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范副市长究竟什么原因发这么大的火?到底要从哪里亡羊补牢才能挽回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不诚信形象?所有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官场就是人脉场。
官场行走中人平日里人脉关系的培养相当重要,幸好刘大宇平常对这方面相当重视,等会议一结束,他立马走到跟自己有几分私交的市纪委张书记身边,冲他低声打探消息。
张书记像是早料到刘大宇会凑过来,特意拉后范副市长两步远,等刘大宇耳朵贴过来轻声提醒道:“今上午锦纶纺织的金老板反映有个叫黄一的人在招商引资中立了大功,你们把所谓的招商引资的人都提拔了,可是黄一本该提拔却至今没动静,有这事吗?”
“黄一?”
刘大宇嘴里不自觉重复这三个字,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他究竟是哪个单位哪个部门还真是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对于刘大宇来,知道一个人名已经足够了,既然范副市长今当众发飙的原因由此而起,赶紧解决问题便是。
他冲着张书记感激笑笑,那笑容里饱含一切尽在不言中深厚感激,张书记对刘大宇也算负责,临走时特意叮嘱他一句:“刘书记,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当成大事抓紧处理,拖的时间越长对你越不利,一个政府如果不能诚信,那个企业来投资,就是来的企业也可能走了,本来你很多方面做的很好,为什么在这个方便却不能做好。”
刘大宇心里自然理解张书记一片好意,赶紧答应道:“张书记,您放心,本来我也没有过分的在意这个事情,既然你和副市长来调研,知道了问题所在,我一定一定秉公处理,看看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恭送范副市长和张书记离开后,刘大宇瞬间恢复县委书记一把手的官威,冲着紧随其后的县长,县委蔡副书记,以及组织部长张来冷冷一句:“都到我办公室来!”
刘大宇头一个上楼径直走进办公室后,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坐下,尾随其后的县长,蔡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张来则围坐办公桌一圈,个个脸色沉静生怕一不心出什么惹领导发火的话来。
刘大宇坐定后径直冲对面三位下属问道:“你们谁知道黄一是谁?”
“黄一?”
蔡副书记和张来不约而同张嘴齐齐重复人名,刘大宇脸上露出奇怪神情,“我也觉的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听他这次招商引资工作中功劳不?”
刘大宇这句话立马让组织部长张来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在一旁竹筒倒豆子向刘书记汇报:“刘书记,黄一同志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招商科的科长,锦纶纺织的项目名义上是经济开发区招商过来,很多场合也是开发区一把手张二江出面周旋,但实际上当初亲自去浙江把锦纶纺织金老板请过来的人正是黄一。”
“既然如此,为什么组织部门没有按照对招商引资工作人员相关奖励规定提拔重用?组织部你们是做什么的,难道存在就是做样子?如果不称职,可以不要在这边干了!”刘大宇立马反问一句。
张来从刘大宇口中出“黄一”三个字开始,心里便早已有了盘算,见刘书记一副憋不住要发火的迹象,赶紧在一旁不动声色叹了口气:
“刘书记,黄一同志此次拟定提拔的岗位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是一个副科级的领导岗位,按照惯例一向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钱成富同志负责。前一段时间县委组织部忙着省委组织部布置的搞中层干部竞争上岗调研,我便把此项工作全权交给钱副部长处理,当时还特意嘱咐他一句,尤其是对县里招商引资有功人员的提拔务必执行到位,这项工作刘书记相当重视。”
“那为什么还漏掉了提拔这个叫黄一的招商科长?该提拔的不能提拔,难道不是工作的失误,因为造成的损失你们谁来负责?”刘大宇犀利眼神盯着张雷质问口气。
“刘书记您有所不知,钱成富是咱们县委组织部的老资格了,听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市机关工作,一个在省机关工作,我这个组织部长的话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太大作用,迫不得已我当时把您刘书记搬出来,本以为能镇得住他,没想到”
一切真相大白!
刘大宇心里顿时像是有一团火越烧越旺,他倒是没料到在自己管辖的普水县里居然还有如此牛逼的一位组织部副部长?仗着资格老有些背景关系不但没把组织部长张来放在眼里,就连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干部还留他做什么?”刘大宇冲着张来大手一挥,“一个的组织部副部长居然公然违背县委县政府颁布的相关条例?这种的害群之马组织部绝不能留,咱们普水县也容不下这样的干部,这样的干部不管他后台如何,坚决不能重用!”
刘大宇一句话彻底决定了钱成富倒霉命运的开始,张来立马像是得了圣旨神情冲领导表态:“刘书记请放心,这件事我回去后一定抓紧处理。”
“不换观念就换人,不换思维就换岗位”,这是官场中各级领导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其实这两句话还可以译成,“不按领导意思办事就换人,不按领导要求干事就滚蛋”,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哦错了,是人才)!
此时,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办公室里,钱成富正翘着二郎腿跟二弟钱成贵煲电话粥,面前一杯上好的绿茶缕缕漂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那带着大自然芬芳的茶香味淡淡弥漫在办公室每个角落。
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中,钱成富一副老大哥的口吻在电话里批评钱成贵:“老二啊,你以后做事也该多动动脑子,瞧你给闺女挑的那女婿,这才订婚几啊?又出事了!你能不能给钱家涨点面子,结果有什么好?”
“大哥你就别埋怨我了,为了这事我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当初还不是因为担心红红跟那个黄一藕断丝连坏了家风,这才急匆匆让她和贾仁贵把婚事定下来,我哪想到贾仁贵那子这么不争气?”
钱成富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依我看,就算你挑黄一做女婿也比那不成器的贾仁贵强,你你怎么眼里就容不下黄一呢?当初你要是不把他从招商局赶出去,招商锦纶纺织的大功劳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张二江头上。”
钱成贵长叹一声:“大哥我现在也懊悔啊。”
钱成富正想劝他最好打消把侄女钱红红嫁给贾仁贵的念头,以免耽误了侄女一辈子的幸福,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探头进来,见他正打电话冲他低声了句:“张部长请您现在去他办公室。”
钱成富本能冲办公室主任点点头,对着电话里的钱成贵:“行了,有什么话咱们今晚回去再吧,我有事呢。”
“行,你忙你的。”两兄弟不见外挂了电话。
钱成富撂下电话后两道眉毛中间不由皱成一个“川”字,他猜不透这时候张来部长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最近一段时间接近年底,各方面的工作都在准备总结按理单位里没什么大事。
带着一脑门的问号,钱成富推门进了部长办公室,一进门见年轻的张部长正埋头看一份文件,赶紧冲领导招呼一声:“张部长,我来了。”
张来闻声抬头,看向钱成富的眼神却透出一股冰冷,顺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位置,冲他示意:“钱副部长请坐。”
“谢谢!”钱成富不动声色把屁股先安放妥当。
钱成富今年五十出头,张来却只有三十出头,两人虽是上下级关系,年纪却整整相差了近二十岁,钱成富心里清楚,张来年纪轻轻才华出众深受领导器重,即便是放眼整个普安市,像他这样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混到处级领导位置亦属少见。
可不知道为什么,钱成富就是看张来不顺眼,或许因为他太年轻?或许因为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县委组织部长职位?又或许是张来实在是太会来事,几乎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总之一个三十出头的伙子在官场如此长袖善舞让钱成富看了总觉的心里堵得慌。
每次只要一看到张来那张充满虚伪的职业笑脸,他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几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沙滩上;江山一代换新人,老树发芽未必春。”
就像现在,明明是张来让人把自己叫过来,见了面却又不发一言只顾低头看文件,这让钱成富心里的不满像是正充气的气球慢慢膨胀扩大。
钱成富终于忍不住开口:“张部长,你找我有事?”
“嗯”,张来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到底什么事?”钱成富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一股明显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