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成贵心里特别纳闷的还有一点,当初他明明指示下属胡承悦特意去了一趟浙江找金老板沟通是否能来普水投资,当时金老板一口拒绝了再回普水投资,怎么胡承悦没办成的事到了黄一手上却又成了呢?
真他娘邪门了!
钱成贵一个人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心里越想越气愤,他觉的自己今落到这步被动田地全都怪下属胡承悦背地里坏事。
当初若不是他一个劲鼓唆自己对黄一背地里捅刀子,黄一能回开发区吗?现在倒好,普水县有史以来最大的招商项目快要落户下来,却跟专职招商的招商局半点关联都没有,让他这个招商局长脸上何堪,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
领导发火,下属有祸。
钱成贵越想越生气,如果仅仅是让自己丢面子的事还能接受,可是如果要是县委兑现提拔的承诺,那可是自己一辈子最求的目标,想一想真的很是生气,随手一个电话把胡承悦叫到自己办公室来,见他进门既没请他坐下话更没像平常一样跟他几句客套话,只是阴着一张脸冲他问道:
“胡晨悦,你听金老板回来的事吗?”
“听了!”
胡承悦的表情倒是淡定。
“你还有脸?”钱成贵见胡承悦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愈加火大,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冲他发飙,“你上回不是特意跑了一趟浙江?你不是向我汇报金老板根本不可能再回普水县来投资?你倒是给我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胡承悦从刚才接到钱成贵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明白这时候领导找自己八成没好事,因为即便是在电话里他都能听出钱成贵话口气里透着一股冰寒。
只是胡承悦没料到钱成贵会因为金老板重回普水县投资事宜冲自己发火,他心里不禁委屈,“奶奶的,这能怪自己吗?当初自己按照钱成贵的指示,偷偷去见金老板,可是金老板那么态度坚决跟自己普水的投资环境太差,不可能到普水投资的,谁知道他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回来了?真是生意人话,一点不可信。”
钱成贵见胡承悦低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不吭声,心里早已憋闷的一股火呼呼直往上蹿,他一只手指着胡承悦的鼻子气急败坏道:“当初是谁一个劲劝我要把黄一弄走?还什么这家伙到哪里都是个祸害?现在呢?他一回到经济开发区没几就帮张二江弄了份大功劳,这就是你的祸害?”
狗咬狗一嘴毛。
提起当初对黄一背后捅刀子一事,钱成贵居然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胡承悦身上?这让胡承悦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
胡承悦心,“当初要不是你钱成贵存心要对黄一排挤打击,我一个的下属就算是破了嘴皮有用吗?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毛顺了几下,现在你脸一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倒成了被下属一时蒙蔽的英明领导了?”
在官场中混了这些年,胡承悦好歹明白一个道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见钱成贵正是气头上也不多嘴,只是静静站在任由他教训等他消火。
瞧着钱成贵扯着嗓子骂了半总算是歇口气,胡承悦才掐准了时机冲钱成贵一句:“钱局长,就算黄一这回侥幸把金老板再请回来又能如何,我看金老板这项目也未必就能正式落户普水。”
钱成贵听出这子话里有话,忍不住问一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人家金老板要不是诚心到普水县来投资建厂,他会再回来?”
“上次来了被贾仁贵打跑了,这次再回来就把他再打跑啊!上回不就是贾仁贵出手把金老板打的吓跑回了浙江?大不了,咱们再找几个混混收拾他一顿,我倒是看看他还敢再回来!”胡承悦气哼哼冲着钱成贵了一句。
“荒唐!”
钱成贵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冲着胡承悦立眉瞪眼教训道:“胡晨悦,你怎么这么不成熟,你也是堂堂机关干部怎么能张嘴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蠢话?你要是真找几个混混把金老板给打跑了,对咱们普水县的经济发展有什么好处?”
胡承悦见钱成贵火大却并不畏惧,冲他挺直腰杆壮着胆子把心里话出来:“钱局长,大道理谁都懂,您想过没有,金老板这次回来投资对咱们县里的经济发展当然有其重要性,可是对于咱们招商局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恐怕现在普水县所有机关单位的人都在心里想,为什么专职招商的招商局今年一个项目都没招到,经济开发区的张二江却能招商到这样的大项目?”
胡承悦实在太了解老领导钱成贵的秉性,刚才他对自己破口大骂教训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慌,领导人把你当成自己人才会拿你当出气筒,若是把你当外人压根不会跟你多一句话,更别提指着你的鼻子教训。
胡承悦更明白钱成贵此次发火几个深层次的原因,其一,老对手张二江招商成功让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不舒服;其二,这个项目是曾被他视为眼中钉的下属黄一出马招回来更让他心里难受;其三,金老板此次回来一旦签署了正式投资协议,意味着相关领导将会在今年底明年初获得提拔机会,这一点才是最让钱成贵心里最难受的。
红眼病是官场诸多领导干部的通病,很多心胸狭隘的官员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进步,于钱成贵来,张二江原本就是他死磕多年的死敌,老对手升官了,自己却还原地不动?这口气让钱成贵怎么咽得下?
别看钱成贵人前张口闭口一片公心,其实内心深处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得失,刚才听胡承悦那么一他脑子里不由转开了,他不得不承认胡承悦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胡承悦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主,他见自己一句话让钱成贵脸上神色变缓和不少,走上前给钱成贵点了一支烟,赶紧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钱局长您想想看,咱们县的纺织厂虽然效益不好,厂里的机器和厂房以及厂子底下大片国有土地可都是国有资产,本地很多老板一心想要收购纺织厂县委县政府都没点头,现在倒是要便宜一个外地人?你这要是真签约了,咱们本地那些老板能忍得下这口气?”
钱成贵若有所思,两眼看向胡承悦时眼神里早已没有之前的火花四溢,他冲胡承悦问道:“你的意思,金老板此次回来投资的事还有可能发生变故?”
胡承悦见领导总算对自己话口气恢复如常,赶紧往前凑一步向钱成贵汇报:“钱局长,不瞒您前两我和蒋志高副县长的秘书一块吃饭,酒桌上他亲口告诉我,蒋副县长作为县里分管国有企业改制工作的副县长,他对于金老板投资的项目不反对,但是对县里把纺织厂免费给金老板相当反对,明确这是一种严重损害国有资产的行为。”
钱成贵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冲着胡承悦问道:“照你这么,县里的领导对于招商金老板的态度也是各有不同?”
“当然!”胡承悦笃定口气,“蒋副县长的秘书亲口跟我的还能有假?他还蒋志高副县长因为这件事在办公室大发雷霆还要向市委的领导汇报此事,此事情是严重的不公。”
“哦”,钱成贵若有所思点头,冲着胡承悦和颜悦色道,“胡你的对,我们并不是反对金老板的项目落户普水县,我们只是坚决反对某些领导干部不负责任把国有资产低价处理给某些处心积虑投机者,这种以牺牲集体利益换领导政绩的行为就是对人民群众利益的严重不负责任!”
最紧要的关头,总是能在某些领导口中听到“人民群众利益的重要性!”
胡承悦见钱成贵终于跟自己在这一问题上达成一致意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冲着钱成贵建议道:“钱局长,我觉的这件事您作为招商局长绝不能袖手旁观,您应该主动找蒋副县长汇报一下您的观点,让蒋副县长坚持他的观点。”
“我心里有数。”钱成贵心有灵犀冲胡承悦点点头,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盘算开来。
对于钱成贵来,明儿一早亲自去一趟县政府找到蒋副县长“汇报工作”势在必行,但是当着领导人的面话到底该怎么才能更圆乎去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官场中人两年学话,八年学闭嘴。
为官之道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话之道,在什么样的场合面对什么样的人该出什么话才算得体这话之道的基本功,若是能靠着两张嘴皮子游对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才算得上有水平。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唯恐下不乱。
按理,金老板此次回到普水县后,一旦签署了投资协议,不仅能让普水县濒临破产的纺织厂重获新生,也能解决纺织厂数千下岗职工就业安排问题。
这样的双赢合作算得上本地政府联合外地投资商为本地纺织厂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出路,偏偏有人对这样的安排相当不满,认为纺织厂被外地老板收购是肥水流了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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