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恒是不是烧上瘾了,黄嵩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孟恒不愧是孟湛的儿子、柳羲的表哥,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狠辣,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黄嵩是怂了,每日派遣大量兵马去巡逻,防止可疑分子火烧麦田。
姜芃姬家大业大,豪气冲天,百万良田任由属下烧着玩,他可玩不起。
他理智回拢,程靖和黄嵩详细解释里头的利弊关系,后者叹息一声,只能忍下泄愤的念头。
等秋收结束,他就不用再顾忌了,在此之前,忍字当头!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么冷寂下来,每日除了练兵就是无脑重复巡逻盘查的任务。
枯燥的任务不是谁都喜欢的,有人率先忍不下去了——
原冲练兵结束,眼尖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校场,他心下一个咯噔,露出不祥预感。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信长子——原况。
原冲踌躇一会儿,主动迎上前打招呼,免得原况借此指摘他无礼、目中无人。
原况面色阴沉,眼底燃烧两簇火焰,一副来者不善的姿态,原冲心中暗叹。
他这会儿有些明白聂洵军师的委屈了。
聂洵莫名其妙被原信这条疯狗攀咬,他莫名其妙被原况这条小疯狗攀咬,这父子俩有毒!
原况主动邀战,“今儿天气正好,不如堂弟陪我练练手吧。”
原冲心中惴惴不安,他不想应战,奈何大庭广众,他不好拂了对方面子。
“好!堂兄请!”
说是堂兄弟,实际上两人早已出了五服,关系并不亲密,以前也没怎么说话。
原况随了他父亲,打小就是个争强好胜、不肯服输的性格,少年时还逞凶好斗。
原冲平日里都是绕着对方走的,没想到今天被堵了个正着。
二人站在校场上互相抱拳,还未等原冲反应过来,原况已经先发制人,提刀冲去。
过手两个回合,原冲暗中变了脸色,因为他发现原况对自己产生了杀意,所谓的“切磋”,处处冲着自己的要害。若非原冲本身武力扎实,早就被对方捅出几个血窟窿了——
越打越来火,原冲发狠逼退了原况,低声质问道,“你这是何意?大庭广众下杀人?”
原况重新欺身而上,招式更加刁钻毒辣,一副不杀了原冲不肯罢手的姿态。
原冲也被打出了火气,二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不断。
校场附近看热闹的兵卒不知他们动真格,反而鼓掌叫好,热闹得不行。
原况久久拿不下原冲,越发心烦意乱,不慎失神被原冲抓到机会,打落手中的武器。
“给个解释!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们便到主公面前评评理!”
原况愤地瞪了一眼原冲,“倘若当日你没跳出来与我挣功,我必能一举攻破三山峡谷,哪里会给贼人举火焚烧百里良田的机会?现在好了,主公陷入被动局面,难道不是你的过错?”
原冲听后惊愕一秒,努力消化原况的话。
他怒笑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你说这话真令人笑掉大牙!”
原况对自己还真是有自信,第一日便能领兵攻破三山峡谷,他当自己是神么?
三山峡谷的确易攻难守,但原况怎么不看看守卫三山峡谷的人是谁呢?
耗费无数精力培养出来的精锐雄师,!
哪怕原冲已经占了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也不敢放话说自己一日之内必破三山峡谷。
按照诸位军师的计算,最快攻破也需要四天时间。
原况心里就没点儿ac数?
如果这些精锐那么好对付,统领他们的主公又怎么可能成为东庆最强势力?
原况拿这个责问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原冲暗中深呼吸,压下胸口升腾的怒火,以免自己一个忍不住给原况捅一个血窟窿。
原况恨恨瞪了一眼原冲,“你无能做不到,不意味着本将也做不到。”
他对自己信心十足。
如果那日领兵攻打三山峡谷的人是自己,他肯定能拿下,不给敌人作妖的机会。
反观原冲,原冲那会儿可是立下军令状的。
结果呢?
三山峡谷打下来了?
原冲性格比较温和低调,他不欲与人相争,奈何原况攀咬他不放,让他烦不胜烦。
无奈之下,原冲只能暗中求助程靖,通过程靖将此事告知主公黄嵩。
黄嵩知道这事儿,更加蛋疼了。
谌州怎么变成如今这样子的?
还不是原况他爹原信的锅?
原况不思反省,低调做人,竟然还到处乱蹦乱跳,实在是碍眼得很。
黄嵩会对原信留几分情面,对原况就没那么温柔了,申斥雪藏一条龙服务。
原况委屈得不行。
因为三山峡谷安全了,姜芃姬也没有派兵强攻冢河县,反而准备修养一阵,顺便关注丸州的战况,坐等秋收来临。现在打黄嵩,黄嵩可以用十成十的兵力对付她,压力自然大。
秋收之时,黄嵩不得不分派兵马去收割粮食,她再出兵,嘿嘿——
除这个原因,姜芃姬率领兵马长途奔袭又接连打仗,兵疲马乏,的确需要一段时间修养。
于是乎,浒郡战线迎来了诡异的和平期。
这里和平了,其他地方仍旧是火药味十足,味道最浓的当属谌州和沧州战线。
原信翘辫子嗝屁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聂洵,奈何聂洵巧妇难煮无米之炊,处处受掣。
风瑾也不想拖延时间,干脆派人暗中散播流言,通过孩童之口将谌州缺粮的事情传扬出去。
等聂洵发现,谣言已经形成规模,根本找不到源头。
谌州粮库的储粮没了!
境内百姓心中惶惶,家里有储粮的藏好粮食,免得被人强征,没有储粮的蜂拥扑到米商那边抢购。短短几天,米商坐地起价,粮食价格像是坐着火箭筒一样飙升,百姓只能咬牙去买。
抢购粮食的百姓将米铺附近几条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随着人挤人越发厉害,紧跟着发生了踩踏事件,
等日暮西斜,人流慢慢散去。
只留下数十具贴在地上的肉泥,鲜血淋漓的惨状看得人心生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