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条不起眼的暗巷。
一家不起眼的酒馆。
经年累月已经被风霜侵蚀坏了的门被推开,发出的吱呀声惊醒了柜台上正在打瞌睡的二。
二抬起头,连忙擦了擦嘴角的涎水,看着门外穿着锦衣的客人,舔着脸笑道:“客人,喝酒吗?”
“拿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穿着锦衣的客人在柜上放了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的那种。
二看的眼睛都直了,连忙灌了一壶没有掺一滴水的酒递了过去。
那锦衣客看都没看,就拿起酒壶走了,让二后面想的辞都用不上了,他看一眼那锦衣客,连忙将那锭银子揣进了怀里,这可是十两啊!
锦衣客是走,其实不是走了,而是在朝着酒馆里走。
酒馆不大,逼仄的屋子里就放了三张桌子,锦衣客提着那壶没掺水的酒走到了角落里,用脚提起了一把倒地的凳子,也没擦,并不顾忌自己的锦衣会不会被那凳子污了,就那么坐了上去,把酒放在了肮脏不堪的桌面上,:“有事找你。”
像是在对着空气话一样,可是下一刻,锦衣客对面的地上忽然伸起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满是污泥的手。
然后这只满是污泥的手拖着一个胡子拉碴,全身都好像是在泥水里浸泡了好几个月,身上的味道刺鼻的足以让一般人瞬间晕过的人,爬了起来。
“什么事?”这个人随手抓过了桌上的那壶酒,一边朝着自己的嘴巴里倒,一边用另一只手不停揉着自己满是眼屎的眼眸,嘴里含着酒含混不清,醉意未消地问道。
“你欠的东西该还了。”那锦衣客漫不经心地道。
“怎么还?”那落拓邋遢的人忽然停下了倒酒的姿势,原本被眼屎遮盖好像完全没有了生机的眼眸瞬时放出简直要刺破这酒馆黑暗的光。
锦衣客被这一瞬间绽放的光芒刺的有些难受,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杀一个人。”
“谁?”
“古安。”锦衣客顿了一下,又,“杀了他,你就可以离开京城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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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销金楼都是座无虚席。
因为古安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也因为王十六和李四的斗法才刚刚开始。
几乎就是从一亮,大家就开始盼有新的赌局开始。
这些销金楼也因为古安的事,别的盘都不开了,就等着这古安的盘了。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古安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古安并没有消失,他还在一步一步地朝着京城而来。
因为王十六为了赢李四,所以他雇佣的百晓生的人,每都会准时来销金楼汇报有关于古安的消息。
古安是在稳步朝着京城进发,可那太子殿下却像是收手了一样,再没有派人去阻截古安。
一连三了,若是再没有人去阻截古安,他就要到京城了。
那到时候就完全没得玩了,他王十六就要一直在这件事情上被李四压一头,这让王十六急的邪火直冒就差自己出钱出力去杀古安了。
“……今晨巳时三刻,古安的马车已过了涿州郡,以当前行程看,若无阻碍,今夜子时古安便可抵京了。”
听到抵京二字,身处一楼的李染再次泪湿衣襟,他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要每日来这销金楼关注最新动向,他已经将京城的宅子典当了出去,换取了银子吃住都在销金楼,若是古安再不抵京,他就得流落街头了。
好在,总算是要抵京了。
一面想着终于是苦尽甘来,一面又想着等妻女抵京以后,那又该是何等温馨画面,李染心头温暖,但这种温暖只是持续了一刻就被无情地打破了。
因为高楼之上,李四再一次开口了。
李四一开口,王十六必然接话,到时候肯定又是唇枪舌剑,而那王十六又是跋扈惯了的性子,从来只有别人跟他求饶认怂,从来没有他跟别人求饶认怂的时候,若是那李四一再相逼,那王十六还真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李染怕就怕那王十六一不做二不休,动用家里的关系去为难古安,到时候别是古安了,就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因此他听得是心惊肉跳,生怕那李四出什么话来,让那王十六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十六爷,我们这赌局看来是得散了,这是没法再继续了啊。”李四春风得意,最近又得了美人,又赢了大钱,还在京城一众富贵人里狠狠打了素来嚣张压他一头的王十六的脸,那叫一个舒心惬意啊。
“李四,是爷们就留在这别走。”王十六一脸阴鸷,语气里止不住地冒火,显然他也是有些心急如焚。
“得,我也没走啊,既然你十六爷硬要送我钱,那我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吗?”便宜话不嫌多,不过李四其实心里是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的,毕竟他家底没王十六厚,好不容易有四十万两进账,够他逍遥好久了,若是再一铺输出去,他又该哭了,只是王十六言语相逼,为了面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不过他心里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就冲刚刚那百晓生的快马所报,那古安应该是没问题了。
只是有一点他心里不免犹疑,那就是那位太子殿下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温和了起来,居然好像是放过古安了,这跟他往日作风完全不像啊,这又有点让他心底发毛,只盼今夜快点到来。
而真就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他那么期盼的时候,他看到对面王十六身边来了一个他们王家的仆役,正趴在他耳边低声着什么。
等到那仆役完,王十六的表情已经从原本的焦躁变成了大喜,他恶狠狠地看着李四还有他怀里的婉容,对着整栋销金楼道:“诸位!诸位!诸位!”
他这么一喊,整栋楼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而李染是几乎又要一下子跳起来了,因为他从王十六兴奋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不对劲。
“诸位,有场大热闹将在城外发生,诸位有没有兴趣移步和我一起去看啊?”王十六出这话的时候,简直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把场子找回来了。
这种感觉让李四很不好,他立刻道:“王十六,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古安这次是真的死定了,死的透透的了。”王十六言辞凿凿地道,“我刚刚收到最新消息,有位大高手将去取古安的命,就在城外八十里地的周庄,诸位有兴趣跟我去看看吗?现场观看古安授首啊!”
“去!!!”
“去!!!”
“当然去啦!”
王十六话音一落,整栋销金楼炸了,应和的话语此起彼伏。
相反,李四就心里一片哇凉了,他还在想不要出岔子,岔子就来了。
和李四一样心里哇凉的还有李染,他现在耳朵里都是震的喊声,觉得不知所措。
到底是来了。
“去可以,但是我们去之前把注下了吧?”王十六一话,销金楼已经开盘了。
是古安对阵神秘高手。
有人听了王十六的话,二话不压了神秘高手,而有些人因为前两次的事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下。
这时李四看到了这个情况,立刻站了起来,喊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此前是什么状况大家都看见了,什么赤龙宗师,楼朝赟,吹得是震响,结果还不是被古安一刀一个,我提议大家压古安!并且我自己出四十万两!我压古安胜!”
他这也是赌口气了,他好不容易压了王十六一头,也不肯就此罢休,一咬牙拼了。
在心里,他是不断祈祷,古安,古大侠,古大师,求你再发发威吧。
其他人听了李四的话,本来有所犹豫地也是跟上了。
王十六见此状况,冷哼一声,道声走着瞧,便一抚袖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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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训教训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