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地生的事,在半个时辰内就传遍了启城。 Ww W COMp
启城,依旧如寻常一般喧哗热闹。
神朝朝廷各部,同样在正常运转。
九大世家族地,嚣张的依旧嚣张,养晦的依旧养晦。
便是神宫,依然肃穆深沉。
可各地的寻常依旧,仿佛都披上了一层无法言述的惊惧、震撼……
让行走于启城各处的形形色色的人们,眸光有些呆滞。
让朝廷各部官员,行走间有些神魂错乱。
让世家子弟们频频抬头看向自家的牌坊。
让刚刚轻松离去的风先生,被一道太子旨意召回了东殿。
甚至让刚刚缓过来、准备离开秋瑟凉亭的神韶,在石凳上又多坐了半柱香的时间。
在所有人眼里,邪确实很嚣张。
但这种嚣张,是邪一次次于沉默的被动中,挥动拳头形成的。
而如今,邪的家族地一行,隐隐有别于之前他为人处事的方式。
“一拳轰杀数百守卫……”
“碎家牌坊……”
“邪军两次出击,诡杀道尊破……”
“逼博杀烟夫妇,废冠……”
“抽干神通池道蕴,助伤成就万劫体……”
“欺得博吐血昏迷,欺得啸驻足接受羞辱……”
……
红家族地内,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在不断重复着这些事。
越是重复,他们的目光就越是呆滞,表情就越茫然。
“邪,变了……”
沉寂良久,红忍失神轻喃出的一句话,打破了议事殿的沉闷,将众族人惊醒的同时,也赐予了他们一身的冷汗。
“是啊,变了……”匆匆赶回的红度苦笑摇头,“开始我还担心他的修为,还想劝他低调行事,嘿,结果倒好……”
“低调,哎……”
红忍叹了口气,与红度大眼瞪眼,有再次呆滞的趋势。pb
邪,素来很低调。
低调修行,低调杀伐,从来不会主动装逼显摆,霸道嚣张,即使被人言语羞辱,也面无表情不会反击。
然而即便如此,邪也因各种原因,干出了一件件惊动地的大事,震得整个九州大世界动荡不休。
所以,低调的邪,已经够让九州人觉得惊惧可怕了没人敢想象,选择高调行事后的邪,会有多可怕。
“哎,老子懒得想了!”红度有些抓狂,“这子素来邪门儿得紧,尽干些与修为完全不符的事,走了走了,还是九原山脉清净!”
红度不想再受煎熬,拍屁股走人。
红忍见状苦笑,却也因红度一句话,生出了些许疑惑。
“邪修为并未突破,却如此高调行事,除了伤的关系,还有什么原因呢……”
神宫东殿之中,太子神风面色平静,始终没有开口。
即使不开口,另外一个神风也知道他心头的疑惑。
这个疑惑,与红忍的疑惑完全一样。
“很简单,”风先生轻捋胡须,缓声笑道,“想必殿下也猜到了。”
神风神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瞥了眼一脸懵逼的罗笑,便朝风先生道:“替我送一份贺礼去张家,贺张博义得义子张伤。”
风先生闻言,眸中笑意愈浓郁,躬身领命道:“喏,属下这就去办。”
“太子殿下!”见神风吩咐完就要离开,懵逼的罗笑赶紧起身,疑惑问道,“风先生方才在什么,属下为何听不明白?”
神风淡淡看着罗笑,静静道:“你只需明白一件事,孤让你做的,你就好好做,孤不让你做的,你做了就会死。”
罗笑闻言,双眸眯成了一条缝,目视神风离开。
“哼,都是邪的手下败将,神气个屁!”
有资格思考这个疑惑的,整个启城也没多少人。
这些人中,最有资格的正是神韶。
看着手中的茶杯,神韶微微出神。
于热茶升腾的飘渺水汽间,神韶隐约又看到了刚分别不久的邪。
这个邪不同以往,突然变得很高调,高调得不像话。
而且这高调的本钱,在所有人看来,有大半来自他这个神皇。
若没有他对邪的重视与恩,家的四位6仙,在邪毁去家牌坊时就会出手。
正是因为忌惮神皇,邪的高调,才会进行得很顺利。
若换个人,无论有多反感家,神韶都会严惩对方,毕竟偌大一个神朝,必须要讲规矩。
可神韶对邪借自己的势,高调羞辱家一事,非但没有半分羞恼,嘴角反倒扯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杀才,何尝不是运筹帷幄的治国之才啊……”
神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略显虚弱的声音里,满是对邪的赞叹。
也只有他知道,邪的高调一行,办成了多少事。
“替自家兄弟报仇雪恨,重塑道体,拿到家的地煞三十六神通,甚至……”神韶抬头看向斜阳,神眸眯起,“甚至轻易就布下了试探九州修行界的一局……”
身为神朝神皇,一眼就看出了邪是在逼家!
尤其邪最后的那句话立牌坊之日,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通知我,我再来砸!
明知邪强势,家敢再立牌坊么?
可身为世家,若连世家牌坊都不敢立,哪里还有资格成为中州的世家?
所以能帮家继续维持世家名头的,只有两个势力!
一是神韶,只要神韶开口,邪绝不会再为难家,然而神韶会开口么?
家人就算用屁股去想,都知道不可能。
剩下的,便是九州修行界。
只有借九州修行界的力量,家才有重立牌坊的底气!
邪就是想通过高调行事,将堂堂十大世家之一的家,逼到绝境,逼到九州修行界那一方!
而家的投靠,必会让如今晦涩难懂的九州局势,透出一丝光亮。
“借此一线光亮,就有可能看出,九州修行界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不得不,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
在心身死后,家对神朝的忠心就岌岌可危。
是以,将家彻底逼反,神朝的力量非但不会损失,反倒会更加凝聚。
毕竟若双方彻底撕破脸皮,埋在启城的家一旦反水,其危害将更大。
然而,深知此理的神韶,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变成了苦笑。
“堂堂世家,在你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
神韶高高昂起头颅,失神轻喃道:“去了一趟三千界,你究竟成长到了何等地步啊,朕的邪……”
这种成长,神韶见之心喜,却也心伤。
因为某一日,或许他脑袋昂得再高,可能都无法看到邪了。
毕竟全下只有他最清楚,邪高调去家,真正倚仗的并非是他这个神皇。
“或许你放出邪刃,也只是一种遮掩,对么,邪……”
神韶笑了笑,起身走出凉亭,淡淡看了眼有些热闹的东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神姬宫殿所在。
如今的他,仿佛只欲安享并不长久的最后一段人生。
所以背影看上去,除了萧索,便是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