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宋时期,不冻港旅顺还只是个荒凉野滩。
这里停泊着一艘接应赵岳的中型配蒸汽机动力的战船。
刘武亲自带队。
阮氏三雄、张顺等热血汉子担心赵岳在荒野无援有失,嗷嗷叫着要来,被赵大有拒绝了。因为无名道长更担心,此次悄悄跟在后面。
赵岳感应敏锐,远常人,但比起师傅差得远,而且经验也远远比不上几乎踏遍全球的老道,丝毫没觉察师傅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给战马披上防寒物,裹紧有防水层的厚牛仔布所制的长大厚厚羽绒服,一行十几人在没膝大雪中慢慢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深藏山中的不大山谷。合抱粗的参松柏随处可见。
因为此处偏僻背风,周围少见其它部落的人出没,而且有个不太大却流淌不尽的温泉,水能吃,来饮水的动物多,方便过冬狩猎,所以成为闾铁牛出身的部落一代代紧守的秘密过冬地。
闾铁牛的父亲也是彪形大汉,当年负责出外出售皮毛等物,为部落换取生活必需的食盐等物。
那年,他带一直在深山当野人的老婆,和十二岁已经能参加打猎的健壮儿子,借采购之机,出去见见世面,开开心。
不想遭遇辽军玩“打女真”,他奋勇抗战,惨死当场。老婆被射死。儿子因此队辽军抢掠的财物众多,需要奴隶干活,看闾铁牛年纪却粗壮有力,就掠为奴隶。
等返回南部,中途,闾铁牛伺机杀了一个看守,逃跑了。
他从到大从未出过远门,远离故乡,语言不通,也不知自己的故乡外人叫啥,问不清楚,哪找得到回去的路,到处瞎流浪,沦落成乞丐孤儿,有幸被沧赵商队救下收养,才长成如今有见识铁血自豪武士。
部落还在,果然仍在此处过冬。
即使闾蛮子性子生硬,不大有情绪波动,当确定这就是自己的老家,就是自己的族人,还是激动得乱叫起来。
被惊动的此处女真勇士持着简陋武器,疯狂涌出来准备战斗。
他们只有七八十人,从三四十岁汉子到十二三的少年,凡是能射箭杀人的应该是都出来了,后面还66续续出现些持木棍猎弓尖刀的大大女人,一个个都满脸凶狠,包着兽皮,形如人形野兽,显然是把赵岳一行当成了辽军,为捍卫生存捍卫此地秘密,不惜一切要杀掉来者。
闾铁牛用女真语赶紧解释。
可近十年过去了,他由少年长成彪形大汉,模样大变,穿着也“华贵”,一副投靠了辽人混得不错的样子。
此地女真生活异常艰苦,寿命短暂,能活到三四十就算命大长寿了,又整日和野兽争命,死亡率很高,在闾铁牛失踪的这些年,部落中已不知死了多少人,换了多少新面孔,出战女真没人认识他。急得闾蛮子哇哇大叫。
那些女真野人见来者没有敌意,或者是看到来者虽然只有十几人却装备精良,不敢轻敌,又被闾蛮子一搅和,摸不准来者底细,迟疑一下,有人回去通报,才没有立即放箭杀过来。
赵岳提醒闾铁牛他还记得的部落有地位威望的老人领之类的,或者唱唱部落独有的俚曲也行。这样或许能证实一下身份。
闾蛮子醒了脑子,在深深雪地中艰难地手舞足蹈跳着古怪舞蹈,唱起古怪歌曲,又喊着扎力古乐,或是扎力歌乐可乐之类的词。
突然山坡上有个沧老的声音喊道:“别嚎了。你是蒙力儿。看在同根的面上,你老实,你身边的到底是什么人?不要害了自己人呐。”
居然是汉语,虽然很生硬。
闾铁牛看到白胡子遮脸,白头披散的老头,虽然认不大清模样,却半点没迟疑,惊喜嚎着:“扎力歌乐长老,你还活着?太好了。”
好不容易让这些野人相信了些,闾铁牛被单独放了过去,又是好一会儿,赵岳他们才得以进入山谷做客。
招待他们的是那位老人,相陪的是部落长。
地点是个半掩地下的还算宽敞的土窝。
赠送了防寒服食盐等马驮的不太多却实用的礼物,表达了善意诚意,那部落长大汉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眼中的警惕和杀机消散了些。
充当翻译的闾铁牛明显不合格,常常兴奋地只顾自己得痛快,从当年父母亲和自己的遭遇,一直白话到如今美好快活的生活,从悲痛欲绝到优越感疯狂四溢,得那部落长很羡慕,似乎有些动心。
而那肮脏老头很少话,也许是太老了,话都没精力,或者他不喜欢话,只是偶尔提个话题,和安静微笑的赵岳生硬聊几句。
赵岳注意到这个叫扎力歌乐或可乐的老头很有威望,应该是这个部落的智者,真正话算数的人应该是他。
但老头没有儿女,孤单住在这个地窝子中,身边只有个蓬头垢面分不清男女的五六岁干瘦孩照顾。
是的,你没看错,是孩在照顾大人。
家伙只有眼睛清亮晶莹可人,异常勤快听话,忙个不停。
赵岳敏锐感应到他眼里隐藏着深深的恐惧,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讨好老人和部落长,应该是为不遭到抛弃能活下去。
家伙应该不是老人的子孙,应该是个孤儿。否则不会这样。
在野人部落,没有大人庇护照顾的孩是很难有机会活下去的。异常紧缺的生活物资不容许没用的人分占。别一点,半点也不行。
在食物缺乏时,这样的孩甚至就是部落祭神后分吃的食物。
要在此处住些日子。不能坐等吃。
赵岳让部下帮助打猎去。
自己表示累了,此地既然有温泉,想洗个热水澡。
闾铁牛亢奋中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或者在此刻他看到苦难的族人,更感激赵家对他的一切恩遇,更记得自己的职责,赶紧支帐蓬。
赵岳笑眯眯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老头,反复打量那家伙。
老头终于开口了。
“既然客人喜欢,就叫木娃伺候吧。愿意收留就带走。”
家伙听到后,居然吓得浑身一颤,眼泪汪汪,张嘴似乎想求什么,却被老人冰冷盯了一眼,顿时吓得不敢了,立即乖巧地出去干活。
赵岳站在帐蓬前默默看着叫木娃的孩吃力地提起一只木桶,到不远处的温泉打水。
孩虽却应该是常干这种活,很熟练,因提不动,打水极少,这样也搬不过来,居然很自然地把木桶拼全力放在一只类似雪橇的东西上,努力拉过来。
他太瘦了,以至于这点活就折腾得他满脸是虚汉,累得不轻,却半点不敢停歇,看到赵岳在注视他还努力讨好地笑。
赵岳看着这张脏得几乎分不清模样的笑脸,注视着那双深藏警惕恐惧绝望等无数负面情绪的晶亮眼睛,坚硬如铁的心象是猛然被石头砸开的坚果,透进了阳光,露出了生命应该有的活力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