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站在家里的演武场中,一手柱棍,一手背在身后,盯着兵器架前挑武器的赵岳,鄙视不解的同时,也萌生了一种无奈感。
当时,赵岳看他站在门前台阶俯视自己,眼神不屑,欢迎态度连表面客气的顾大嫂都不如,明显是不让进门,但哪会就此退却。
不是脸皮厚。
科技狂人专注于目标的习惯和劲头,让赵岳习惯迎难而上。花荣好比他一个需要迅拿下的科研攻关项目,本着凡事力求高效,尽量节约时间的原则,好意相助而来,哪会在乎项目的态度。
拜访不让进?
那俺就是来挑战的。
以花荣英雄好汉的脾性,自然迎战。他也就轻松进来了,而且完全没有这也是一种无赖的觉悟。
花荣也清楚,恶霸想进门,还真拦不住。
软的对这种恶人无效。
硬的,赵岳再可恶,无怨无仇的,人家是慕名而来,花荣也不能真动手硬赶他。权力信仰国的强权制度下,他惹不起有个好大哥的强势衙内,别杀了赵岳为民除害,就是惹怒这种衙内,只怕就灾祸上门,仅仅伤了他皮毛,只怕也绝不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
重要的是,这个家是朝廷公产,寨副衙门和住处的结合物,背景深厚的衙内随便找个借口进衙门,又不去私人后宅搞事,谁能拦他?
花荣是武力和精神上的强者,却和林冲一样,同样是权力碾压下的弱势武夫,弱就得宽容,即使不考虑比武的借口,也只能退让放进。
心中有气,花荣也想借机教训一下这个狂妄恶霸。
赵岳不比箭,借口是力气未成,比箭不公平。咱比兵器。
花荣自信,随他选。
开始时,他想用惯用的枪,但转念又不得不放弃了。
年龄原因,枪法还没练到收放自如,分寸没掌握到妙到豪巅,搞不好会失手伤了,甚至杀了恶霸。
谁知道这个混账衙内的武艺到底怎样?
看他身板比同龄孩子大多了,但脸上的稚嫩清晰无疑,和旁边那个孩子应该差不多大。年幼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高本领?不知深浅,瞎逞强,万一他那三脚猫功夫自己撞枪口上伤了死了,俺岂不就坐拉了。
不得不防。
还是用棍安全许多。
枪棒,枪棒,这二者有许多共通处。棒按个枪头就是枪。使枪的高手,必定也是使棒的行家。
花荣自负以棒也能好好教训这个嚣张无赖。只是为不得不宽容退让感到窝心,胸口堵得慌。
赵岳在那也挑棍,却选一根,抖一抖,旋几个棍头圈,又放回去,磨磨蹭蹭选过三四根,似乎也没找到满意的。
怕了?
花荣斜瞥赵岳:装模作样。俺这武器全,棍棒多,你总能(得)选一根。
赵岳把长棍挑了个遍,空手转身看看好整以暇的花荣:“花知寨练武真是勤奋。这些棍质地又不好,都被使得里面有暗伤,不经用啊。”
花荣一愣,随即又不屑:这种借口也能找出来?晚了,你提出比武,今不比也得比。不揍你,俺心中的气哪撒去?
“你不信那?”
赵岳嘻嘻笑着随便抽一根,随手耍几下,猛然向旁边的大树扫去。
啪叉一声。
花荣惊骇看到鸭蛋粗的长棍从中间部位开裂折断:这子好大力气,原来真有点恶霸的本钱。
赵岳嘻嘻笑着把断处指给花荣看。
“你瞧,这里面是不是有暗纹?”
干木棍,谁能从纵横交错的毛芽裂口看出什么来?
但花荣是君子真英雄好人,不会无赖否认有暗裂纹的很大可能。
至于赵岳有精微到如此程度的感知能力,能随手试出来,他不信。这子就是力量大,借此显摆恐吓。
赵岳也不在这方面纠缠,选了根哨棒,也叫齐眉棍,大大咧咧道:“凑合用这根吧。”
那牛皮哄哄劲,让高傲的李广瞧得牙痒痒。
比武开始。主随客便。
可恶霸不懂客气,不先出手。花荣也不会对个坏蛋多礼让,起手就是一计中平枪,直扎赵岳胸口,但度放慢了。
玩过网球羽毛球的朋友都知道,正迎面门胸口的快球其实不好接,因为不方便力。中平枪看着普通,威力却大。
以花荣的武力,棍捅一下,中者也会骨断胸塌,不死也得受重伤。
他不了解赵岳的本事高低,担心伤着,即使恨不能一棍了结其性命,实际只能放缓。花荣再一次感受到窝气无奈。
赵岳一侧身。
棍落空,穿在腋下。花荣早有盘算后招,反手一拨,想拨倒赵岳让其出丑,稍稍教训一下,让其知难而退,不想却如同拨在山上。
赵岳纹丝不动,手啪一把叼住棍,向外一推,把棍送了回去。
“花知寨太瞧俺。以你中看不中用的本事能伤了谁?”
**裸的挑衅,好嚣张的口气。
花荣傲气一起,心火上窜,“让着你,你还来劲了。”
也不变招,又是一计中平枪。这次就不同了,既狠又快。但出乎意料的是,赵岳脚尖一旋后撤,又躲了过去,似乎还很轻松。
坏蛋看来不简单,闯出鼎鼎恶名,不光是靠家里的势力和打手。
花荣再放部分力量,开始逐步加快进攻度。
但转眼十几合过去。赵岳只躲闪,实在躲不开才招架一二,仍不还手,仍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花荣暗暗诧异,退后抹把热汗,趁机瞅瞅赵岳的三个伴当。
那个赵岳自称是奶兄弟的孩刘通坐在一边的树荫下石凳上,悠然自得翘着二郎腿,一脸乐滋滋的看热闹神情。
那两侍卫站在远处阴凉下,虽然注视这边,却无精打采的,流露着保镖不应该有的无聊神情。似乎他们并不担心主子会出事。
花荣多灵醒的人,立即意识到这个恶霸只怕是个不可貌相,不可以常理推测的硬手,决不会是只能仗势欺人的废物纨绔。
他不再多留手,展开家传枪法,顿时大枪如蛟龙出海,恶蟒翻身,棍声凌厉,煞气盈盈。
可又是几十合过去了,赵岳仍稳当地躲闪招架,不还手。
花荣看出来了,赵岳的眼力和反应度非常人可比,自己稍一起手,对方就能做出判断,预先防范,不但能避开此击,还能把自己准备连绵不断压上的后手几乎都瓦解得无法施展。
心中惊叹,却不服,又有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涌动。
甭管对手为人是好是恶,是高手就应给予起码的尊重。
花荣不再一味鄙视其人品,喝一声提醒:“赵衙内,心了。”
开始施放家传大招。
赵岳提升力量度招架躲避,一阵忙乱总算瓦解了第一波攻势,笑道:“这才是实用枪法。”
花家枪法经过其父在边关的实战检验提升,威力并不是真差。只是花荣平常没有对手练习较量,实战经验不足,又不敢真放开手脚,枪法威力大打折扣。
此外,他身上还有宋军在恶战中几乎普遍性的致命缺点。
“花知寨,你是好人,心不狠,不习惯咄咄逼人进攻进攻再进攻,导致你枪法不凌厉凶狠。这种和大宋军事军人一样典型的重防不重攻,武艺练得再精妙,也只是对付一般军队行。沙场混战,碰上整体以疯狂进攻为主,凶猛不惜命不怕死的蛮军,必定是送死的份。”
女真军只是群生活在深山野地的蛮子,缺乏中原的精妙武艺传承和学习,自然并不是个个武艺高强。能够以劣势装备劣势兵力打败几十陪敌人,最终横扫东亚两大国,仗的就是群体不怕死的凶暴进攻进攻。
“再会招架,不能迅有效削减对手,只能招来更疯狂围攻,你不死谁死?只有凶猛高效的进攻,才能震慑对手,杀开血路。”
花荣不爱听,但也觉察出自己所练的在高效杀伤力上是有不足。
这时刘通肚子咕噜一叫,顿时失去看热闹的兴趣,嘟囔道:“还打呀?俺们是客人。俺四哥陪你玩,你这英雄好汉也不知道招待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