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曲这时也看不下去了,对着刘承柱道:“刘兄,你,你还是快点放箭吧。”
刘承柱扭过头来看了一下成曲,却没有做声,仍旧摆着这个姿势,没有放箭。
秦言海这时皱眉道:“这个刘承柱难道是不会射箭?”
齐偍也是奇怪地看着上面的刘承柱,低声道:“看他的姿势就不是射箭的样子,胸口太过前倾,力量根本没法发挥出来,而且也没法准确的看向目标,确实像是不会射箭。”
陆平听着他们的话,然后抬头看了一下上面,见那刘承柱依然保持这个姿势,而且手都有些颤抖起来,弓上的箭也是左右抖动着,像是拿不稳一般。
他这个样子,到底是在干什么?
陆平盯着刘承柱,见他额头都已经起了汗,脸上憋的通红,但就是没有放手,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突然,陆平大喊了一声:“射!”
场中诸人还正在互相私语,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极强的破空声音传来,随即便听到哗啦的碎裂声。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安静起来,成曲眼中满是惊讶地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刘承柱,又转过头来看向那箭靶。
那一箭,不仅让这箭靶碎裂,还射出老远的距离,而掉落在那前方。
过了好久,众人才算明白过来,这个惊讶不可谓不大,就连成曲都忘了自己该些什么了,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刘承柱,终于道:“刘兄,好箭法!”
刘承柱终于露出笑容起来,出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慢慢站起来道:“我还要射另外的十四箭!”
成曲无奈地道:“刘兄还是不必了,你方才的射箭大家有目共睹的,况且我们没有十四个靶子。”
刘承柱连忙摇头道:“刚才是我用力过猛,现在我会射箭了,不会射穿靶子的。”
他执意如此,成曲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继续射箭,不过刘承柱果然没有射穿靶子,他的姿势依然怪异,但已经不是蓄力半而不发了,很快的十四箭便已经射完,虽然不是特别的准,但也是全部中靶了。
齐偍惊讶地道:“这个刘承柱现在倒是挺会用弓了,不过他这样的姿势和方法实在太过费力了。”
秦言海看了一眼陆平,随后笑道:“他应该就是不会用弓,只是一股蛮力而已,倒是陆兄刚才喊的那一嗓子让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刘承柱竟然真的射出去了。”
陆平看着上面,然后笑道:“我刚才是想提醒他一下,没想到一出口,他便出箭了。”
他看着上面正在和成曲话的刘承柱,心里面微微高兴起来,这个刘承柱确实是一个不会射箭的人,但是他却不想放弃,所以拉满了弓,想放箭但是又不敢放,就是在这矛盾之中,拿不定注意,所以最后连手都开始颤抖了。
自己刚才出言喝了一声,便是一下子刺激他,使得他本能地放手射击,那力已经蓄的很大,没想到竟然把箭靶射穿了,这个刘承柱也真是一个大力士了。
刘承柱此时已经把弓箭放了下去,然后朝着陆平走了过来,轻轻道:“多谢!”
陆平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没想到你却放手了。”
刘承柱道:“实不相瞒,在下是第一次拉弓射箭,所以根本不敢放箭,被你一吼,结果箭就出去了,而后才觉得射箭也不过如此,还是要多谢兄弟你啊,请问阁下大名?”
陆平忙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贤字,是外舍北路斋的。”
刘承柱抱了抱拳头,正想再几句感谢的话,却听到上面的成曲已经道:“方才诸位也是看见了,三位英杰都已经射中十五箭,具体的在下也不详了,现在诸位便随我去北边教场,那边已经借来马匹,三位英杰便是比一下骑术了。”
北边的教场原来是汴京禁军的一块军营,平常用来练兵的,后来真宗亲征时把这边的兵士们都带上了,所以这边就荒废了好久,但因是官地,又不能随意占据,故而就一直在这里放着。
此时诸士子们都已经三三两两地赶过来了,也有一些人觉得无趣回去了,总的来还是少了一些。
陆平此时正和刘承柱走在一起,他旁边的是齐偍和秦言海,几个人互通了姓名,算是结交了一下,而后便起刚才之事了。
秦言海和齐偍这时也明白过来,不过对这个壮汉他们还是蛮客气的,因为他一点也不做作,直言自己不会射箭,没什么身手,只是力气大而已。
几人行过去,便见到成曲已经站在那边,此时已经有人牵着三匹马儿停在那里,几人走上前去,便听到成曲笑道:“你们三人随便挑选一匹马儿吧,这三匹马儿都是从马房里借来的,很不错的马儿。”
陆平见到这三匹马儿肥瘦相当,亦是一样的品种,只是颜色不太一样,他心中不由想起在草原上的那匹马儿,当时还以为是汗血宝马,谁知道只是一匹纯正的蒙古马,想着想着不由笑了起来,对着齐偍道:“山论要选上哪一匹?依我看来这白色之马很是不错。”
齐偍闻言一愣,随即笑道:“那好,便就以臣贝之言,我便选那白马了。”
秦言海一笑道:“我是随意了,刘兄准备挑什么颜色的?”
刘承柱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三匹马儿,随即便道:“我就是选这黑马了,看起来骨架大。”
成曲点了点头道:“那秦兄的便是这匹棕色马了,诸位先上马跑动一下,等过一会就要在校场上跑一圈了,谁先回来便是谁赢了。”
秦言海三人也很明白,此时便已经骑上马儿,在附近活动一下,陆平含笑地看着这些人,却不发一言。
随后成曲就招呼诸人过来,然后道:“我等会喊一声,你们便出发吧,记住了,先到者为胜,但是要有信有礼,且勿绕道而行!”
他见到马上面的三人都是没有话,便轻点头道:“开始吧!”
秦言海立刻驱马前行,随后齐偍也是策起了马,而刘承柱过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拍马而行,急急地向前方追过去。
几匹马儿你追我赶,很快便消失在诸人的视野里,随即大家便开始互相话,像是在何人可能会赢这场马赛,陆平见到成曲正抱着手笑着,不由问道:“成兄估计何人能赢?”
成曲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并不认识陆平,然而也知晓他是太学生,此时便笑道:“谁人都有可能会赢,这个不等到他们回来是不可能知晓的。”
陆平亦是笑了笑,其实马术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像当年云燕就是马术极为精湛,不仅控马很强,还可以在马上有所动作,这样若是在骑射之中占很大的便宜。
可事实上只有草原上那些与马为伴的人才能够如此身手,而所谓的比拼马术,最重要的是运气。
陆平便蹲在这里,遥望整个校场,已经是青草正生、荒草未死的时候了,校场之中还有一些残痕留在这里,看起来像是纪念一般,它们都是见证了昔日那些兵士们的训练,然而兵士们早已经化成了灰尘,独独剩下这些残墙和杂草,像是看着这个世界。
这地上有一些枯黄掉的老草,早已经坏死了,然而它旁边却出现了一抹绿色,草虽然很脆,被风吹一下就会弯起腰,但是没过多久又会站起来,它们永远不停地生长,用自己虽然弱但是顽强的承受力,来谱写成长,见证年复一年的轮回。
陆平手里拿着一根草,还带着泥土的味道,白居易的那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或许是对的,然而一旦草离开了土壤,就算有春风也生不起来了。
他脑子想着这些事情,却不禁又笑了起来,此时已经听到士子们一声喧哗的声音,连忙站起来向左边看去,只见到一匹黑色马儿飞快地跑过来,随即便能看见刘承柱正急急地催着马。
成曲这时赶了过去,帮忙稳定了一下马儿,然后笑道:“刘兄好本事,夺了头彩!”
刘承柱这时还没顾的下马,就连声喊道:“齐兄的马突然惊了,然后跌下来了,秦兄赶过去帮忙,谁知道跌的更狠,现在都在那里停着,还好那边有几个士子们照看着,成兄快点找大夫,把秦兄和齐兄都接过来啊!”
成曲脸上笑容顿时褪下,吃惊地道:“是在哪里跌倒的?伤的重不重?”
刘承柱一指前面,然后大声道:“就是在那个乱石堆不远处,齐兄只是摔了下来,但是秦兄却摔到乱石堆哪里,好像伤的很重,成兄快点通知人去救他们啊。”
成曲这时忙道:“好好,你先歇息,我就去叫人。”
他这时急急忙忙地喊人,随即又着人请大夫过来,然后便带人赶了过去。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变故,此时也都有些慌张起来,但因为那边还是有些远,诸人也没法过去,现在比试也不能继续了,所以大家只能各自回去了。
陆平这时便要跟着成曲他们,突然看到刘承柱骑着的马,便忙向刘承柱道:“我先借用你的马儿,赶过去看一看,你就坐在这里歇一下吧。”
刘承柱不由怀疑地道:“陆兄骑过马吗?”
陆平也不废话,直接道:“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