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翠华夫妇当然听得出对方劝解中的好意,只是内心总想向这世间讨一个公道!
是以这半年来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寻找能帮他们的人,甚至是上访。
前不久他丈夫单位以“影响恶劣”为由将其开除,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一边打零工一边找工作,以及为儿子的事情奔波。
她在一家保健店里当客户经理,尽管她工作得很不错,手上也有一大把客户,奈何这件事情影响太大。
店长私下里找她谈话,已经有人跟他们上头打招呼,若是他们两口子再闹腾的话,恐怕他也保不住她……
言语间尽是赤果果的威胁之意。
章翠华拎得清事情轻重,这就是现实。
眼下丈夫没有工作,双方都有年近七旬的老人要供养;房子的按揭还有几年才能还清;若是她的工作再黄了,那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所以她面上答应店长,暗中仍旧没有放弃,寻找机会。
这次便是听前去做理疗的客户某某的女儿,疯了两年多,结果被某新开的侦探社的大师点一下就治好了……
传言中当然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她却当真了,心想,既然是新开的侦探社,或许有“不畏强权”的精神什么的,所以便前来撞撞运气。
此刻,即便对方不接这个案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谓明哲保身,总不可能为了她儿子的事而把自己和整个侦探社都牵连进去吧?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章翠华嘴唇颤抖,下意识抿了抿唇,稳定情绪。
作为礼仪,仍旧微微颔首,应了声:“好,那我回去静候佳音了。”
石峰和素素要确认事件的真实性,便是真的要去确认,而不是一句敷衍。
所以送走章翠华后,两人就拿着案件的信息表格商量开了。
首先是实地考察,确认委托者提供的信息的准确性。事件的真实性是一切的前提。
然后打探跟杨桐关系比较近的人,看能问出什么来。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去一下市局,卫队那里看看,顺便查查有没有这个案子。只要是非正常死亡,都会录入公安系统……”
石峰一边着,一边麻利收拾一下,拿上车钥匙。
素辛拎着背包,跟着一起出发。
刚走到楼梯口,一个穿着花纹恤的妇人正往上爬,斜挎一个黑色帆布包,面皮微黑,头发苍乱,约莫四十多岁,已经长出许多皱纹和白发。
盯着素辛看了好一会,问道:“你,你就是那个心理专家?”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素辛一下反应过来,“这位阿姨有什么事吗?”
妇人喘口气:“我我是去那个啥零零侦探社的,听瑜大姐她家闺女就是那个心理专家治好的,我……”一边着,下意识紧了紧腰间的帆布包。
石峰对素辛道:“这样,我先去警局看看,你来接待她。”
素辛嗯了一声,转头对妇人道:“阿姨,我就是你口中那个治好瑜婶子女儿的人,不过不是什么专家,只是凑巧和美同龄,有一些共同话题而已。刚才那人就是零零侦探社的老板,我叫素辛,请跟我来吧。”
素辛简略做了介绍,把妇人引进屋,一边询问情况一边端上一杯凉茶。
坐沙发上,素辛拿出两张表格,开始做记录。
“我叫杨素娟,我有个二十三岁的女儿杨丽。我刚生下她不久,就和她爸离异,我拼命赚钱,只想给她最好的,读最好的学校。本来她考上县一中的,我一直以为她在学校里读书,可是期末考试却接到学校的电话,让我去办退学手续。原来她开学不到两个月就没读书了,还找另一个人冒充家长,若不是后来瞒不下去了,我恐怕还不知道……”
杨素娟声音有些哽咽,抹了抹眼眶,“后来不管我怎么劝她继续上学,她读书没用,高考没用,以后还是找不到工作。我想着把她送去职业技术学校,好歹有个一技之长,我现在身体越来越不行,也不能护她一辈子……”
素辛递给她一张纸巾。
“我好歹她总算同意,可是她却拿着几万学费又逃学了,半年后带了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回来,是她男朋友。那青年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我当然反对了。可是她却直接离家出走……”
“我委托人去查了那个青年,原来就是他把我女儿带坏的。我见女儿实在没有读书的心,既然她耍朋友了,于是就托人给她介绍个靠谱的。傅军,自己经营一家果园,非常勤劳上进。她一看,我不懂什么是真爱,嫌贫爱富,思想古旧,就是这样她爸才会不要我…”
素辛静静地听着,陪着她一阵唏嘘,却不忘从对方话语中抓住有用信息,记录在信息单上。
杨素娟大概是太久心中积压的负荷太重,太久没有人分担和倾诉,所以在素辛面前毫无保留地倾倒苦水。
素辛在上次帮美解决掉麻烦时就明白,做这个行当除了实力外,耐心和适当方法也必不可少。
客户提供的资料越多越详尽,就能更快掌握切入点。
“……在我的要求下她和傅军见了几次面,傅军对她很满意,她不置可否。半年前男方催促是不是把婚事办了,我告诉女儿,她也没明确表态。可是在婚礼当,她竟然喝了一瓶农药……我连忙送她去医院,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可是人却没有醒来。医生可能伤到了脑神经……”
素辛轻轻哦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照片。
正是杨素娟提供的她女儿的照片。
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依稀看出标致五官,只是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素辛看着看着,不由得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旁边是执着守候的父母……
虽然内心里她对这个女孩子的行为不认同,但是看她妈妈如此心力憔悴,她决定……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