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地区的二把手——通判,主要责任就是制衡当地军政一把手,权力比另一时空的党委副书记兼市长大太多了,政治、经济、纪检监察、军队,凡本地事务什么都能管,都是刚刚的实权,这样的官员当然有脾气,不好惹。
泰安州高通判得报赵岳当众肆意欺凌他的客栈掌柜,索然大怒,拍案而起。
“赵岳儿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踩到本官头上。”
我们常常愤恨不已的西方霸权主义、强盗逻辑,其实是种傲慢自大的特权思想心态,在我们久远的历史上政客们就很擅长这一手了,在博大精深的官本位权谋文化环境下早就磨练出来了,玩得娴熟而精深凶悍无比。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很早就记入历史的名言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就是,西方玩的那些政治伎俩都是我们的官员早就玩剩下的。
可恨可悲的是,通常只会对内对本族,对外就成了面子高于一切,讲大国风范,讲吃亏是福是美德,讲慷慨大度高尚廉谦儒雅君子,很圣母,可惜对外仁圣了几千年,结果却不止是形象效果很不理想而且极糟糕。
迂腐思想体系与传统只是本族信守而支配对外行为的玩艺,和世界通行的弱肉强食有便宜就占等强盗无赖思想不相融,独立而格格不入不是脱颖而出出类拔萃,而是世界很不理解,政治是你死我活的根本利益行为,东方怎么会坚持这种傻瓜脑残圣洁信仰行为,但由此看到了弱点。
后面的恶果就不用具体多了。
付出很多,收获的实际利益等同于零。
搞了几千年得到是越来越大的负值,坚定不移坑尽百姓搞垮了本族,被世界肆意吊打抢掠嘲弄。蛋大的国族也敢肆意来欺骗好处,来挑衅侵略,白得了好处,利用完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翻脸不认账……
总之异国异族外人满意了,笑得欢快,笑得太久。我们呢,提起来全是无尽耻辱和斑斑血泪。
高通判就是华夏民族独有的典型士大夫官僚之一。
对外是瘟鸡,
极肯吃大亏受大辱,被外国人反复肆意打脸还能笑赞真会打,主动送上脸配合让外人使劲打尽情打,打够为止,反正损失的是本国本民族利益尊严不是他个人的实际利益。即使是占了上风,本族有势力打外国人的脸了,也会风度翩翩很儒雅君子地给予理解同情宽容体谅,讲优待俘虏,讲爱惜外国百姓关照外国的利益,甚至血战下来,本族的受伤将士先撂一边,紧缺的大夫和药品得优先给俘虏的对手将士治疗和使用,让对手养好伤大度放回去;本族的百姓饿得成千上万死去,这个不管,本族贱民死多少也不心痛,不屑看一眼同情一下,金贵的生活物资得优先满足异族的百姓,换来异族几句有口无心称赞,指望异族得到教化由是感激,结成牢固友谊,结果却是异族吃饱了养好了再来行凶残讹诈。
如此循环,教训累累,士大夫们却就是屡挫不改,坚决不醒脑子。
你若气愤地问他为什么,他会理所当然地告诉你理由:他们(异族)没得到王道教化,不懂不守文明,(可以)对我们的百姓(将士)干尽烧杀奸yin掳掠虐杀等禽兽事。但我们不是禽兽,不能对他们的百姓(将士)也这么干。
你看,多么伟大高尚,听着也是多么有理,多么感人,多有面子。
官僚们不是只嘴上,是从思想上很坚信这个。
实际这只是独有的儒腐思想统治下的本族才会有的良好感觉,在世界看来,只感觉是荒唐愚蠢可笑,不可理喻。
官僚们敢坚定不移遵行几千年还有个很现实的基础动因:反正死伤的将士、饿死的百姓不是我(我亲人),倒霉与我无关。我这么做了,不但不会被本族历史和人们恶评,反而能获得伟大光明形象。如此何乐而不为?
对内就不是以德报怨了,
讲究以牙还牙,睚眦必报,并且坚定信守霸权主义,强力遵行强盗行径,对本族决不宽容大度,怎么禽兽怎么来。
北宋剿灭方腊起义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历史上,西军下江南剿灭摩尼教反叛,一气杀了上百万人,管你百姓是有罪还是在残酷现实下被动顺从反叛的无辜,管你是男是女是无辜老幼,一律凶残烧杀抢掠淫过去,方腊占据的江南有限几个州府,人几乎被杀光了,死的上百万人口还只是大体能统计到的城镇地,散在乡间的百姓更不知被祸害了多少。
这种事,西军凶悍敢干只是表相。若没有皇帝首肯士大夫们的支持,西军绝不敢如此对本族肆意行凶。
近的,太平国起义被镇压,那死的无辜者就更令人浑身寒毛竖立了。
那是论亿人口地遇难。
此时,高通判就是这种心态下暴发的愤恨。
他肆意羞辱挑衅精心策划杀掉赵岳可以,是合理的应该的,是官场斗争正常的行为,哪怕是他的卑贱奴仆手下对尊贵者不敬,而且还是主动挑事。赵岳若敢反击,那就不对了,这就不合理不应该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的教养呢,素质呢,身份名誉风度呢?你还要不要脸了?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敢这么做?
高通判感觉大丢了面子,暴跳如雷,恨得咬牙切齿,其表现就象宝岛上那位和蔡京一脉相承的热衷搞分裂面貌丑到对不起观众的蔡姓女匪一样,只要感觉还安全无性命之忧刀没架在脖子上就敢肆意放话搞事。
他在通判官邸里用丰富的诗书才华,几乎不带脏字不带重复地恶毒咒骂赵岳,并一次次问候沧赵家的祖宗和女性。
痛骂间更不忘正事。
把不应该知道阴谋内情的客栈报信伙计打发出去,把一亲信叫进来,嘱咐他赶紧飞马赶过去命令王赤一定要趁势搞起或加大客栈的混乱局势伺机弄死赵岳儿,完美创造一场意外。
若干不好这次差事,王赤断的不止是前程了,心脑袋搬家。
发泄了一通淫威,高通判平静下来,
坐下来继续悠然喝茶,嘴角满是阴冷凶残又得意的笑容,静等着解恨的消息到来。
其实他和沧赵家族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其它利益方面都没有任何恩怨,也不是蔡京的人,此次只是随着温知州搞阴谋。
但在赵岳拎鸡一样欺辱了他手下的掌柜,间接扫了他的面子,他就彻底恨上了,恨不能一下子弄死赵岳全家。
为金钱利益什么的,谈不上。
沧赵家族已经彻底破产了,成了吃饭都困难的穷光蛋。弄倒了也没什么实际利益可图。
但弄死文成侯太有面子,太有成就感,太符合朝中权力核心的心思,大长威名,更大利于长远前途。
这让他亢奋。
可他的自负与美滋滋等来的不是解恨好消息。
“什么?王赤没弄死赵岳儿一伙,还突然发疯似的杀光了我客栈的二,杀死众多官兵,连带队的副将等将校也多被王赤逞凶杀掉了,还杀了不少围观的百姓,最后王赤行凶够了也伤重倒地死了?”
“你,你你你你再一遍。”
那位去传达秘令的亲信面对通判老爷的惊怒扭曲可怕面容,被质问声吓得要死,但胆战心惊再重复一万遍也还是这些内容。
瞠目结舌。
难以置信。
无法想像。
怎么可能?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王赤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被人做了手脚暗算了,还是本身暗中实际心向的是沧赵家族,甚至本就是沧赵家族培养安插在泰安的死忠之士?
一连串疑问在高通判脑子里电闪而过。
想到最后一个沧赵死士这种可能,他吓得不禁惊跳起来。
要是那样,阴谋泄露,把柄落赵公廉之手,那可就完蛋了……
凝聚精神全力开动脑筋急速思考,
反复琢磨推敲,感觉王赤不可能和沧赵家族沾上关系,两都的经历根本挨不上边,高通判这才稍稍放下心,缓缓松口气,平静了一下惊恐心态,又恢复了以往的一切在握的大老爷气派,让亲信出去了。
他静坐细想了片刻,随即起身去了温知州那做紧急勾通,再论王赤突变背后的各种可能,取得一致意见,排除了王赤叛变或本是沧赵家族死士的可怕可能,越发强烈了弄死赵岳的决心,和温知州再次仔细商议更狠毒更周密的报复手段。
参与阴谋的泰安军方第一要员——兵马都监雷获对两位上官只顾盯着用打擂这种模式算计赵岳很不屑。
文官士大夫就热衷玩阴谋,只能搞袖里乾坤借刀杀人的把戏,没能耐也没胆子直接硬上,真是些只有嘴皮子本事的废物。
他不敢对心眼又骨子里轻贱武夫的士大夫上官流露这种不屑,就借出主意顺便鄙视一下。
“二位大人,那沧赵儿现在可是在咱们的地盘,是自动送上门,落在咱们手中,还不是咱们想怎么拿捏就能怎么拿捏?”
见两上官的目光都投过来,雷获又:“赵岳敢弄残高盛掌柜的,这是犯了王法,众目睽睽,咱们官府自可依法捉拿儿问罪,怎么玩还不能把这儿打个半死废了他?”
“他若敢公然挑衅王法持强拒捕,那在捉拿的混乱中,儿若倒霉意外重伤甚至死了。赵廉再愤怒又能怎么着?”
“咱们泰安府完全是依法行事,维护的是朝廷法度尊严,到哪都有理,站的是大义名分,符合朝廷心思也符合民意。”
弄打擂那么麻烦那么弯弯绕绕干吗?
直接收拾掉不就完了?
怕什么?
沧赵家族能怎么地?
越想越感觉暴力强干有理。
为了强调自己用暴力直接强来是个好主意,雷获又:“二位大人别忘了那儿恶霸之名远扬,下皆知,在百姓眼里也不是好东西。在咱们泰安行凶做恶,受到王法惩罚,死在反抗王法的意外中,这是应该的合理的。必定大快人心。下人若知道是二位大人收拾的臭名昭著沧梁恶霸,必会盛赞一声二位大人忠义维护朝廷纲纪,重视民意,不畏强权,不循私情,为国为民除害敢作敢为,是咱们大宋最有胆魄的青大老爷。必会名留青史。”
对重视名利的士大夫这么一提,温知州和高通判都一时不禁心动不已,
但也仅仅是心动了一下,转瞬就放弃了这念头。
沧赵家族岂是好惹的?
那是靠抗辽才出名并获得富贵的家族,彪悍已经深刻到骨子里,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行事凶悍强硬敢干。
硬上,惹了他,就是当朝宰相,沧赵家族也敢动硬的反击,不早前倒台的那几位弄巧成拙倒了霉的宰相重臣,就最近东京侯府发生的那件事。他们就敢在子脚下首善之区杀那么多敢上门挑衅的人,就敢一次得罪那么多权贵,甚至敢向皇帝逼问讨要个法。区区泰安州这种地方官员惹怒了他们,他们有什么不敢凶狠反击的?
最可怕的是,沧赵家族总能有法子反击成功,让硬刚的对手倒尽大霉,他们还不落罪过,富贵和威势更盛从前。
只沧赵家族崛起的这十几年来,那可是在无数阴谋与刺杀的险恶中一步步成长壮大起来的。
经历了那么多险恶,再良善无能的人也能从中学会不少恶毒手段。
何况那个家族聪明绝顶,总能克制诸般阴险,本身就明人家不缺那种能力。阴谋行凶这种事,外行是收拾不了内行的,谁敢沧赵家族良善到不会玩阴险?谁敢夸口玩狠的自己能胜过沧赵?
赵公廉手握凶悍边军,手下不知有多么能人异士,就算隔得远,够不着泰安,别忘了山东就有个梁山泊强徒窝。
泰安官府若是敢玩王法权威直接硬弄死弄废赵岳,怕是离此不远的梁山强徒转眼就能公然报复过来。
谁敢夸口自己能防住梁山强徒的算计?
常走河边难免要湿鞋。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谁敢保证怒极的沧赵家族不会用凶残手段对搞事者的满门下手报复以警醒世人?
最主要是,眼下的赵公廉是皇帝都宽容忍让的要害人物,直接怼这样的强势者,赵公廉一怒逼向朝廷强压下来,整治赵岳合法有理又怎么地?合乎民心又怎么地?民意拥护是个屁,在权力斗争关键时刻有鸟用?
必被朝廷抛弃而倒霉。
政治从来不是优先讲理的,权衡利弊做取舍才是核心。
能直接弄死赵岳强刚沧赵家族,还用得着费这么多心思玩袖里乾坤布置暗手?
温知州和高通判瞅着自信的雷都监,嘴上不屑什么,眼神无疑在:“你当我们搞擂台这一手是闲得脑子抽筋了?别以为你是能打能杀的武官就可以胆横玩暴力,怕是梁山强徒弄你满门,你和你家只有窝囊受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