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是好在结果是好的。”鬼王抱着断臂的伤口,强行压制着在体内乱窜的阳炎之力,脸色略显苍白地笑着说道。
最终,还是智慧胜利了。
作为一个已经存活了近千年的人物,哪怕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他存在于世间的时间,也远比一般人长的多。
那么,他自然不可能在如此重要的决战里,只准备一个计划。
无论古月安怎么选,他都有至少两套以上的计划。
这,就是智慧的力量。
“觉得动不了了吧?”鬼王看着被猩红的锁链锁住了古月安,笑着问道。
古月安的确,动不了了。
他尝试着想要移动,却感觉到,身体上很重。
那种重,不是说,身上穿了一身盔甲的重。
而是,骤然被人从贯通天地的宗师级高手,直接拉回了先天境界的重。
他感觉不到太多的天地之力,甚至身体里的内力,都好像被上了枷锁一样,有些没办法彻底发挥出来,脚步,更是被锁在了原地。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那些那些爆裂死去的长安城居民的血肉。
“想不通吧?”鬼王看着古月安,那四个吸血妖也在朝着古月安靠近。
因为就在古月安遇袭的那一刻,傅魔刀和那四把分裂出去的刀,都已经回到了古月安的身侧,护卫住了他。
“是那些鬼。”鬼王不等古月安说话,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答案。
是那些江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曾经死在古月安手下的鬼。
“杀的很痛快吧?”鬼王又流露出了那种,智慧就是力量的笑容。
的确杀的很痛快。
“血缚咒。”古月安早该想到的。
这些吸血妖,曾经主宰大地,又以人为***通的都是一些以人为基础的极度妖邪的武功和术法。
血缚咒,在《天神灭妖法》里也有记载,是一种以施术材料的残魂附着在被施术者身上,然后以大量的施术材料的血肉为纽带,触发的一种邪咒,可以抑制被施术者的五感,内力,更可以侵蚀到被施术者的魂灵。
古月安一开始还没联想起来,肆意杀戮了江上那些鬼,其实那些鬼的来源就是刚刚布满了朱雀大街的长安城居民的残魂,他杀了他们,就等于是被那些残魂给附着了。
随后鬼王又引他到了那个关键的施术位置,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好一招请君入瓮。
“相信谢雨留很快就会提顾长安的头来见你了。”鬼王冷不丁地又忽然说了一句话。
上兵伐谋,攻心第一。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一句人族的话。
几乎就是在他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已经踏着血肉来到了古月安四周围的四个吸血妖,已经朝着古月安压了上去。
这四个人,虽然都不算是鬼王一个级别的高手,但都具有宗师之力,此时古月安坐困愁城,又是实力大减,被这四个人围攻,鬼王自己都不必出手,都已经完全可以拿下古月安。
更何况,鬼王还在一旁,不停地……攻心。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古月安。
或者说,他小看了古月安的刀。
在很久以前,古月安就是以以弱胜强出名的。
现在比他强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却并不代表着,他已经忘记了,应该如何以弱胜强。
于绝对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退无可退,烈火焚琴。
在这一刻,古月安好像真的找到了当年和傅魔刀并肩一起,杀出重围的感觉。
那时也是这样,四面皆敌,无路可走。
只有手里的刀,还能挥舞。
烈火焚琴名字爆裂,其实,是一套以慢起手的刀法。
只不过从前古月安自以为领略了刀中真意,完全已经丢弃了最开始慢的那一部分。
也就是序曲。
而如今,到了这一刻,他的力量被压制,又是四面楚歌。
他想起了最初的时候。
那个夜晚,张横在姑苏城的那个院子里舞起了烈火焚琴的时刻。
慢,非常的慢。
软,非常的软。
软绵绵,慢吞吞的,都要让旁观的人睡着了。
更何况,旁边,可不止是旁观的人,那都是想要杀死古月安的人。
他们是吸血妖,所以他们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四道猩红色的身影在古月安的四周围刮起了猩红色的风暴。
古月安的身上瞬间被拉扯出了数道伤痕。
哪怕有傅魔刀在一旁和古月安背靠着背作战,傅魔刀的刀,依旧很快,却还是挡不住四个人的进攻。
可古月安的刀,还是慢。
序曲,还没有过。
甚至,因为太久没有弹奏这一曲序曲,古月安的手法,都好像显得很有些生疏。
这也是他在一瞬间,被抓出了数道血痕的原因。
然而随着刀势渐渐展开,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内力,原本是已经属于至纯至刚至热的炎阳之力了,哪怕他后来找到了可以再次观想月图的方法,也不过是以月华之力,养体内的炎阳之力。
内力的性质是不变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当他舞起了烈火焚琴的序曲的那一刹那,在渐渐进入佳境的时候,他体内的内力,居然自动的,悄悄的,转变成了阴柔却又锋利到了极点的月华之力。
这时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知道是因为血缚咒束缚住了炎阳之力的凶猛,导致月华之力又能出现,还是烈火焚琴的序曲,存在着什么奥秘。
总之,古月安的刀,变得不一样了。
慢,却锋利。
当下一刻,一个吸血妖自以为已经掌握了古月安的弱点,觉得此时的古月安完全的不堪一击,正打算上来再给古月安一下重击的时候。
他受到了最恐怖的反击。
月华之力,虽然略逊于阳炎之力,但在本质上,月华之力的锋利,是哪怕阳炎之力,都无法比拟的。
在那个吸血妖妄图攻击古月安腹心的那一刻,古月安以烈火焚琴序曲中最简单的一个步伐,躲过了吸血妖的这一击,同时,长刀看似缓慢,实则精准到了极点的送入了那个吸血妖的左肩。
看着是软绵绵,根本不着力的一刀。
甚至,在最开始,那个吸血妖自己都愣住了,然后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夹杂着残忍,像是在说,你死定了。
因为就在此时,虽然傅魔刀挡住了另外两个吸血妖,但还有一个吸血妖已经来到了古月安的身侧,同时,那个和古月安正面相对的吸血妖,也一样还能作战。
古月安死定了。
鬼王看在眼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也在为刚刚古月安那妙到了颠毫的一刀而紧张,生怕那个被他斩到了左肩的吸血妖会出什么事。
然而没事。
看起来,古月安确实是,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死……”那个被古月安斩中的吸血妖发出了好像欢呼的声音,但是那个死字,只是发出了一半,就变得好像漏风了一样,戛然而止了。
的确是漏风了,他的喉咙。
因为他的喉咙,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在那一刻,好像两个不同的镜面一样,分裂了开来。
那是被锋利到了极点的刀锋斩开的痕迹,而那锋利到了极点的刀锋,就是古月安的那一刀,那好似轻飘飘的一刀。
那其实,蕴含着锋利到了极限的,月华之力。
甚至连血都没有喷出来。
因为古月安的刀本就是至寒至阴之物,再加上月华又是人世间最至阴至寒的力量。
理所当然,不会有血。
“让我的刀锋,再飞一会。”古月安看着那个被斩成了两截自己却都不知道的吸血妖说着,转身缓慢却精准的一刀,挡住了身侧的一击。
此刻,他是困兽。
却又是,极致的舞者。
方寸之地的,杀戮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