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成及时提出建议。六神无主的赵佶感觉有理,直接命令梁师成,“你亲自去国师府查看。传开封府、刑部及提刑司去查明。快去。”
“奴婢遵旨。”
梁师成赶紧恭敬应着,退着身子离开宫殿,带着随侍太监和皇宫部分侍卫赶去国师府。
走在路上,他暗暗得意。
皇帝此时处于异常状态,怒火中烧,随时可能爆。这个时候,谁在皇帝面前谁倒霉。趁机脱离风暴圈,在国师府待着,没有功劳也能避开冤死祸,若能解开密题更是大功一件。
皇帝极度宠信的大国师居然枉死家中,这事大了,其分量不亚于皇子皇孙遇刺身亡。
开封府腾知府听到传讯惊骇不已,赶忙带着捕快都头破案高手姚大,以及验尸忤作等,轿子都不坐了,换骑马,一齐急急忙忙跑到林灵素府上。
刑部和东京提刑司官员也丝毫不敢怠慢,主要官员和破案高手一齐奔到离皇宫不远的国师府。已升为东京提刑官的孙定孙佛儿也在其中。
和众人惊惶疑虑不同,孙定心中有数,眼中暗含冷笑,到时演场扭转谶结局的关键戏。
开封府都头姚大在匆忙忙搜查中暗暗和孙定对了个眼神,嘴角微挑,对死亡事也是不屑一顾的冷笑:林灵素,你好好的脱御用道士不做,偏偏利欲薰心,狂妄胆大地参与陷害我家主人的阴谋,不但帮助阴谋家完善阴谋,加强主人过神关的难度,还积极表现,居然邀请哄骗马玄冥去摸我家主人的底,以备在皇帝征询你对谶的看法时,好出沧赵的更多情况,表现你的推算神能与非凡,加强对谶结论的服力,争取一锤定音助阴谋家破掉沧赵。然后尽情参与刮分沧赵,却不知马玄冥武功高强,人机明,好奇心重。想搞清你对付我家主人的真正原因,偷听到你和阴谋家秘议,结果到了赵庄有去无回,投降招认,让二爷提早知道内情。有了以毒攻毒手段。林国师,你真是异想开,画蛇添足,急于成仙地找死。也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其他作死者也等着吞食自酿的苦果吧。
一个也休想逃脱。
正好清理一下官场垃圾,显一下报应,让心里恨这些狗东西恨得咬牙切齿的百姓痛快一下。
林灵素是死在国师府房间隐秘深处卧室的床上。
等看到林灵素的尸体,众人都不禁再次一惊又感触甚多。
昔日威风凛凛,连宰相老蔡京这等至尊权臣都得好生敬着的高高在上人物,现在仰面朝躺着,眼睛是安然闭着的。似还在沉睡中,咽喉被利刃划开,血浸枕头和床铺,显然是被人干净利落地一刀了断。号称得道成仙的林灵素居然连惊觉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验尸忤作很有经验,片刻后就做出诊断:林国师死在半夜零点左右,系锋利短刀一刀致命所害。死时无声无丝毫挣扎痕迹,推断是林国师当时在睡梦中遭遇突然袭击,以致毫无觉察。
案件生在开封府管辖范围内,理当由开封府主查。
刑部长官虽主管刑律,却只是监察督办。提刑司的人更只是协查。
腾知府倒是希望有人能抢着代他主持此事。他好减轻压力。少担责任。可惜,这种恶事不是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在场高官谁也不会傻得靠前承担主责任代人顶皇帝大的万钧怒雷。
号称内相,隐形权力最大的梁师成也只是被高官们拥着。静静坐在客厅,不一言。
大冷的,腾知府也一头是汗,喝令押来国师府所有人员当场严历审问。
国师府人员构成倒是简单,除了负责做饭洗衣打扫的几个仆役,就剩下两道童。
林灵素身为大国师。地位尊崇,生活却是如此简单,国师府从来没有侍寝的美貌奴婢,国师丝毫不近女色,果然是世外高人,不肯沾凡尘俗人半点俗气,连女色也不例外。
实则不然。
林灵素身为出家人,既然放着深山中的逍遥自在日子不过,奔着京城繁华地来伺候皇帝,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和享乐。人该有的酒色财气,一样也不能少了。
他年纪并不太大,会些武艺,懂养生之道,身体好着呐,要不然也不能骗得赵佶信赖。老么咔嚓眼,身子骨不结实,风一吹就倒,一看精气神不足,甚至病怏怏,再会也骗不了人。
万众瞩目的国师府太显眼,人来人往人多眼杂,是没有女色。但林灵素暗中购置有别院。
别院不大不,位置偏僻,在富贵遍地的东京不起眼,难有人注意,却是内部另有乾坤。不但装修得豪华奢侈,而且美色美酒众多。
林灵素搞这个,一方面是方便掩人耳目装辟尘高人;另一方面,好乔装打扮暗中来此消遣,以尽享攀附上皇帝带来的好处。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凡人众生一个,哪会什么成仙之法,所为只是在骗皇帝。
哄皇帝这种高级大骗不容易露馅,但暗藏的风险巨大,而且很难玩长久。
遇到手段更高的同行争位子,或皇帝腻味了,失宠;被高人揭穿把戏;年纪大了,得了重病等露出凡人本质的马脚等等,都可以转瞬终结这场惹人眼馋无比的巨大富贵。
所以林灵素提早准备了退路,把皇帝赏赐的珍贵珠宝玉器钱财,连同上门讨好他的官员所送的贿赂,绝大部分都偷偷摸摸转移到别院,时刻准备着一见情况不妙就藏匿在此卷财逃走。
他却不知他再会玩,也逃不过杨林领导的东京地头蛇们的眼睛。
昨夜,他还未死,杨林就带人趁夜黑风高端了他老窝,好东西扫荡一空。迷药再建功。
仆役和两道童都吓坏了,被腾知府一喝问,又把之前跟传旨太监的情况再了一遍。
他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主人警惕性极高,为保守秘密防备刺杀,卧室很隐秘,又在房间深处,就算有点动静,外面的人也很难听到。
主人修道,作息时间又很不规律,时常晚起,最讨厌在他未起时别人去打扰他。今,要不是传旨太监来催,他们决不会在叫主人无应后无奈擅自进去催促,结果看到主人蒙着被子,床上有血迹,惊骇揭开被子才知道主人早死了。
都头姚大私下对腾知府道:“恩府,依卑职看,国师大人决不会是自杀脱胎升仙,必是被人趁其熟睡害死。凶手杀人后以被子捂盖,吸收了鲜血,也遮掩了血腥味。此处又隐秘,大冬的,气味很难透出让人提早觉察。我看这些仆役道童的是真话。”
腾知府唉声叹气,低低道:“姚大,我信你推断。可是你可知此事的干系如何重大?”
姚大道:“恩府,人晓的厉害。若是国师属自杀成仙。就省了咱们的麻烦。但若是能迅查明真相,恩府的功劳也巨大。恩府不要急于做出结论。俺有破案感觉,再查查看。”
做自杀结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场有众多要员在呢。何况还有个更可怕的内相监视。如何结论只怕得梁师成定。
腾知府点头,“姚都头,今就看你的本事了。干好了,本府自不会亏待。”
姚大轻笑道:“知府放心稍等。俺自会尽全力。”
他重新入卧室不再看尸体,而是在深藏的这间卧室反复观察墙壁,然后就现了秘密。
原来卧室内有暗室,里面藏着林灵素的钱财。
奇怪的是钱财不多。暗室里还有暗室,里面摆着个面目狰狞的巴掌大石像,似是怒目之佛。
腾知府被姚大请了进来,一看到古怪石佛,不禁骇然变色道:“堂堂国师难道会是对官家图谋不轨的邪教成员?”
大宋建国一百多年,邪教借神佛事蛊惑人心进行造反的事件和帮派可不少。
腾知府担负管理东京地方治安的重任,自是知晓这方面的事。
姚大道:“恩府的推测十有**是对的。要不然一个道士为何要暗里供奉佛门之物?”
“国师府的钱财也未免太少了。这里不过几十贯铜钱,银子都少见。官家赏赐的那些好东西怎么会不在?依卑职判断,必是此贼化身道士哄骗官家,打着什么阴毒主意,另外把得的大把钱财转去了邪教以供花销。当真是好手段。”
腾知府也想到了,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直感觉头皮都炸。
梁师成等闻讯,顾不得血腥,也急忙进来查看。然后也傻眼了。
我草,怎么会是这样?邪教骨干成员居然就在皇帝身边,这,这也太可怕了。
梁师成第一念头就是捂盖子,消灭罪证。
他很了解皇帝的自负。
你要是皇帝,你赞许信奉的道士其实是个歹徒,你看走眼了,那一准没好果子吃。
可转念再一想,若是隐瞒不报,万一再有高明歹徒干这种事,皇帝毫不知情,奉为上宾,成亲密接触,面对面近距离谈道论经,还吃歹徒炼制的仙丹,那后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