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停止了颤动,大门上的洪荒契约也不再闪烁,照耀在剑灵傀僵身上的金色光芒悄然散去。整个山谷,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这种寂静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很快,那些剑灵傀僵便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嚎,却依旧高举长剑疯狂的冲上前来,只是剑中之威明显比先前了许多。
沐寒烟惊讶的看了曲山灵一眼,万万没有想到他有一手如此玄奇的手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快杀了他们,快!”曲山灵用颤抖的声音道,打着手决的手青筋暴露,全身冷汗如雨。
虽然不知道他这手决到底有何玄机,竟能压制住连夜阑沨都无可奈何的洪荒契约,但只看他的样子,沐寒烟等人也知道他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沐寒烟也顾不上惊讶了,和夜阑沨当先朝着对面的剑灵傀僵杀去。
失去了洪荒契约的加持,这些剑灵傀僵实力最强的也不过剑师七阶,就算他们倾尽全力,甚至抱定同归于尽之心,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沐寒烟等人的全力攻击。一道道身影倒在地上,心脉尽碎神魂俱散,为了免除后患,沐寒烟等人甚至没有给他们保留一丝残魂。
虽然知道这些剑灵傀僵只是受人操控,本身是无辜的,但是他们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有任何犹豫,有任何怜悯,否则不但他们会遭殃,或许整个圣廷大陆都会深受其害。
只是片刻之间,上百名剑灵傀僵便倒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机。只有最后一名黑衣人还站在祭坛之前,低声吟唱着,他的身体早被那金色的光柱打得千疮百孔,因为痛苦而剧烈的颤抖。
他的目光空洞的注视着沐寒烟,茫然,其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突然,他停下了吟唱,扭身一剑刺向沐寒烟。
花月几人下意识的挡在沐寒烟的身前,神情一片凝重。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动作是多余的,这名黑衣人的实力并不比那些剑灵傀僵强,甚至还差了一截,不过剑师三阶而已,这样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沐寒烟构成任何威胁。
没等他们出手,沐寒烟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寒霄剑朝着对方的心脉直刺而去。
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面对沐寒烟直刺要害的一剑,那名黑衣人竟然不挡不避,反而张开双臂主动迎了上来。
“哧”,寒霄剑刺入对方的胸口,但是在距离心脉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几乎所有的剑灵傀僵都已经丧生,只有剩下眼前这最后一人,沐寒烟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找不到答案。从刚才他眼中那一丝异样的神采和最后自求一死的举动来看,他似乎还保有一些自我意识,沐寒烟不想这么快便杀了他。
收住剑势的同时,沐寒烟左手飞点,制住她几处脉点要害,让她动弹不得。
手一挥,沐寒烟揭开了他的面纱,露出一张妖艳的面孔。
“果然是你!”沐寒烟冷冷的道。眼前这名容颜妖艳的少女,不正是与她从斗到大,可谓仇深海的赵四姐——赵灵仙!
先前她对那些剑灵傀僵下令之时,虽然声音机械空洞,没有半点情感,但沐寒烟还是听出几分熟悉之感,而最后的结果也确定了她的猜测。
不过,此时的赵灵仙再也没有了以前魅惑众生的妖娆,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沐寒烟,杀了我,杀了我!”赵灵仙看着沐寒烟,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喘息着,一张俏脸也因为痛苦而扭曲,显得异常的狰狞。
“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沐寒烟神情冷厉的问道。
从赵灵仙此时一脸的痛不欲生来看,她显然不是真正的主使,真正的主使另有其人。
上次飞来峰一战,赵灵仙身受重伤,差点就死于沐寒烟的剑下,最后却被云浅漠救走,也就是,云浅漠应该便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可是想到夜阑沨和云浅漠之间的关系,沐寒烟又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有此一问。
“上次在飞来峰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赵四姐一脸惨然的道。
“真的是他。”虽然早知道结果,但是最终确定,还是让沐寒烟心中黯然。下意识的望向夜阑沨,只见他一脸平静,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夜阑沨问赵灵仙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魔鬼,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赵四姐痛苦的颤抖着,抽搐着,对沐寒烟苦苦哀求道。
沐寒烟手握寒霄剑,却迟迟没有刺出最后那致命的一剑。看着从到大的敌人沦落到如此地步,她的心中有些淡淡的悲哀。要起来,赵灵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和她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性情太过偏激,手段太过阴险,太过狠毒。
如果不是为了家族,如果她行事不是如此的卑鄙狠毒,或许,她们会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沐寒烟,以前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我不想当傀僵,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求求你……”赵灵仙的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
沐寒烟点了点头,冰冷的剑锋终于刺进了赵灵仙的心脉之中。
在先前寒霄剑刺入赵灵仙胸口的一瞬间,沐寒烟就发现,她不止身体被那金色的光柱打得千疮百孔,连经脉之中也是伤痕遍布,而且与常人完全不同。看那情形,分明是经脉被一根根的截断,然后再重新组合续接。
不难想象,在被祭炼成剑灵傀僵的过程中,赵灵仙曾经经历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与痛苦,而即便在成为剑灵傀僵之后,每一次使用劲气,她也依旧要承受相同的痛苦。毕竟剑灵傀僵比赵灵仙当初炼成的死灵剑奴要强大得多,付出的代价自然也要大得多。
不过其他的剑灵傀僵完全失去了自我,可以无视这样的痛苦,而赵灵仙却还保有一些自我,在这痛苦的折磨下痛不欲生罢了。
清醒的活着,对她来才是最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