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宋江对花荣这样的兄弟虽然有算计利用,却也是真心喜爱和关怀,也自觉自己所为也是真为兄弟好。 Ww WCOM
这太有欺骗性。
最高的欺骗就是连施骗者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一片真心好意,所作所为皆俯仰无愧于人性无愧于地良心。
历史上有太多政治人物为自己坚信的理念而一腔热血,热心带着信任依赖他的大家坚定走在毁灭路上去死。害死再多人,包括最终玩死了自己,他也不觉得错了。结局悲惨,他只会地不公、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或是人心沉沦不古、世道太险恶冷酷,枉英雄一片救护雄心却遭遇背叛之类的。
花荣若是心志动摇,一糊涂跟着宋江走了,到时候看到宋江害死一个又一个兄弟,只怕也不会怀疑宋江人品,愿意随义气同死,做了鬼也不会反思仇视宋江。
若是有鬼兄弟痛恨宋江误导带着走死路白白流血牺牲,要报复宋江,只怕花荣还要奋力维护宋江。
精于人情世故的宋江察觉了花荣眼中流露的真情,忐忑不安的心这才稍放松了些,任花荣拉他坐下,听听花荣要什么。
花荣一时也不知应该怎么解释自己拒绝宋江心意安慰好宋江,踌躇了一会儿才歉意道:“哥哥的心思,弟明白。弟多谢哥哥抬爱看得起花荣。实话,我早已厌倦在这当这受气官,以前只是顾虑家父遗愿,不敢轻易舍弃。”
宋江一听这话,眼睛一亮。
看来拐走花荣还有门。
“贤弟,请恕哥哥直言。以我看,那刘高是个毫无大义与廉耻心的阴险人。我料定他为了功名利禄会利用今这事搬弄是非秘密告到上官那里诬陷贤弟。青州这位慕容知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也必会派人来诱骗捉拿贤弟严刑拷问。贤弟是不是无辜的,这不在优先考虑内。这是大宋文官对武将的通病。也是官场规则下的必然选择。”
“尤其是官兵刚经历惨败。那狗知府无法向上面交待。突然有了你这么个事,即使是错的,但为了有个战得如此惨败的借口,只怕也要一口咬定贤弟通贼,是你事先泄露了战略机密让三山事先有了准备才大败,把此败的罪责推到贤弟身上。”
花荣知道宋江拐带他的心不死又在蛊惑他,但也认同宋江的分析。
宋江更喜,又加劲:“都是为兄思虑不周在寨子中瞎转才给贤弟招来此祸。”
见花荣笑着不在意地摇头,他又紧接着道:“宋江后悔莫及也晚了。砍了脑袋顶罪也于事无补。贤弟只怕有国难报,仕途是走不通了,不知以后如何打算?”
宋江太心急拐走花荣,眼下又觉得话开了,花荣已经走投无路只能选择追随他,不等花荣回应直接道:“贤弟也知二龙山晁王是个举替行道大旗的英雄好汉。他义气过人,慷慨仗义,又和哥哥我是生死之交。贤弟不如去二龙山存身快活。”
宋江得兴起,还想继续卖弄他盘算的杀人放火受招安的曲线忠群报国路,给花荣指明这是条能破除常规阻碍更快更高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的好路子,却被花荣摇头生生打断了。
宋江心一沉,迟疑不解地盯着花荣。
花荣坦然看着宋江,很想直接告诉宋江那是条可悲的死路走不通的,但无法解释原因,只得:“哥哥误会了。你的一片盛意,弟懂得。只是且休急。”
以宋江的城府,到了这时候也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道:“也许是宋江见识狭陋。不知贤弟还有何好路子?”
这话问的就有点讽刺意味了。
在宋江心里,花荣只是个热血年轻武夫,能有什么过人见识?眼界岂能过他宋江?
只是宋江把这种心思掩饰得好,脸上满是好奇之色与对花荣的真诚关心。
花荣哪知道宋公明哥哥心里是如此轻看他,只得道:“也不是什么好路子。只是恰巧有路子。”
“不瞒哥哥,以前弟只能屈身在此窝着。但如今又有变化,弟刚刚知息,我已不是此寨的武官副知寨,被下文调往边军,现在立即就能走。咳咳,也就是,清风寨已经可以和我无关了。”
宋江一听这个,脑袋就嗡地一下子。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计到花荣还有这条路还能这么走。
花荣知道拒绝了就要拒绝到底,不能再给公明哥哥劝的希望与机会,免得多事只让自己陷入左右为难,一咬牙狠下心不理宋江蒙难看的神色。
“呵呵,哥哥也知道弟受家父影响很就有个志向。”
“在边关杀敌报国卫民是弟平生所愿。为此花荣从时候起就勤习武艺,尤其苦练弓箭。只因听蛮子中有令宋将最畏惧的射雕手。弟不服,想以牙还牙以其长还其长,不信我宋人就不能克制射雕手,为练箭,五冬六夏这些年来不知付出多少辛苦。”
“眼下有了去边关杀敌的良机,终于可以一展所长,一偿和射雕手较量的长久心愿。这条路虽然异常凶险,算不得什么升官财的好路子,但弟却为此兴奋期待。此去边关,死而无怨。此事还没来得及于哥哥,是以哥哥不知。”
“弟今日就离开这,到了边关有强者照应。也不用怕刘高在这边搞什么风雨。只是哥哥受辱之仇,弟离开前定要助哥哥报了。否则对不起哥哥,弟良心难安,怕会愧疚一辈子。”
在宋江仍蒙却强装出来为兄弟有了心愿得偿的好差使高兴的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中,花荣横心道:“公明哥哥,弟理解哥哥的心思和大志,也支持,临走送哥哥份礼物,希望能有助于哥哥的梦想。”
他指指自己家所在的南寨:“哥哥有所不知。这清风寨分南北二寨,刘高居北,弟居南,二寨却另有区别。这南寨居民全是些老实巴交的种田汉,有近三千户,很勤劳肯干,种田做工是好手,虽然被弟严格训练过加强守寨力量,有点军事素质,但难改胆怕事本性,不少老实的三棍打不出个屁来,指望他们当兵打仗不行,但胜在训练得服从纪律听指挥,绝不会反抗生事。”
“弟听二龙山也搞种植养殖。哥哥若把这南寨居民弄上山,正好从事那些活,也是加强山寨实力的一股力量。”
“至于北寨那些人,不是恶霸大户,就是刁奴打手和地痞恶棍,总之全是些杀死不冤屈的缺德货,有数百近千户。其中不少是本地一带富有的大户。就是寻常人家,因居此以前都是设局坑人敲诈勒索的歹人,手里也有些钱财。有的恶棍做得大,手中浮财可是不少,不弱于田地多的大户。北寨汇总起来怎么也有几十万贯。哥哥若取了,能助山寨不少事。”
“此外,弟这是军寨,因长年在抗贼第一线,又升格扩编军队,武器也积有不少。山寨最紧缺的弓箭不太多,却也不算少。山寨缺高明工匠难以打制的盔甲也有一些。总之都是山寨合用的。哥哥取了去也是一项功劳和助力。”
这些不是花荣临时起意,而是按赵岳的计划来规划清风寨这些事一步步早就为二龙山准备好的。
这也是赵岳为花荣准备好的了断和宋江恩义情怀的一种补偿方式。
不如此补偿,花荣感觉愧欠宋江,到了此时真未必能狠心断了和宋江的机缘。
花荣一口气把早准备好的补偿了出来,见宋江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些正常、眼睛也有了些光芒,他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又:“弟要把清风寨好处送于哥哥。刘高这厮的脑袋也要砍了,以雪哥哥之恨。但这些事,弟不能亲自动手。哥哥请写信送于二龙山调人来。如此,弟前脚离开,实际是把不设防的寨子送于哥哥。寨子破了,弟还不担干系。这点请哥哥理解。”
宋江叹惜一声,也没心思表演了,神色黯然地微微点头。
对他来,只要花荣肯留下帮他就胜过一切。区区清风寨好处怎能和花荣的重要性相比?
清风寨此时不取,以后早晚能取。没花荣镇守,随时可取。可花荣走了。宋江心里最依赖的心腹和保镖就永远没有了,想走艰险的强盗招安路,这胆量和底气就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事已至此,花荣去边关的心意显然已决。宋江不好再为了拐带而劝。那样就是阻挠花荣奔正统大好前程了,是为不义。既称呼保义孝义及时雨,怎么能对兄弟干这种事。
宋江也明白了花荣为何一再抗拒他蛊惑不肯随他的原因。
尽管花荣仍是那个热血可靠的义气弟,不是噬义的官场白眼狼,这让宋江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但受打击的低沉失落无法排除。
宋江很想不要脸地再巧言蛊惑花荣追随他,但知道真那么做了,后果只会适得其反,反坏了这点情义,若是惹得花荣产生反感警惕,反思他宋江的言行就极可能轻易识破他自私霸道阴险的一系列用心,导致情义彻底变味,也坏了收清风寨感情利息这事。
那可就真成了一无所获大败亏输。若是传了出去,被山寨的人得知,他宋江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宋江肚子里迅理清了得失利敝,强忍难受,哑着嗓子装笑低沉道:“贤弟能去边关一展壮志,凭一刀一枪搏出个封妻荫子。这是好事,大喜事。哥哥为贤弟高兴。宋江唯一担心的是贤弟的安危。
蛮子凶悍骁勇狡诈,不是我大宋老实知礼的汉人,贤弟此一去,身在边关,兵凶战危,身边又没有可靠的兄弟帮衬。哥哥我却有心无力,同去也什么忙也帮不上。唉!只能空担心。”
为花荣高兴是假。但宋江担心花荣得是情真意切。
花荣自知去文成侯身边做事,和妹妹团聚,不但上有照应,身边也不会缺热血义气的好汉兄弟帮衬。就算没有大将相助也至少有身边这些同甘共苦的百骑精锐兄弟陪伴。再者,赵岳救走的刘家麒麟兄弟会安排做他的伙伴助手。他可不担心去了边关会遭遇人情上的挫折,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着呐。只是不会象宋江想的那样升官,立再大功也不会显于朝廷。
悄没声保护着妹夫别在战场上中暗箭吃亏丢命,这才是去边关的目的。
按沧赵计划,随着妹夫着机全体撤走就离开大宋了。功不功,官不官的有什么用?有了只怕反是个朝廷牵制的把柄麻烦。
花荣不能和宋江这些,只能笑着安慰:“弟自信不是蛮子可轻欺的。哥哥请万万保重,好让弟能安心在边关做事。”
打感情牌,隐晦地再诱拐一次又失败了,宋江死了心,也是狠辣果断,立即收起繁乱心思亮出官僚政客本色抓紧眼前利益,依花荣催促,当即写了封信于晁盖,调刚并入二龙山队伍应该还没来得及拆散重编的三虎以及杨适、刘无忌、生铁佛、飞夜叉这四个心腹也是不带兵平常没事做的四人紧急带队伍来清风寨抢劫报复。
王四带着书信,骑花荣提供的快马出了寨子奔向二龙山。
花荣铁心帮宋江报复刘高一家也是把守寨门的手下截了刘高想送往青州城的书信。信中刘高花言巧语把他和宋江完全描述成了心怀叵测的巨寇大奸贼。无疑是想要借府城官兵悍将之手出其不意要他的命换取功劳。
如此,花荣怎能放过刘高一伙让其有机会四处胡八道。
刘高自觉是本寨正知寨堂堂一把手,却被花荣鄙视不屑视若无物当众扫他面子还以死威胁,他心中恼怒愤恨。
他也倾向于花荣对宋江身份的法,不再坚信宋江这样的一看就是文弱没用的人物会是青峰寨那三头恶虎肯低头做愿意尊敬遵从的老大。他感觉宋江多半真不是强盗。花荣也不会通贼。
但他要报复,有把柄可握,宋江花荣沾上山贼,不是也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