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死水般的天道本源,对行走在自己身上的任何天道本源都选择了坐而观之
是以无论是吴筲的脚印还是魔尉的脚印,都会存留一段时间。
这留存的一段时间,也是邪天看来魔尉留下脚印的唯一原因。
那这段时间,又有何用
无他。
就仿佛是日常巡逻中打卡一般的操作。
魔尉用这种行为来告诉后人,他们多久多久前走过此地而已。
邪天并不会因为自己这种窥一斑而知全豹的能力沾沾自喜,反而心情有些凝重。
魔族的这种行为,至少说明了两件事。
其一,这里仿佛真的成了魔族的地盘,否则日常巡逻这种操作,绝对不会出现即使会出现,也不会让这种能被齐天大能轻易灭杀的魔尉小队来进行,这和送人头毫无两样。
其二则是
“若真还有军士苟活于此,处境不知会有多艰难”
活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的感觉,是极其不好受的。
而当身处这种困境中的生灵,还是在一场惨战后的幸存者后,其凄苦的日子,邪天都已经有些不敢想象。
当另一方面
“若他们真的像人一样活到现在,那心性”
思及此处,邪天的步伐下意识加快了不少。
一路前行十数日,他又发现了至少八处魔尉们留下的淡淡脚印。
八处脚印的痕迹,依次递减,而按照其间的间隔,邪天推算大概每过两日光景,魔族便会准时留下脚印。
这一点发现,再次印证了他此前的猜测。
黑洞漫漫,似乎没有尽头。
这一走,邪天和吴筲就走了整整三个月。
路上魔尉所留的脚印,已经淡得几乎无法发现。
就在邪天准备迈过第四十六个脚印时
他突然停了下来,血眸灼灼看向自己右脚旁的脚印。
“这,不是魔族的”
三个多月光景
对生活在南天门的生灵来说,不过转瞬即逝。
但这段转瞬即逝的岁月,却突然因为某些事,变得漫长起来。
化身闯塔狂魔的褚默,其作息规律到了变态的地步。
每隔十日,他便会出关闯一次古天梯塔。
每次耗时,都会或多或少地增加一些,随后出塔回驻地闭关。
迄今为止,褚默共计闯塔十二次。
而其在古天梯塔中的闯关数,也已突破到了资质关的第十五关。
这个成绩,是数万年来南天门所属的古天梯塔第二好的成绩。
之前众人还以为,这个第二次闯塔就隐隐超过数万年前闯塔的荀松的褚默,其潜力能盖过荀松的话
那如今这种想法,已经从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逃之夭夭。
没办法。
一切都靠现实来说话。
而与此同时
褚默在闯塔上的表现最终被确定为不如荀松后,另外一股浪潮,也开始在南天门古天梯塔酝酿着。
不可否认的是
荀松已经成了南天门的一个标杆。
有这个标杆在,再加上最近数万年,每万年都没有天骄成功闯塔成功,来自荀松所散发的无形压力,便让南天门古天梯塔成了一个无形的禁地。
基本没有太多的人有信心闯塔,继而成为荀松的对手。
终于,有人敢顶着荀松闯塔了,还是来自混元仙宗的,听说资质比荀松还高的褚默。
众人对褚默充满期待的同时,其实也承受着即将成型的,更为巨大的压力。
而如今,褚默的表现竟然不如荀松
这不仅等于释放了他带给众人的压力,顺便还将荀松带给众人的压力,连消带打减少了些许。
是以当褚默第十三次站在古天梯塔外,做着闯塔前最后的调整之际
他的眼角余光就看到有三位修士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们”
“见过褚默公子”
“见过褚默师兄”
“师兄,我们也想试试”
褚默怔了怔,旋即点头道“哦,那你们先还是我先”
“师兄先请”
“好。”
褚默并不在意有人和自己一起闯关,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几句,便带着闭关十日的收获步入塔中。
另外三位欲闯塔的炼气士,却有些意外。
“这个褚默公子,不像传言中的那般高傲啊”
“是啊,这倒是意外之喜”
“万年一个名额,我们真有希望和他竞争么”
“至少我们修为是半步齐天,相信自己”
褚默没有发现自己性格的改变。
当初在埋碑崖肆意炫耀自己那高二十丈的道碑的天骄,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为了拜大佬而全身心都投入到修行中的勤奋之人。
幸好他还有个对手。
这个对手叫荀松。
本来听说褚默后劲乏力,在资质第二关之后的表现不如自己的荀松,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但当褚默对三位闯塔修士的态度传入他耳朵里时,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却阴沉了一两分。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对褚默如此平和的反应产生如此大的触动
只是他会觉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脑海中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个极其可恶的拾荒者的音容笑貌。
“哦。”
“你们先还是我先。”
“好。”
轻喃了一遍褚默对三位闯塔之人说过的话,荀松便闭上了双眸。
不过在闭眸前,他还轻轻吐槽了一下
“装什么装”
而这四个字
也是此刻吴筲极其想对邪天说的话。
历经三个月前行,当邪天发现不属于魔族的脚印后不久
他们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甚至可以说看不出是不是人的东西。
什么叫人
并不是你直立而行就叫人的。
错非感受到衣衫褴褛的对方,其身躯逸散出的气息极其犀利,吴筲都有胆子喝问对方何方来路。
但邪天的表现,还是远超他的想象。
在他愕然的注视下,前不久才秒杀了九个魔尉的邪天,面带恭敬地朝对方抱拳道“前辈,晚辈二人是拾荒者,接取了灼阳谷救援任务,请问”
若说吴筲对邪天曾经称呼自己为前辈的感觉,是惶恐中带着丝丝嘚瑟的话
那此刻邪天对同样身为半步齐天的对方称呼前辈,他则是忍无可忍了。
然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邪天话还没说完
“滚”
如金铁交鸣的低沉之声,从对方口中吐出,随后吴筲眼前便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可恶啊,这是面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么”吴筲气得跳脚,“邪少,我们回去,他爱死这儿死这儿”
邪天有些惊讶“你为何这么大反应”
“他让我们滚”
“当做没听到就行了。”
邪天笑了笑,直视前方的视线仿佛随着某个跳动的物体动了几动,随后便迈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