面那少女无声之笑。
这个花园不大,也不绕人,他走了没多远,直接到了门口,却见到有两个门卒正奇怪地看着他,陆平正想过去解释一番,却听到那门卒道:“你不是昨日醉倒在我家门口的那孩吗?老爷今日还问你醒了没,想不到到现在你才醒。”
陆平听他们知道此事,更是欢喜,忙道:“在下多谢贵主人的大恩,可是贵主人不在,不能当面谢恩,实属遗憾至极。”
那门卒和他聊了两句,听到这个陆平原来是隔壁沈家的人,因醉酒摸错了门,才算恍然大悟,沈家一向对周围邻居挺好,偶尔有些什么东西也会给两个过来,所以大家都很熟,听闻陆平乃是沈家之人,他们热情地和这少年东西的,让陆平无奈至极。
他到现在还是肚子空空,又和这两个人了这么长话,哪里能忍受,忙道:“在下要先回了,两位哥,我等日后再聊。”
他着便立刻撒腿就走,直接一拐弯就走到了沈家门前,这里并未有门卫看管,他一进去就遇到了沈千里。
沈千里见到陆平,第一反应就是吃惊,他仔细地看了一下陆平道:“陆平,我正要去大牢看你,想不到你竟真的出来了,走,见父亲去,这几日父亲对你好不担心,每日都要问我你的境况,搞得我也心神不宁,连近几日的生意也没心情了,现在你回来就好。”
他的话很让人感动,陆平轻轻点头,随着沈千里一起走进后院,却见到白墙红瓦,就像一个月前自己随着沈千里第一次过来时的情景。
走进圆形拱门,沈万钧依然坐在石椅上晒太阳,听到声音,就问道:“陆平回来没有?”
陆平顿时上前一步道:“父亲,我回来了。”
沈万钧一讶,连忙站起身来,却不料摇摇晃晃的像是站立不稳,沈千里和陆平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却被他挣开,又重新坐在石椅上,看着陆平道:“陆平,你受苦了,这一月以来,我真是不能吃不能喝,老想着陆平在吃什么、喝什么,哎,你在牢里没受什么委屈吧?千里和我你住的很好,我以为他骗我呢,哪有牢房还能布置的很好?定是这不肖子估计哄骗我这老儿的。”
陆平哭笑不得道,但又是很感动地道:“父亲,大哥没骗你,我在牢里真的挺好,他们看我是孩子没有为难我,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沈千里脸上带着笑容地道:“父亲就是老担心你,不过现在陆平你回来了,父亲也能吃的好、睡的香了,来来,坐下来和我们一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情,想必父亲也是很想知道。”
陆平正想坐下来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下,却不料自己的肚子却猛然巨响,他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沈千里,暗骂自己真是丢人,却不料沈千里和沈万钧对望一眼,皆是呵呵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