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菱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绯石或者常鸣,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下去。
但是渐渐的,她清楚地看到,绯石脸上痛苦的表情淡去,最后完全消失。他仿佛正在专注地看着什么,浑然忘记了周围的情况。
常鸣也是一样。空间里仍然充溢着常鸣使用出来的神纹的力量,但这些施为好像只是本能,他的心神已经完全分开,专注地凝视着绯石,好像也看见他看见的东西一样。
绯石突然站起,金属莲花突然向前飘移,越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跟着一动。
站在她一边的十地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不要动,留在这里。”
越菱愕然看他,十地凝视着常鸣的背影,眼中满是信任:“大人刚才说了,让我们呆在这里不要动。”
前方,绯石之后,常鸣也跟着行动了起来。他好像与金属莲花结成了一体,莲花移动时,他也跟着前进。而绯石体内的战斗始终持续着,迟迟没有停止。
莲花好像一把利刃,黑色雾气在他们面前散开,又在他们身后集结。很快,两人的身影就再也看不见了。
常鸣没有问绯石想干什么,好像他的一切动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绯石却仿佛喃喃自语一样,自动解释了起来:“你说得对,我自己就是一个世界,这颗星球跟我同在。与我同为一体。我们应该一起并肩,共同消灭前来侵犯的敌人!”
他们面前的黑蚀雾完全散开,终于,在微光照耀下,一个不属于黑暗的东西出现了。
那是一块石壁,它的表面光滑平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成这样的。石壁内部有着无数晶体,在微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这是地底的一条矿脉,在这里被黑蚀雾截断了。
莲花对着石壁飘过去。停在它面前。绯石把小手贴了上去。
这一瞬间。他的头轻轻往后一仰,好像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样。一股力量从石壁里传出来,在他身体里打了一个回旋,又撤了回去。
这颗星球还没有完全被黑蚀雾侵蚀。这正是残留下来的一部分。这时候。它与绯石连接了起来!
绯石睁开眼睛,耀眼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眼中,如同一条星河。
他轻声道:“你们是属于我的。我也属于你们。”
他的声音非常之轻。但好像带着无数的回响,石壁轻微颤抖着,整个空间都在伴随着他的话形成共鸣。
绯石说:“这里所有的土地、所有的火焰、所有的冰霜、所有的沙漠、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死亡,全部属于我。我也属于你们。”
他向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黑烟伴随着灰气,吐出了他的身体。
黑烟吐在石壁上,它似乎带着极其强烈的腐蚀性,瞬间腐蚀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山壁上明明呈现得清清楚楚,全部都是闪亮的矿脉,洞口一开,哗啦一声流泄出来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山泉!
它的流势非常之急,瞬间垂落下去,形成了一道瀑布。
他们脚下是无尽的深渊,被黑蚀雾填充得严严实实。瀑布就直接落进了深渊里,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绯石轻声道:“清泉。”
他的手一引,又一个山洞被打开,大量的土壤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被重力牵引,同样落进深渊。
绯石说:“泥土。”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陡然间,上方出现了一片一片的云层。它并不是黑蚀雾集结而成的乌云。它虽然颜色黯淡,但从那形态以及颜色仍然可以看出,它们是真正的云、属于天空的云!
云缝里突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阳光,它们瞬间排开云层,向下洒脱下来,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一直照到深渊底部。
绯石说:“阳光。”
他的手向下挥落,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非常奇特,充满慈爱与关怀,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的脸上能露得出来的。
他轻声呢喃:“生命。”
突然间,下方的黑暗深渊翻涌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
很快,一抹鲜绿的颜色从里面直窜上来,开始崭露头角。接着,绿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仿佛形成了一阵绿浪!
它汹涌地拍上山壁,附着上去,接着疾速向上攀升。很快,金属莲花周围就形成了一堵绿墙,把他们包裹在里面。
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黑蚀雾能够侵蚀一切,按理说,这些新诞生的植物应该不是它的对手,很快就会被它侵入、同化。
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黑蚀雾在向着这些植物张牙舞爪,如同惊涛一般,要把它们彻底淹没。植物们却也不甘示弱。它们不断地在惊涛前挣扎着,拼命地向上、向周围滋生,要把黑蚀雾反压回去!
一时间,在金属莲花周围,竟然形成了一个战场,原本柔弱、不堪一击的植物们变成了强韧的战士,与黑蚀雾拼命地搏斗着!
与此同时,周围的山壁也渐渐开始变化,它们向外突出地刺、喷出石雾,同样在与黑蚀雾战斗。
这一刻,常鸣有了一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运转,它们仿佛拥有了更为旺盛蓬勃的生命与坚定的意志,要与黑蚀雾这个侵入者战斗到底!
绯石抬起头来,他的脸上、皮肤底下仍然残留着黑气,显然黑蚀雾的侵蚀还在他体内进行。但他再没有了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变得极为淡定。他向着常鸣微笑着,说:“常大哥。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下了,让我们来吧。这场战斗,原本就该属于我们!”
常鸣凝视着他,突然一笑,果然如他所言地收了手。
金光仍然包裹在他周围,但除了防御,没有了任何攻击性。他居然真的就开始旁观,任由绯石自己带领着整颗神选星,与黑蚀雾搏斗!
黑蚀雾的侵入一向发生在不知不觉间,等到能够察觉时。事态已经几乎不可挽回。
现在也是一样。黑雾已经能够在地表看见,如果不是常鸣帮助,绯石早就已经被同化。到现在为止,黑蚀雾已经渗透到了极深的地步。力量变得非常强大。所以。绯石的这场战斗。进行得非常艰难!
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退缩。他小小的脸上写着坚毅,大量植物在这样的地底滋生。它们形态各异,完全不复平时的安祥宁和,仿佛化身成一头头巨大的野兽,正在守护着自己的地盘,绝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突然,有一株植物向后退了一步,缓缓地往后缩去。
常鸣正在一边关注着战局,迅速发现了这个异状,眉头顿时一皱。
这是怎么回事?这代表绯石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是他的气势丝毫未弱,远还没有到现出颓势的时候啊?
这株植物的叶片向里收拢,现出一种守护的姿态,缓缓退到绯石身边。
绯石的目光注视过去,眼中突然出现了惊喜。
植物到达他身边,叶茎突然开始生长,向着绯石托出。它的七片叶片相互叠加,覆在一起,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绯石脸上喜色更重,向着常鸣招了招手,说:“常大哥,你来看!”
常鸣飘了过去,只见绯石的手指轻轻一点,叶片突然一片接一片地掀开,现出里面托着的物体。
那是一条小虫,不,说起来也不小了,大概有人的手掌那么长,但是叶片巨大,被它一衬托,就显得幼小稚弱得可怜。
这条小虫通体碧绿,青翠欲滴,好像是玉石雕刻成的一样,上面每一丝绒毛、每一个斑点都像艺术品一样,精致得惊人。
小虫蠕动了一会儿,突然蜷了起来,开始向外吐丝。它吐得极快,短短几秒内,吐的丝就把它彻底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茧。光芒的照射下,可以看清楚地看见,茧里有个黑影正在动作,很快,它就把茧的一头咬破了一个口,努力钻了出来。
前后不到半分钟时间里,这条小虫就化茧成蝶,飞了起来!
这是一只极其美丽的蝴蝶,通体金色,后面有两条长长的凤尾,飞舞起来姿态翩迁,美不胜收。它飞舞时,身上不断有鳞片落下,带着点点金光,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星芒。
这时,它飞到另一株植物旁边,留恋不舍。
常鸣这才发现,那植物也一样退了回来,上面有七片叶片守护。很快,它的叶片也同样张开,里面一条小虫吐丝成茧,破茧成蝶。转眼间,两只一模一样的金色蝴蝶相互依偎,在空气中飞舞个不停。
绯石惊喜地看着这两只蝴蝶,他向前迈了一步,走出金属莲花的范围。这两只蝴蝶仿佛有感应一样飞了回来,一边一只,落在他肩膀上。
常鸣赫然发现,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里,绯石竟然又成长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大概五六岁年纪,从幼儿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孩子。
他抬着头,欣喜地说:“常大哥,我的世界,终于有了生命了!”
常鸣一愣:“生命?”
他瞬间明白绯石说的是什么了。之前这颗星球上有各种各样的地貌,有各种各样的植物,但是一个动物也没有。别说飞禽走兽,常鸣刻意观察过,地面上连只蚂蚁也没有。
而现在,从它上面诞生了两只蝴蝶,这两只蝴蝶,是神选星上诞生的第一对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