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一顿饭功夫,杨蛋蛋才来到两人身后,刘梁早已满头大汗、一脸焦急,仿佛已经等了好多年。
也奇怪,似乎是禁制触发后,就不再发挥作用,杨蛋蛋竟然没被禁制困住。
站在两人身后,他如同一个懵懂孩童,又似一个老学究,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在两人身边瞧来瞧去,右手则高高举起,一个手指伸着,似乎在找下手的地方。
好半,杨蛋蛋的手指落在一个空处。
刘梁顿觉得四周的压力了一点,他满是欣喜地看着杨蛋蛋:“谢谢杨道友,刘某一定……啊!”
话未完,一股凶猛了数倍的巨力传来,刘梁顿觉五内俱焚,猛喷几口鲜血。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肯定是点错地方了!这……这在下真不会哦!要不我还是不点了吧!”杨蛋蛋一脸为难的样子。
几乎晕过去的刘梁却艰难地摇了摇头:“点……点!”
若是杨蛋蛋放弃,他只有死路一条,而尝试了,他才会有活着离开的希望。
果然,杨蛋蛋尝试点了几下,他决定巨力减了许多,可欣喜刚刚涌上心头,却又被一股巨力冲撞的晕死过去。
几番折磨,刘梁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禁制终于被杨蛋蛋破了开来。
倒在地上的刘梁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这也是他身上唯一一粒的丹药,是用来保命的。将丹药吞下去,默默运转功法,他的气息渐渐好转,一盏茶功夫,便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杨蛋蛋没有去解除郭元驹身上的禁制,站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刘梁,似乎在为他护法。
刘梁站起身来,把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有两块下品灵石、两道色泽黯淡的符箓,还有不少金银财宝。
他有些不舍地将这些都递到杨蛋蛋手中:“救命之恩永生不忘!在下能拿出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杨道友不要嫌弃!”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杨蛋蛋看着灵石,眼中满是欣喜,他身上可是一块灵石都没有。半推半就地,就把这些都接了过来。
“这恶贼太过强大!刘某实力不济,就先告退了!杨道友你保重!”完便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离去。
直到对方影子消失,杨蛋蛋才将东西收入怀里,又特意将灵石拿出来玩了一番:“哈哈,灵石,我也有灵石了!”
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郭元驹:“你真是该死!要不是我今日赶回来!薛家非灭门不可!你该死!该死!”
此人便是离开陌桑镇已经五年多的薛文瑞,“杨蛋蛋”只是他的化名而已,杨即“羊”,所谓“杨蛋蛋”亦取“公羊奇思是个混蛋”之意。
如今,公羊奇思一年时间才会回来一趟。而他又刚好禁制水平大涨,成功破开了公羊奇思布下的“泽风月虎阵”,于是,便回到了陌桑镇。
只是陨山与陌桑镇相距太远,他不能飞行,虽然这些年也学了不少凡间武功,可一路行来,还是累得够呛。
所幸,一来就碰到了郭元驹带人来灭薛家,若是自己迟来一会儿,只怕他会悔恨终身。
想起刚才郭元驹那肆无忌惮的模样,这几年,薛母肯定没有少受他欺辱,薛文瑞恨不得马上把对方杀死。
可真得要下杀手,他又犹豫起来。几年前杀了自己兄长,一则当时自己神志不清,二则当时年幼,可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始终感觉不舒服,更让母亲落下心结,心怀愧疚。
可若是放过他,不得对方又会趁自己不在,伤害薛母。
薛文瑞在原地思量了许久,最终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他从未尝试过,不知道是否可行。
当年,自己神魂受伤时,公羊奇思也谈起过,一些高阶修士,可以通过某些特殊手法,对他人的神魂下手,从而抹除或改变他人神魂中的记忆,但若是失手,就会让低阶低阶修士成为一个傻子。
薛文瑞自然不是要抹除郭元驹的记忆,他只是想稍稍破坏郭元驹的魂魄,让他变得笨一些,笨到不会害人就可以了,但若是万一失手成了痴呆,那也怪不得他了。
想到了办法,薛文瑞便开始破除门口的禁制。这里的禁制自然都是他的杰作,当时借口“查看危险”,其实却是在布置禁制,对付一个灵气境三层的修士,凭借他现在的禁制手水平,自然手到擒来。
为了不惊吓到薛母和邻里,他还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隔离禁制,所以,虽然此地动静极大,四周的凡人却丝毫都未察觉。
破除禁制后,薛文瑞把郭元驹带到了附近一个树林里。将其弄醒,逼迫对方出这几年的经过。然后将自身神魂,探入郭元驹的魂魄,轻轻一搅动,郭元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薛文瑞出现在赵府。
第二日,陌桑镇便传出一道奇闻,赵府的当家人赵文德、妾傅曼珠、还有二管家郭元驹,一夜之间全成了傻子。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主张对薛家出手。
薛文瑞回到了薛府。
看着眼前这个脏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乞丐,薛母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去厨房找些吃得给他。
可她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薛文瑞身上的衣服,然后在抬头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浑身渐渐颤抖起来:“文瑞我儿!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娘!我回来了!”薛文瑞鼻子发酸,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薛母发疯般地冲了上去,紧紧将他抱住。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多少次辗转反侧的担忧,终于盼来了团聚。可再见到儿子这般模样,肯定受了很多苦难,她怎能不心疼。
林成化一脸高兴地搓着手,神情中又有一丝尴尬,一丝局促不安,不知道如何向这个以前的“弟子”开口。林浩南则是捂住鼻子,躲在父亲身后,露出个脑袋,好奇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
“儿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肯定是受了很多苦吧!都是为娘的错,当时不应该让你去学什么仙法!为娘当初就跟你们一起走,看你这个样子,肯定好几年没洗澡吧!你看这衣服,都还是当初匆匆忙忙给你买的,都成这样了!还穿着……”薛母一边流泪,一边絮叨个没完。
“没事没事,娘你看我好着呢!”薛文瑞推开母亲,他不愿意自己脏兮兮的身体弄脏了母亲,“那公羊道长怕我分心,让我每日都待在山上修炼,不许我下山洗澡,我只好脏成这样了。等我学了法术就没事了!有一种法术,只要施展一遍,身上便会干干净净的!娘您放心,最多再过一年,我便能学习那个法术了。”
“你们瞧!”为了让他们相信,薛文瑞手指一指,运用起自己琢磨的法术“神念搬物”,将院中一块砖头托了起来,在空中飞来飞去,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你真的学会仙法了!你真的学会仙法了!这些咱家有救了!”两人眼中满是激动,这几年时时刻刻提防赵府,带来的焦虑也被一扫而空。
林浩南却是觉得有趣之极,不停地追逐那块飞舞的砖头。
“两位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薛文瑞坚定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