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彩苍穹裂开一条缝隙时
依旧并发了许多事。
近在咫尺的冰衍三位,因醒世神光的第二次冲击,已然步入了崩溃的最后阶段,然而他们却没有为自己可惜,全在为邪天的无动于衷不甘。
无力赶至和联系不上家中老祖的陆小小,因绝望而忘了狂奔。
被种魔一跳而打乱节奏的邪月,不得不放弃全力出击,而是在一声不甘的叹息中,朝陆小小输送着无比残缺的他,最后的力量。
已然明白种魔就是所有生灵的爸爸的霜元老,很庆幸自己在这一瞬能够生出逃跑的念头。
种老等大能,悲哀地等待着最后的黑暗。
这一瞬,是极度黑暗的。
在没有了魔妾和黍天子后
甚至是在魔妾和黍天子双双被种魔吞噬,以致于让种魔变成一种众生根本看不懂的存在后
这种黑暗,意味着这片天地都会消亡。
而顺着七彩苍穹的一条裂缝,陆风等五位至高存在,也清晰地看到了这黑暗。
甚至他们看到的,比现实中上演得更为黑暗。
因为即将迸发这种黑暗的种魔将,已经和陆家的少主融合了九成。
但下一瞬
他们也看到了正看向他们的,属于陆家少主的那双眸子。
眸子血红,平静无波。
拥有这双眸子的主人,伸手朝远方一招,剑来,自捅
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象诞生。
没有一丝一毫天道本源甚至道的波动。
没有一丝一毫战意杀意的逸散。
有的,只有种魔将哀嚎般的惨叫。
而于惨叫声中,即将完成连陆家五位老祖都没有办法逆转的吞噬邪天之举的种魔将,就这般被硬生生地给逼了出来。
种魔将的退却,似乎就是黑暗的褪去。
因为这片因七彩而黑暗的天地,又大亮起来。
黑暗与光明的电光火石般的转化,快得让所有生灵都猝不及防。
这种快,远远超越了种魔一跳带来的措手不及
以致于本该还能在崩溃中坚持两息的冰衍三位,其崩溃之速陡然大增。
以致于正在减速的陆小小,直接停了下来,并从空中摔落而下。
以致于正欲给陆小小传输自身残力的邪月陡然一滞,嘴角因力量的失控而溢血。
以致于正试图等待黑暗降临的种老等大能,连忙用手捂住了双眸,不敢去看这毫无道理且猝不及防降临的光明。
以致于已经转身欲行逃遁之举的霜元老,头颅却仿佛被死死固定住,无法动弹分毫。
以致于那句
“谁敢动我陆家少主”
仿佛也变成了
“谁敢动我陆家少主”
听上去软绵绵的,丝毫没有从天而降的威势。
具有威势的,是种魔的惨叫。
从喜悦到惨叫,仅仅是一跳的功夫。
没人能猜到此刻比黍天子更无敌的种魔,为何会莫名其妙地跳这么一跳。
但更让人猜不到的是,跳了一跳的种魔,非但没有更快速地让自己喜悦变成现实,反而将喜悦逆转为了惨痛。
当然,这种认知只是一种回避。
他们当然知道,在此刻真正具有威势的,且成为最终之主宰的生灵,究竟是谁。
可惜他们根本不敢去这样想
因为加速崩溃的冰衍三位,就是前车之鉴。
然而,真正阻碍他们这样想的,是即使他们敢这样去想,最终也不会因为思考而得出相应的结果。
和最开始的用气息控道一样,这同样是匪夷所思,甚至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的一幕。
他们唯一能对此幕产生些许认知的,只有三个方面
一是邪天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
这种平静,可以在此刻解读成即使此刻的种魔成为了种魔将,甚至比黍天子更无敌,他依旧有着应对之策。
其二,则是种魔的惨叫。
从外表和气息看来,种魔并非受到什么伤害。
他依旧是接连吞噬了魔妾和黍天子的无敌存在。
这样的无敌存在,即使在吞噬邪天一事上失败了,也不该惨叫,更不该在跌倒后不爬起来战斗,而是如失魂落魄的丧家之犬一般,手脚并用地逃离邪天。
最后,则是邪天最后的一问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打了这么久,我叫邪天,请问你怎么称呼
这一问,无关战斗,无关胜负,无关生死无关太多太多的东西。
正因为无关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便是一句完全和此情此景不搭边的废话。
但有时候,在这样的场合中,避开了所有有关的东西,只问这句废话,更能体现开口之人的底气。
而这底气,或许就是邪天能够平静面对跳到自己身旁的种魔的,唯一原因。
这原因,便是邪天早已料到种魔会对自己做什么,并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唯有如此
邪天方能云淡风轻。
种魔才会惊恐如斯。
是以
邪天最后这次所带来的震撼,是他们不敢去想的。
他们唯一敢想、能想且正在想的,也只是邪天平静道出的废话
“我,叫邪,邪天”
“我叫邪,邪天”
“我,叫邪天”
“邪天”
然而
正如种魔踩到古天子的尸体时所发出的域外战场坑太多了的憋屈感慨一般
哪怕是呢喃邪天自我介绍一般的废话,都不见得安全。
因为呢喃着呢喃着,他们脑海中就浮现出方才听到过的,却又被他们忽略掉的另外一句话
“谁敢欺我陆家少主”
第一个想到这话的,不是别人,就是对邪天来历异常在乎的冰衍。
声音是从天上来的。
所以在崩溃消无的最后时刻,他下意识抬头望天。
“陆,陆风”
他只看清了陆风。
因为他也只见过陆风。
然后他脑海中
便掠过了诸如陆风上门交易种魔王的情形
掠过了他和师尊冰帝诸般猜测的情形
掠过了他对此次下界的思考过程。
最后,他脑海中掠过了邪天的身影。
可惜,就在他产生一种骇然的恍然大悟之感,并想再看邪天一眼时
噗
先于罗夙敖偈,冰衍灰飞烟灭。
仿佛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