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个逼,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跟黄一这个家伙闹的不愉快,若是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商好量又怎么会把局面搞到今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
哪怕董勤河现在把肠子悔青了也无济于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把唯一的指望寄托在老领导省城冯副省长身上,他心想,“人人都冯副省长是黄一的未来老丈人,若是能请冯副省长从中句话,想必黄一为了巴结老岳父,必定会听。”
一寸光阴一寸金,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形下,舅子屠德钧刚刚被县纪委双规了,只要操作的速度快一些想必还有机会让他再次平安出来。董勤河脑子里打定主意后赶紧拿起电话亲自拨打专车司机号码:“立刻准备一下,送我去省委大院!”
“马上出发吗?”司机问。
“嗯。”
司机应了一声赶紧手忙脚乱忙乎起来,董书记既然要去一趟省城肯定是有的放矢,拜访上级单位的领导是肯定的,去了省城后请客送礼吃饭也有可能。身为领导的司机不仅要握好手里的方向盘还得把领导全方位服务好,最起码领导吃饭得买单吧?领导送礼得准备好礼品吧?那就得赶紧去财务上先把钱划到手,领导出差司机负责报账,这是老规矩了。
省城。
繁华的主干道两旁高大梧桐树郁郁葱葱像是一把把大伞撑在头顶,大树下宽阔的马路上不时有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呼啸而过,没有人会注意到头顶的那片绿荫来自哪里,但它其实一直在那里无论春夏秋冬阴晴雨雪。
对于董勤河来,冯副省长就像是他头顶罩着一棵大树,在这棵大树的庇佑下他才能在官场混的顺风顺水步步高升。但董勤河心里也明白,冯副省长也不是不吃人间烟火的人,哪怕你给他再多的东西过一阵子见你没进贡什么看得上眼的礼物照样翻脸不认人,反正是一事一价。
从某种角度来,董勤河其实心里喜欢跟这种个性直接的领导打交道,为什么呢?最起码对方信奉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只要是收下了你的东西肯定想方设法把你的事情给处理好。官场上托关系找人做事的时候最讨厌遇上那种表面一套背里一套话模棱两可没个准话的领导,尤其是那种收了钱还厚着脸皮不办事却又不肯退钱的主,那才真是令人头疼。
前些年有人在网上标注了近些年各地买官卖官的价格,是科级干部十万块,处级干部三十万,董勤河当时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耻笑。这些整窝在家里炮制新闻的键盘党压根就不了解官场第一手信息,谁告诉他科级干部十万,处级干部三十万?同样是科级干部,县教育局长的职位和县环保局长的位置价码能一样吗?
再了,送礼对象不同所达到的效果也不同,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写新闻的人却压根没考虑,只知道道听途加上妄自揣测就把相关领导职位价格一刀切标注出来吸引老百姓眼球。所以,有些媒体刊登的新闻报道内容也不能全信。
董勤河这次来省城拜访冯副省长特意准备了一样厚礼,这礼物看上去不大拿在手里也没什么重量,可是其价值却相当不菲。他带的是两盒古巴千里达木盒雪茄,这种烟市场价三万九千一盒但在国内很不容易买到,据这种香烟曾是古巴前领导人卡斯特洛专用雪茄曾被他当做国礼赠与来古巴访问的一些国家领导人。
冯副省长喜好抽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喜欢抽国外的高档烟更是人尽皆知,董勤河几个月前请人从国外捎带回几条好烟原本准备自己活动活动提拔的时候再把这宝贝拿出来孝敬冯副省长,没想到中途出了舅子屠德钧这件事。
打蛇打七寸,送礼须称心。
董勤河给冯副省长送礼不是一两回了,他早就从各种渠道打听到冯副省长“至爱”这才会有针对性的准备好礼物。董勤河赶到省政府大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分,当他急匆匆上楼进了冯副省长的办公室,把手里拎的几条烟摆在桌上,冯副省长两眼不出所料露出异样光芒。
冯副省长冲他笑眯眯道:“董,你我也不是陌生人,你来就来嘛,每次来我这都那么客气干什么?”
董勤河了解冯副省长的脾气,别看他表面上不紧不慢语调温和跟你打招呼,其实心里并不愿意跟下属聊太多,尤其是快要到晚饭时间,类似冯副省长这样位高权重的领导不知道晚上有几轮饭局在等着他呢,他哪有心思陪你一个的县委书记闲聊?
董勤河陪着冯副省长了几句客套话后,三言两语把自己舅子被青龙县纪委书记黄一抓走双规的事情了一遍,完后冲冯副省长满脸堆笑道:
“老领导,咱们青龙县里新来这位县纪委书记年纪轻性子急,一般人话他不爱搭理,我这次来省城特意想请老领导帮忙从中和两句,屠德钧毕竟是我舅子,还希望那位黄书记能够不看僧面看佛面把这事好商好量解决了。”
董勤河几句话一,冯副省长心里明白过来,“敢情自家未来女婿黄一在青龙县跟董勤河在青龙县怎么杠上了?看起来两人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冯副省长记得上一会普安市纪委洪书记来省城看望自己的时候倒是顺口汇报一句,“那个董勤河做事实在是太没分寸!明明自家舅子一屁股不干净还敢跟黄一针尖麦芒对着干?幸亏黄一还给我二分面子把人给放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冯副省长如今听董勤河又,“黄一抓了他舅子”从董勤河一番叙述来看好像事情还挺严重心里不禁犯疑,冲董勤河问道:“董啊,我记得之前不是普安市纪委洪书记出面让黄一把人给放了吗?怎么你们俩又闹起来了?”
董勤河听了这话也不禁有些脸红,他忙对冯副省长解释:“老领导您是不知道,这事其实黄书记一直对我有所误会,基层的政治环境您是最清楚的,那些县委常委们表面上对我这个县委书记俯首帖耳其实背地里哪一个没有自己心里那点算盘?
前一阵子黄书记跟底下一些领导干部闹了点矛盾,偏巧有些干部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也不好直接帮助黄书记,他心里想必是对我有些误会,认为我是不帮忙或者那些人和他作对是我的指使,这才会又找个由头把我舅子给双规了。”
冯副省长也是老官场了,耳边一边听董勤河汇报的头头是道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判断,他心想,“官场最常见的现象就是排队,你董勤河手下人跟黄一大张旗鼓的闹矛盾,若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恐怕没人相信,你要是压一下那些人敢?”
但既然董勤河这么了,看在他今上贡的礼品甚合心意的份上冯副省长只是冲他笑笑:“那行,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回头问清楚再。”
董勤河见领导发话,忙一脸感激涕零:“那就拜托老领导了!”
冯副省长冲他微微一笑不话,眼力劲活络的董勤河赶紧抬起屁股起身告辞,他从乘坐专车进了省委大院到从里面出来,整个时长加一块不超过四十分钟。跟领导谈话时间长短不重要,重要的是谈话“内容”必须让领导动心才能把事情办成。
第二一早是雷雨气,一大早黄一刚进办公室接到市委洪书记打来电话:“黄书记,今上午有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吗?”
黄一一接到洪书记打来电话便猜到他必定无事不登三宝殿,再一想最近县纪委办的案子涉及其中的被双规干部一个个身份背景心里顿时明白几分,肯定又是董勤河这个老家伙给自己上眼药水,他对着电话轻松语气应承道:
“洪书记的指示我哪敢不执行?我马上去市里。”
从青龙县到市里不算远,几十分钟的车程,坐在后排座的黄一一直两眼盯着车窗外沉默不语,今这雷阵雨下的可真大啊!噼里啪啦雨点带着一股亟不可待气势一股脑从空中倾倒下来,仿佛全世界都在那一瞬间暗黑下来。
耳边听着雨水不断猛烈敲打车窗的声音,黄一脑子里忆起自己当初刚到青龙县任职的时候心里那股子雄心壮志,他原本以为花不了多长时间定能让仇人之一的董勤河恶有恶报,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经过了一段时间与董勤河相互较量探底中他已经基本摸清了董勤河背后的靠山实力,他怎么也没想到董勤河居然是冯副省长的人?
更没想到董勤河似乎抱冯副省长这棵大树年代还颇为久远?换句话,如果他一意孤行非要扳倒董勤河,头一个站出来阻拦并给自己施加压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未来老丈人,为了自己的所谓义气真的要和冯副省长斗下去,那可是自己未来的岳父。
冯副省长毕竟是位高权重的老官场,自己一个的县纪委书记打肿脸充胖子跟他斗显然有些太幼稚了,根本就是鸡蛋和石头的关系,可是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对付董勤河的机会难道让自己白白放弃吗?黄一脑子里犹豫不决。
普安市纪委洪书记的办公室里,董勤河一大早被洪书记叫过来已经坐在里面喝了两杯水了,左等右等黄一还不来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董勤河问洪书记:“洪书记,你黄书记不会随便找个由头放了你我的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