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静观事件展,暗想:嘿,这个范喜看来还是个有神圣责任感,敢和贪官斗争的好官,是东京案的间接受害者,也可算是受到沧赵此次受难的牵连。值得在必要时伸手帮一把。
客栈的客人们也大体明白了真相,退开冲突区,把酒菜移到别处吃喝着更加热烈地围观。
有人同情范喜。有人则嘲笑范喜***,低声议论着,你一个官有什么资格和吏部尚书斗啊?现在官也丢了,彻底失势了,携家带口流落到此,恰巧落在仇人管辖地,还敢硬气……
客栈用餐的人都是本城有钱有一定地位和见识的,这里没几个人把范喜的喝问当回事。
大宋如今的王法是怎么回事,连深山野地不识数的山民也懂。
谁当官有权,谁就是王法。谁势力更大,谁就能代表王法。谁是谁非,那无关紧要。
客人们无论同情也好,鄙视也罢,都认定范喜一家今晚指定要被毒打后冻死在街头了。
王时忠父子来此地一年,谁不知道其有靠山极度贪婪和凶残哪!
谁敢管他们父子的事?谁会管?
就算当众重伤范喜一家,王公子什么事也不会有。当地衙门就是他家开的啊。
再赶出客栈,借寒冬冷夜合法活活冻死范喜一家,只要苦主满门皆死,没有上告申冤的人,连送葬的人都没有,尸体被随便丢到乱坟岗任野狗蚂蚁吞食,何谈报仇雪恨?王家父子更不会有事,连点麻烦都未必有。
客人们看得明白。
果然,王时忠的儿子听完范喜的怒声喝问,眉毛都没动一下,不屑地哼了声,轻描淡写嘲笑道:“落难范狗,你是不是读书读坏了脑子?”
他着站了起来。挺着魁梧的身子,鄙视地盯着范喜,狂笑几声道:“你问我王家眼里还有没有官家?嘿嘿,当然有哇。不但眼里有。心里也有。你看官家知道我王家忠心耿耿,所以呢,我爹又恢复了官身,重掌一方。我叔父更是当了吏部尚书。而你却丢官罢职彻底成了草民,再无翻身之日。你。这到底谁是奸臣,谁是忠臣?你觉得自己是忠臣,莫非认为皇帝有眼无珠分不清好赖不识人?你有这想法,更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我代皇帝惩罚你,有错?”
唯我独尊的皇权时代,皇帝岂会有错。
谁敢指责皇帝,先就是不忠不敬,有大罪。
这番歪论堵得范喜一时无言反驳,只气得浑身抖。怒喝:“奸贼休得猖狂。”
“老子就猖狂了。你这个犯官罪人又能怎样?”
王公子嚣张大吼,一挥拳头:“的们,给本公子狠狠教训他们,让他们醒醒脑子认识老子是谁,让范狗好好知道王法是什么,这归谁管,什么叫一手遮。”
六七个跟班哄笑应一声一齐拥上,一边恶狠狠辱骂嘲讽,一边疯狂拳打脚踢。
范喜忍无可忍,退无可退。怒极喝声:“目无王法,欺人太甚。老姜动手。”
管家老姜应声接战,大喝:“济儿,狠狠打这些恶棍王八蛋。”
姜济十七八。正是冲动敢干的年纪,吃了几记拳脚吃痛,早气得不行等得不耐烦,闻声大吼一声,挥拳疯狂反击。
挑事的汉子都会武艺,至少是打架斗殴的好手。
姜家父子居然身手也不错。以二敌众,一时不落下风。
双方打成一团,红眼中很快就开始抄起板凳,周围的桌椅板凳遭了殃,不时被砸塌折断。
围观的客人,大半趁机以此为借口赖账溜走。剩下看热闹瘾大的少部分退到更远看大戏。
范喜是文官却似乎也会武。
他见姜家父子以寡敌众吃亏,想上去助战却怕无人保护伤着孩子,连忙护着妇孺退开。
那王公子立即跟了过来,狞笑一声,挥钵大的拳头就轰向范喜。
范喜果然会武,见对方势大力沉,一闪身避开凶狠一拳,飞起一脚重重踢去。
肥白的王公子居然身手不凡,粗壮的双臂架开这一踢,一个直冲拳再轰范喜面门。
范喜这次躲闪不及,也双臂硬架,却被一股猛力轰得连退数步差点儿倒地,随即面目扭曲,双臂颤抖,咬牙才没叫出声,显然吃痛不轻。
这也是个胆大果断的,意识到比拳脚不是对手,呛啷拔出腰刀,以刀背迎战。
王公子大步一退避开劈来的刀背,拔出伺候他的跟班厮捧的腰刀,嚣张吼声:“范喜,你敢当众持刀行凶?本衙内身为知县公子,有责任除暴安良打掉你这个狂徒。”
这厮到了此时仍不忘倒打一耙继续加深羞辱。
他占据时地利人和一切优势,没有任何顾忌,有刀在手可不用刀背,钢刀直接斩向范喜,显然想把范喜当场诛杀掉以泄恨。
范喜拳脚不行,出人意料的是刀法居然不凡,力量不比对手,却硬是挡住了凶猛进攻。
姜家父子见主人拔刀了,知道今日事大难轻了,也豁出去了,也拔了刀。
而围攻他们的汉子早红眼动上解手尖刀了。姜家父子身手不错,以椅凳奋力抡打才侥幸挡住尖刀的乱捅乱划。此时,这伙狂徒中四个带长刀的,纷纷拔刀无所顾忌地狠砍。
双方斗得越凶险激烈,一时难分高下。客栈设施在钢刀劈斩下更遭了殃。
客栈掌柜的和伙计却都远远躲在一边袖手旁观,没有丝毫劝架哀求住手的意思。
带孩子的妇人惊慌中不忘责任,一手抱着姑娘,一手拉着大点的男孩,嘴里哄着好孩子不怕,居然恰恰急急退向了赵岳这边。
也许她惊慌失措中知道客栈的人靠不住,也护不了她们,不能带孩子去客房躲避灾难,想退到墙壁处尽量远离争斗,等待命运结局;也许是心细机敏,看到满屋子人中只有这位少年始终镇定自若而坐,背剑会武,而且没有抱臂看热闹参与嘲笑她家主人,怀着一点点希望,退到这边以求在最危险的关头能得到少年的帮助。
赵岳在武功上是何等眼力。
他始终没动,是看出范喜一方有一定自保势力,局势虽险却尚能支撑。
都危难时刻见人心。
趁这机会,他也想观察一下范喜的综合素质和姜家一家的人品。
有他在一边观敌瞭阵,随时出手支援,料也无妨。
但就在这时,王衙内的跟班厮见范喜已抽不出身来保护妇孺,姜家父子更是被围困住了过不来,觉得有机可乘,狞笑间就急匆匆逼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