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丧家之犬,还活着干什么!”
陈强走到邪面前,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WwW COM
场面静了下来,两方人都疑惑地打量着陈强。
谢保愣了愣,扭头对谢金笑道:“这奴才找得不错,很贴心嘛,你这当主子的还没开口,他就开始咬人了。”
“嘿嘿,哪里哪里,二哥若喜欢,尽管拿去。”谢金谄笑连连,随后不屑地扫了眼周围的奴仆,“反正我谢家啥不多,就是狗多,兄弟我再挑一条就是。”
谢保很享受这种恭维,点点头后对陈强淡淡道:“本少爷给你个机会,若你能拿下这杂种,阶功法一本,助你突破至蛮力境六层,另外,以后给我当狗吧,哈哈哈哈!”
“多谢二少爷。”陈强极快地转身一礼,又转了回来,整个过程,他极力隐藏着自己的表情,可惜,这表情被邪看到了。
所以,平复愤怒的邪,现自己多少明白了陈强那句咆哮之音的含义。
可指桑骂槐般的咆哮,又有何用?明面上骂我,实际上却在抱怨主子的凶残,连抱怨都不敢付诸明面,陈强,你对谢家畏惧到如此地步了么?
“我不想和你打。”邪摇摇头,轻声道。
陈强将这话当成邪示弱的表现,心中更怒!
到最后一刻,你都没丝毫男儿气概么!
人大不了就一死,你就不能站着死么!
给我们这些狗涨点脸,不成么!
“我不会手下留情!”陈强退后两步,深吸口气,气势陡然如虎!
“猛虎霸王拳!”
肉眼可见的拳风,隐约呈现为一只攒缩的虎掌,带着虎啸之音,朝邪胸口轰去。
拳出的同时,邪朝后退了一步,他没有按照黯岚山所学,对战时关注敌人双肩,而是看向了陈强轰出的右拳,这只拳头,和某本书上的一样。
于是,邪伸出了左手,在伸出的过程中,本该坚硬如铁的手臂缓缓变软,软如风中柳絮,软如蹿金蛇。
金蛇蹿拳第二式,缠劲!
陈强现自己产生了错觉,因为他眼中的邪左手,貌似爆出耀眼的金芒,在他下意识闭眼睁眼的一刹那,全力轰出的猛虎霸王拳,停在了距邪胸口不足五寸之地。
邪的左手,死死缠住了他的右手。
陡然爆的战斗,突兀地静止,极动到极静的变换,几乎让所有人掉下了眼珠子!
一个月前的废人,竟能硬碰硬接住陈强这一记霸道无比的蛮拳?
陈强宛若被雷劈了一般,对邪的怜悯与愤怒被劈得烟消云散,只留下满心满腹的惊愕。
当他下意识想将右手抽回来时,惊愕又变成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因为他使足了力气,都抽不出被邪缠住的右手。
蛮力境五层!修为只比自己高,绝不可能比自己低!
当陈强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时,他只想翻翻白眼晕过去,让他晕厥的原因很多,其中就有他万万不能接受的羞耻感--他视如废人、丧家之犬、甘愿受尽屈辱也不思反抗的奴仆,拥有至少和他一样的修为。
最后,陈强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只不过晕死之前他惨叫了一声,因为邪扭断了他的手臂。
骨断之音如晴霹雳,劈在了所有人心头,邪继展现了自己的修为之后,又展现出自骨子里的狠,人人都知道陈强完了,对习武之人而言,断臂比身死还可怕,就如同此刻的邪,比以往的谢更可怕一般。
谢保微眯的双眼中,掠过一丝几乎化为实质的嫉恨,虽然邪越强,就代表其身上的秘密越价值连城,可他无法容忍邪当众的出彩表现,邪每亮眼一分,他就痛苦十分。
这种出彩,只能属于自己!
“家主令!”
三字一出,破院中所有主仆大惊失色地朝谢保看去,当他们看到谢保右手高高举起的那枚令牌后,全部跪倒在地,恭声应道:“接令!”
邪看了眼代表谢家最高权利的令牌,那枚令牌曾让他无比敬畏,不过现在,对他而言只是一块木牌而已,无足轻重。
“今有三等奴仆邪,以下犯上,掰断谢金公子手指!”
“今有三等奴仆邪,视家规若无物,擅离职守足十五日!”
“今有三等奴仆邪,”随着义正词严的喝斥,谢保脸上渐渐露出狰狞的扭曲笑容,他盯着邪,一字一句怨毒喝道,“盗我谢家不世功法,以元阳尽丧之身,成就蛮力境五层修为!”
“三罪并罚,杀!无赦!”
“喏!”
众人齐齐一喝,起身之后气势立变,看向邪的眼神渐渐凶恶起来,他们不问缘由,不思真假,只要是家主之令,他们就会执行,哪怕人人心里都清楚,谢保只是为了邪身上的功法。
这就是谢家,曾经的邪亦是此中一员,如眼前众人一般,能为谢家赴汤蹈火做任何事情。
邪懂,这群人即使知道自己被谢蕴吸干了元阳,也不会对谢家心生隔阂,一是因为心怀侥幸,寄望于谢家的主子不会像算计自己一样算计他们,其次,便是因为对谢家的恐惧。
如同谢蕴的那第三句话,就这样吧。
就这样不闻不问,做好谢家的狗,主子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你视我为狗,我也视我为狗,便是晴。
邪忽然现,面前众奴仆的嘴脸是那样的可恶,可憎,每看一次,他都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傻得可怜,又可怜得让人愤怒。
所以,决定用杀荡去眼前可恶可憎的邪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被他收敛的杀气,也从身上渐渐散开来,给火热的破院带来了惊人的寒意。
自始至终无动于衷的谢大和谢力终于动了,他们一把将谢保拦回,齐步走向邪,冷笑道:“杂种,倒有点让人刮目相看,但别白费劲了,自杀吧,别逼我二人出手!”
“死很恐怖,要我命,请出手。”
二人闻言,狂笑不已:“等你落到我们手中,才知道世上最恐怖的不是死!”
噌!噌!
铮鸣之声接连响起,邪倏然睁眼,看到了谢大手中剑,谢力手中刀!
剑如闹海狂龙,携翻江倒海之势呼啸而来!
刀若开巨斧,挟劈山碎岳之力扑面而至!
一山一海在前,一龙一斧当面,双眸刺痛无比的邪,破荒地产生了窒息的错觉,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怒波汹涌的海中,还是地动摇的山上,他不知听到的是振聋聩的龙吟,还是惊霹雳般的斧啸。
他只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挡住二人一招。
“风声鹤唳!”
“龙啸苍生!”
“狂牛扫尾!”
……
邪连用十招,十招皆不求伤敌,只为闪躲逃命,可谢大谢力二人,一攻上,一攻下,刀剑合并之势已成罗地网,邪出十招!退十步!中八剑两刀,十处伤!
“好!干得漂亮!”
看着鲜血淋漓的邪,谢保兴奋地无以复加,脸色涨红,大呼叫,仿佛这些伤口是他亲自动手赋予邪的。
可惜,他没现两个高手护卫的异样。
谢大与谢力呆呆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他们都看出了惊愕、狐疑,还有一丝他们很陌生的情绪。
在他们的预想中,邪本该中四十一剑八刀,顷刻间丢掉九成性命,这才是他们最拿手的合击招式之一--九九归一该有的威力。
八剑两刀,这是蛮力境九层高手才会受的伤,区区一个元阳尽丧的蛮力境五层垃圾,怎么可能躲过近八成的杀招?
就在此时,他们突然明白过来,那丝陌生的情绪,名为心悸!
不过,若他们知道这十处伤也只有他们想象中的五成力道时,这丝心悸就会彻底衍变成恐惧。
邪没有过多戒备,因为邪杀暂时没有示警,所以他很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伤势,十处创伤,咽喉、双肩、左胸、檀中、丹田、两肘、两腕。
这些部位真正致命的只有四处,可剩下的六处若伤到一定程度,他也离死不远了,因为这六处一旦遭受重创,会大大影响他的战力。
恐惧自邪心头滋生,这是生死关头必然会产生的情绪,可除却恐惧之外,他还在生死关头产生了不合时宜的欣喜,这是他第一次与高手真正交锋,在濒临死亡的边缘上,他现了自己变态般的进步度。
这种度,堪称神。
这种度,才是他最需要的。
只要能在这种度之下成长,哪怕他只有两个月寿命,谢帅谢蕴其中之一,必然会和他共赴黄泉!
猛然间,邪抬起头,眸中的兴奋在谢大谢力看来过于变态,所以当邪朝他们勾手指头时,二人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手中的兵器,仿佛是为自己捏了把汗。
“留点手,别把杂种弄死了!”见邪不知好歹主动挑衅,谢保倒紧张起来,生怕俩高手一怒之下杀了邪,于是戾笑下令道,“爷拿到东西后,要亲手剐了他!”
“九九地!”
邪再次立足于死亡边缘,在这由刀光剑影绘制的血色空间中,邪浑然忘却了所有事情,如初生的灵物一般,好奇且兴奋地打量着朝自己捅来、砍来、刺来的每一刀每一剑……
他忙而不乱,紧而不慌,纵然偶有疼痛加身,也丝毫不影响他观摩刀剑的轨迹,这些轨迹对他而言是最美好的事物,每多观察一分,他的躲闪就灵动一分,身上的疼痛就减少一分……
当谢大谢力气喘吁吁停止攻击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眼中的邪,浑身无一处完整,全身上下被血色覆盖,这些血,全是邪自己的。
可为何伤成这样,杂种就是不倒下呢……
这,才是众人愣住的原因。
“死来!”
仿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谢大双眸瞬间赤红,竟弃剑不用,左手成掌,狠狠轰在来不及反应的邪胸前!
嘭!
邪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凌空倒飞,撞破了身后的堂屋大门!
人,飞进了堂屋。
一只利箭,却从堂屋飞了出来。
一进一出,几乎同时生。
血迹斑斑的利箭,正好洞穿迈步追来的谢大左眼,数根虎筋赋予这支利箭巨大的力量,带着谢大如邪一般,狠狠朝后飞去,落在了谢保脚下。
低头看着谢大死不瞑目的那只右眼,谢保已经魂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