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赵公廉应付过了皇帝的阴险质询,在宫中干活表现如常,直到下班回到家里才在书房静坐了许久许久轻轻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默默地擦掉了一身的冷汗。
真是好险啊!
此时的赵公廉对儒雅宽宏而才华横溢的皇帝印象还一直很好,尽管全力配合家里或者是配合神奇的弟弟的不祥预言已经在心翼翼走着‘革命’的路好几年了,但是在内心深处里实际仍然至少是对皇帝赵佶还抱有一点点幻想。
可今这场质询让他终于彻底认清了王权的霸道凶残。
安庆王够歹毒无耻,为钱财利益,脸就不要了。皇帝赵佶原来也是霸道自私之极的无耻之徒。儒雅涵养全特么是骗人的。
全特么都是只为他自己的权力与享乐暗藏肆欲腐朽的独夫垃圾。
这样的王族,这样的皇帝,就象弟弟预言的那样早晚会露出丑恶本质,肆意胡为,纵情享乐,上行下效,一群荒唐废物,腐烂统治再遇上点外界强力因素,遇上灾难的气候等不利于国家安全的时,不用太久就必定把江山玩毁。
自古道伴君如伴虎,莫过如是。
相信赵佶,对赵佶抱有美好幻想,我真是幼稚。瞎眼效忠这样的王族,早晚被耍得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多亏了弟弟有先见之明。
任何人对宋王朝和赵佶有幻想,赵岳也不会有。
在他的历史认知里,北宋王朝覆灭是以汉人为主的中国人死的最多的。
以前的汉唐晋等不上数,那几代王朝,人口还不多,朝代灭亡造成的死亡人口自然再惊人也高不到哪去。
后面的蒙元王朝,辫子朝即使占领统治了全中国,入侵杀掉的汉人也远远比不上北宋灭亡的死亡记录。象满清女真创造的骇人听闻‘嘉定三屠’等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事件比起北宋时女真金军的一系列兽行完全是ASE。连八年抗战中畜生倭寇的凶残与热武器杀人效率,也比不上北宋金军杀人的记录恐怖。
北宋王朝重视商业,优容读书人,宽松统治,引进占城稻空前扩大了中国的粮食产量,经济发达,医药饮食等等方面都有很大甚至划时代进步,形成人口空前上亿的规模,闹了半原来就是供金军创造大屠杀历史绝顶记录的基础。
在那场王朝覆没的灾难中怕是死了五六千万人口啊,无论是有用的青壮勤劳能干的汉子,还是弱‘没用’的老弱妇孺,都被金军动不动就屠城屠村,就那么随手杀掉了折磨死了……
赵岳是八0后,没经历过抗日等血腥战争,也没见过石油产区战乱惨象,但只要一想想女真杀人如杀鸡杀猪一样的野蛮凶残行为,想想娇弱老实的女人、慈祥的老人、可爱而无知的孩童被女真野兽般扑倒、撕碎,弯刀一挥脑袋飞起,就头皮发麻。
不寒而栗。
那时,幼的赵岳面对麻木懦弱而盲目自大虚荣无法改变的宋人不抱指望,思想是很消极的,只想着引导家人和亲近的庄户们逃离必将来临的那个恐怖血腥世界。
为了能尽早开拓海外的生存空间,为了逃走就能甩离宋王朝的盘剥坑害立即脱离险境,赵庄最优先壮大的是造船业与航海。
作为自由文明法制时代过来的人,赵岳对封建统治时代的王权凶残无情特权肆虐、百姓权益毫无保障的深刻认识也是宋代的任何人也无法相比的。
赵宋的统治再宽柔,表现的对苍生再温情脉脉,赵岳也绝不会对宋王朝敢怀有自欺欺人的期望。
这是在政治方面的死心。
在财富方面,即使在民主法制时代,权力在某些官员的嘴皮子上下一碰,勤劳治富原本运行良好的不识趣大型企业也得应声分分钟‘破产’,企业主不是入狱就是全家倒霉,在宋代,没有约束与忌惮而格外放纵的权力威力更是不知放大了多少倍。
在这种特权横行的环境下,赵庄若敢露出暴富以及可预见的惊人赚钱能力,不知会有多少黑手肆意伸过来。
为此,赵岳努力服对封建王朝没有深刻认识对宋统治抱有美好印象的父母家人,以及穷人骤富急于向同类显摆的赵庄人,精心布局并全力坚持推行了由外而内的商务战略。大宋土生土长能衍生出来的产品,比如豆油、新式织法棉布等合情合理出现的才在宋国本土亮相销售,并不暴富突兀那么招人注意。那些超时代科技创造的新产品最先出现在海外。
沧赵商务把大宋社会凭空不可能突然出现的所有科技产品隐去沧赵之名和宋人印迹,以海外异域汉人的身份先在这时期正闭海锁国自守不与宋国打交道的倭国及南海诸国、西亚等地销售和战斗与抢劫,找到了危急时可迅速逃离宋国避难定居的海外地盘,吞并和收集了各地的远洋贸易人才,探明了海路航道,又在更远的欧洲展开贸易,等创造和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奠定了财富、人力、战斗力等必需的方方面面雄厚基础,也有了身为宋国人创出新产品的借口,之后才在和宋国有频繁甚至密切经济往来的高丽半岛、辽国展开贸易,但这时期仍是努力隐藏了真实的宋国赵庄人身份。
等瞧好了退路完全具备自保能力了,沧赵的勇抗辽寇忠君爱国慈悲仁厚形象也广泛竖立在全宋国人面前,赵公廉的士林奇才与仁德圣人般新秀形象也已深入全下人心,有了这层无形的保护层,赵公廉也长大了,成功走上仕途并且在权力核心皇帝身边立足,赵庄的高新产品才心翼翼在宋国一步步亮相展开,一点点露出赵庄创造财富的能力和潜力。
宋人看到沧赵家族骤然崛起财源滚滚其实完全是后知后觉很迟的事了。
沧赵商务早几年就暴发了,只是不在宋国而已。
对必将伸来的强大黑手,赵庄人也早准备好了。还是孩童中的赵岳建议当家的父母祖母,即使是宋王族敢伸手也得敢凶狠果断坚决的反击。越是尊贵的王族越是得如此强烈反击。
唯有敢斩断王族黑手,震慑下,赵庄才有机会抵抗住其他伸来的无数黑手。
对抗王权,这是赵岳的父母家人当时再富有和强大也不大敢干的。哪怕事实上已经走上叛逃甚至造反路。
对王权敬畏是这时代的人本能一样的心态,是封建统治与儒家教育成功的有力表现与证明。
赵岳那时费了好大劲才服了家人有此勇气。
对抗王权又有什么大了不了的?
实在不行,我们就退走吗。
无非是提前撤离,无非是损失了在这个世界文明与人才基础属于最先进雄厚的宋国诸多便利,无非是在陌生又荒蛮危险的海外岛上立足与发展多了不少艰难而已,
但没有覆灭的危险,却能更早的自由自在的活着,如此还有什么可怕不敢干的?
赵岳耐着性子反复如此强调。
这才是最有力服满赵庄人敢凶猛对抗王权的原由。
至于赵公廉身陷东京会有危险。赵岳可不敢轻忽祖母和爹娘都宠爱和高度重视的他长兄的安全,也早有预案。
那时,他已经有了无名老道这样的名师,做事更有了势力。
若是到时对抗王权玩砸了,那就让东京权贵们提早见识见识真正的火药热武器的威力。
赵公廉即使被抓起来了,也绝不会立即被砍头。
皇帝或王族就算完全不顾忌体统和形象,再不要脸了,也会先挟持人质逼迫赵庄低头,以尽可能避免毁损皇室形象的方式和代价达到无耻吞并民财的目的。
高暴炸药破开监狱杀散卫兵救出赵公廉是轻而易举的事。
况且赵公廉并不是文弱书生,本身也是杀辽寇磨出来的好手,身在牢狱也未必没有被营救时需要的短暂自保能力。
跟赵公廉入京的伯爵府仆从人数很少,但无论男女都是骁勇善战而且能舍命救主的。沧赵家族那时在东京的酒楼等商务人员实际也是随时可化身战士的。同时伴随赵公廉入京的还有不少暗藏下来的战士。再加上无名老道这样的深不可测的强者相助,帮助救出赵公廉更有保障。
若东京反扑的实在厉害,那就由老道潜入皇宫挟持赵佶喝令放行,或者干脆在东京放一把大火,让满大宋盲目乐观自大的人都清晰认识一下,看着威武坚不可摧的京城本质是如何脆弱不堪一击,如何对从内部毁灭京城是轻而易举的。
这个时代惊人的有百万人口的大宋京城,拥挤不堪,布局看着有序,实际上不可能具备后世那种城市规划,杂乱无章,最可怕的是里面的建筑就如富贫总按二八原理定的一样,即使身为京城而富人比例高些,也是砖瓦高级房舍少,绝大多数是木板结构房和更差的泥胚茅草房子,很容易点燃和刻意制造成大火漫全城的恐怖大灾难,尤其是以科技手段更容易造成。
用炸药磷火油等武器烧毁雕梁画栋用了无数油漆构建的皇宫,不是多难的事,迅猛突袭烧死逃不及的皇帝都未必不能。
放火引开禁军,趁乱开出潜逃出东京的通路更是没难度的事。
长子长孙在东京不会陷入绝境,赵岳的祖母爹娘也就放下了最后的一点牵挂和忌惮,敢和王族以横对横硬怼。
这也是赵公廉面对皇帝与安庆王共同施压能临危不乱的信心来潮。
你们身为王族若敢无耻肆意欺负我毁灭我家,那我就让你们提前尝尝毁灭的滋味,断了你们投胎技术好的富贵享乐命,送你们早升好了。
当然了,赵公廉个人在政治上的过人素质和非凡胆量也是关键因素。
若是个软骨头草包,赵岳准备了再好的牌也会被猪队友打砸了。
这次凶险事故也让赵公廉开了眼界,认清了不少残酷令人失望的现实,在政治上更快的成熟起来。
那时,还是个少年的他默默地想:就算为下勤劳朴实无辜的百姓到时能有机会逃过早晚会来的战争灾难,我也要振奋精神坚定不移执行弟弟极力倡导的家族大计。
他本就是个生擅长玩政治的苗子,在政治上的悟性极高,有幕僚高参闻焕章等在旁全力威胁,少年从政越发稳健。
但灾难和考验并没有就此结束。
安庆王耍了半阴谋,结果却最终失去了皇帝的默许甚至强力支持,没能就此一把弄死赵公廉,吞并赵庄产业更不可行。他已经敏锐感觉到皇帝对他有些疏远,甚至感觉到皇帝对他似乎有了若有若无的戒备心。
皇帝也在隐讳地警告他不准再打赵庄的主意,并要他作为管理王族事务的宗正卿也代为警告其他王族不得算计赵庄产业。
王族是下臣民的表率,更不可轻易胡为。与民争利这种容易惹得下群起汹汹的事不可为。
你这次侵吞赵庄的事,行事太张狂霸道,闹得满城风雨,已经让朕多了太多麻烦,你闹得过分了。心你的宗正地位。
赵庄庄主虽担的是虚职,但怎么也是国朝的将军身份,领导的可是沧州骁勇的乡兵,抗击辽寇卫国有大功,赵公廉更是享有下盛名的士大夫伯爵,你安庆王府区区的卑贱下人管事也敢肆无忌惮堵上人家的门张嘴就要人家乖乖献出全部产业?
朕的家仆管事也没这么大谱。
你府上养的打手居然有绿林歹徒高手,强索不成,就敢光化日下明目张胆挥刀剑强攻赵庄屠杀百姓?
目无法纪,实是该死。
也就是赵庄人打辽寇练出来了,不是好欺负的,否则你那些打手还不知能闹出多大的血案震惊下。反被杀光实属活该。
这就是赵佶大致向安庆王透露的圣意。
安庆王对这个意外结果和他一向很了解的赵佶一反常态都很诧异。
虽然他早已在皇宫安插了得力眼线,却也没能搞清赵公廉私下里到底是怎么服皇帝,轻易翻盘的。
他意识到了危险征兆,不得不再次老实雌伏下来,但对赵公廉的仇恨,对赵庄的贪欲,对赵佶的不屑与痛恨也更强烈了。
他开始运转秘密构建的已经颇有些规模的关系网刁难算计赵公廉。
可是,当时的赵公廉是皇帝身边的秘书郎,只负责代皇帝审阅过滤奏折,并不担负其它职责,没实务职责,没真正的责任可担,正是干的多错多,象赵公廉这样的‘不干事’的就没错出,安庆王想从公务上下陷阱很难。
赵公廉只对皇帝一人负责,实际上是无上级,也无下级,没有真正的同事,唯一一个勉强算是同事的梁师成是负责监督的,还是赵公廉的哥们正积极忠心地跟着赵公廉混并从中获取高升,安庆王想从同事人际关系上下绊子也没机会。
同时,少年郎赵公廉的无形权力很大,也不知赵佶为什么那么信赖这位少年官,实际上是让赵公廉处在处理奏折上的垄断地位,连宰相蔡京上奏折想和皇帝交流什么也得先过赵公廉的手,蔡京表面上也对少年很客气优容,安庆王想在奏折方面动手脚陷害,又哪来的机会。
这个恨呐。
好不容易等赵公廉离开了秘书郎的位子放出宫当实事官能有机会下手了,谁知少年转身成了京畿知县,大刀阔斧推行由沧赵家族从海外引进的高产优良作物,得皇帝特批搞起了什么试验区,在县任上地位独特一言九鼎,皇帝期许很高,强力支持,没人能牵制他,而且很快就搞出了惊人的成绩颠覆性开始改变大宋的粮食蔬菜水果等等方面的状况,功绩和名望护身几不可犯。
等赵公廉再回京,还是皇帝秘书,但已经成为大内相,真正是宰相想伸手也得好好拈量掂量的人物了。
再然后,赵公廉就带着皇帝整练北军的期许回了沧州老家,从此就是龙归大海虎回深山,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