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夫人清了清嗓子,一双浑浊的眼瞳波澜不惊的盯着克莱芳汀,语气清淡的说道：“克莱芳汀小姐,听说你已经自愿退出了圣光三杰了？”
克莱芳汀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显然跟自己传达的命令完全不相于,但既然是院长问话,那为了表示尊重,她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院长夫人,圣光三杰本就是评议会一手遮天时所封的称谓,评议会的阴谋被揭穿之后,圣光三杰的说法也就自然而然的跟着消失了。因此,没有我退不退出圣光三杰这样的说法。现在的我,只是御座阁下的一名属下而已。”
院长夫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明白了,虽然你没有说自己退出了圣光三杰,但实际上圣光三杰已经不存在了。可惜啊可惜,评议会虽不怎么好,但也未必会让局面变的更糟。你们圣光三杰原本是整个圣光姊妹会中除了圣女之外,最有实力和才华的女魔法师,如今竟然只是跑跑腿,传传话而已。哦对了,你的妹妹克莱曼婷,曾是星芒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们几位老师一直觉得,她的实力甚至有可能超越你,如今你跟她也算各为其主,不知你心里是何感受？是更愿意偏向圣光姊妹会一些,还是更愿意偏向黑翼公会一些？”
克莱芳汀皱着眉头说道：“院长夫人,我传达的是御座阁下的命令,至于我个人的私事,我不想在这里过多的讨论。”
院长夫人淡淡的一笑,“那好吧,既然克莱芳汀小姐认为这是你的私事,那么我就不追问克莱芳汀小姐了。克莱芳汀小姐,请回吧。”
克莱芳汀怔了一下,随后急忙说道：“院长夫人,我来这里,是传达御座阁下的命令的”
院长夫人从容不迫的笑着说道：“克莱芳汀小姐,虽然我头发白了,脸上满是皱纹堆积,但是我没有老年痴呆,我知道你的来意,你没必要三番四次的强调。”
克莱芳汀说道：“既然院长夫人您知道我的来意,为什么不跟我讨论一下如何阻截黑翼公会的商队呢？请相信我,雷加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要保证魔法学院学生的安全,就得有一个详细而周密的计划——”
院长夫人哈哈一笑,当即挥手打断了克莱芳汀的滔滔不绝,“克莱芳汀小姐,感谢你对星芒学院的一片苦心,但是我们这些老师一致决定,不会参与到御座跟雷加的战争之中。就像克莱芳汀小姐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的私事一样,我们星芒学院是独立的学院,也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却底气十足。克莱芳汀一听,便明白了院长夫人的心意已决,是绝对无法劝服的。更何况,连克莱芳汀自己本人也觉得,千牧雪御座的这个命令不合理。
但是,作为特使来说,她必须站在御座的立场上说话,毕竟自己代表的是御座的威严,即使心里再有想法,对外也必须维持御座的尊严。
于是,克莱芳汀冷下脸来,冷冷的说道：“院长夫人,我并不是在跟你讨论问题,而是宣布命令。在这个全民皆战的时期,我们所有的魔法师都必须团结一致。”
院长夫人冷笑一声,“从有学院开始,历代御座都从来没有于涉过学院的教育,即使有培植势力的情况,也只是私下里进行,不敢过多的影响教育问题。每任御座都把魔法学徒的发展看做是圣光姊妹会的未来,而现在的御座,竟然要让这些学业未成的女孩子们去替她打仗？还说这是团结一致？”
克莱芳汀皱着眉头说道：“院长夫人,我尊重您,但请您也务必尊重我们共同的领袖,御座阁下,不要出言不逊”
院长夫人冷冷的说道：“现在的御座,完全没有御座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野孩子一样,在某些方面上,不光是比起她的师傅师姐来说相差甚远,就算比起评议会掌权来说,都相差很远。”
克莱芳汀脸上一阵恼怒,但随即平静了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院长夫人,这种话只能说道这里为止了,现在的御座阁下只是年轻而已,还需要时间。”
“是啊”
院长夫人也重重的叹了口气,“时间会让我们所有人都付出惨重代价。”
克莱芳汀抿了抿嘴,“这么说来,院长夫人决定拒绝接受御座阁下的命令了？”
院长夫人点了点头,“克莱芳汀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也不想难为你。请你回去后,代为转告御座阁下,就说我们星芒学院实力实在太弱小,没有办法承担去御座阁下交付的重任,还是倚仗其他三个学院去吧。”
克莱芳汀想了想,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扭转,但仍壮着胆子试探性的说道：“院长夫人,您的意思我可以带给御座阁下,但有一点我必须打开天窗向您问清楚,你拒绝接受御座阁下的命令,是因为雷加的原因吗？”
院长夫人身体微微一怔,平淡如水的脸上划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而后随即恢复如初。“克莱芳汀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问。”
克莱芳汀冷笑着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院长夫人。你我心里都明白,雷加跟星芒学院的关系。”
院长夫人抿了抿嘴,语气变得谨慎起来,“克莱芳汀小姐,如果我默认了你的话,那么你是打算来以此要挟我吗？”
院长夫人当然早就联想到了,所谓了屠龙者雷加,其实就是星芒学院中最优秀的学生嘉娜。当初嘉娜入学的时候,她就感觉心里稍稍有些不对劲儿,但又完全说不上来,最终以为是嘉娜小姐过于天才,而导致的她出现幸福错觉。如今联想起来,才明白当时嘉娜身上带有一股潜在的霸者气息,这是很难从女性身上看到的。
这件事情,除了院长之外,几个主要的任课老师,心里也都明白,彼此心照不宣。毕竟,雷加是男扮女装进入星芒学院学习的,且不说雷加现在的身份是跟圣光姊妹会敌对,说到底雷加还是个男人,如果旧事传扬出去,星芒学院的名誉就会大大受损,以后再也不会有贵族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星芒学院来了。
因此,当克莱芳汀提到雷加的时候,院长夫人浑浊的双眼,一下子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克莱芳汀笑了笑,随即说道：“请别紧张,院长夫人。不瞒你说,我知道雷加身份的时候,比你们所有人都早,为了不连累我的妹妹,我当时选择了沉默和隐瞒,如果要论罪行的话,恐怕我比你们任何人的罪行都要严重。”
院长夫人奇怪的眨了眨眼,“我有些糊涂了,克莱芳汀小姐,这种事情可是很敏感的事情,你为何要把它告诉我呢,不怕我捏着你的把柄吗？”
克莱芳汀笑着说道：“什么把柄不把柄,我们都深陷在淤泥之中,彼此抓住对方又有什么用？”
院长夫人哈哈一笑,爽朗的说道：“这一点,你说的很对。”
克莱芳汀见气氛有所缓和,随即说道：“我之所以提及雷加的问题,并不是要要挟和追究什么,而是只想知道,院长夫人拒绝了御座阁下的命令,这绝对不是小事,难道是雷加早就派人跟院长夫人您接触过,院长夫人您首先答应了雷加的条件？”
院长夫人摇了摇头,“既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实话实说,雷加从来都没有练习过我们星芒学院,我之所以拒绝御座的要求,一来是因为这个要求很无礼,二来是我不愿意让我自己的学生摄入危险的境地当中,三来……在我的心里,还是认为嘉娜是我的学生。雷加不来联系星芒学院,就是为了避免牵连到我们,这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不然的话,以他现在跟圣光姊妹会对抗的状态,完全可以通过舆论引导来说圣光姊妹会的坏话,而星芒学院将是首先被坏话毁掉的。基于这种默契,我们星芒学院决不能参与其中。”
克莱芳汀信服的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彻底明白了。只要我知道你们星芒学院不会背叛御座转投雷加,我便放心了。”
院长夫人随即保证道：“尽管我们拒绝了御座的命令,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去帮雷加,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们的目的,还是要保护学生健康成长,不发生危险。”
克莱芳汀说道：“院长夫人,我希望您了解,我个人是非常支持您的决定的,星芒学院有您这样一位铁骨院长,我真替学生们感到高兴。”
院长夫人谦虚的笑了笑,“之前对克莱芳汀小姐在言语上多有不当之处,还请克莱芳汀小姐不要过于介意。只是这次真的要难为克莱芳汀小姐了,希望御座不会因为我们的拒绝,而迁怒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