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将孙氏直接送回了后院的屋子里,而骆风棠则跟杨华忠一块儿去将旺福暂关押在杨华忠的假的柴房里。
杨华忠是个正直的里正,关押归关押,还是给旺福带来了一床被子让他夜里盖。
骆风棠又检查了一下窗户,确定旺福没法逃脱,翁婿两个方才锁上了屋门离开了。
隔一早,杨若晴睁开眼就发现骆风棠已经先他起床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他去隔壁了,因为几个村老都被杨华忠请到了家里来共商旺福的事情。
杨若晴起床洗漱,换了衣裳,梳了发髻。
因为今是中秋节,她还破荒的将骆风棠以前给她买的一根镶翡翠的满星发箍将发髻盘住。
刘海一改之前的空气刘海,将刘海全部梳了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然后,翡翠流苏从悬挂于额前,翡翠淡淡的萤绿,跟她明亮皎洁的眼神交相辉映。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五官都显得明媚而温婉,清秀而空灵。
去后院灶房,大妈王翠莲已经把早饭给烧好了。
婆婆拓跋娴已经在那照看着两个孩子吃早饭呢。
看到这老的少的,杨若晴忍不住暗叹,家里有长辈帮忙照看着孩子,真是幸福啊!
“大妈,娘,萍儿过来吃饭了吗?”杨若晴问。
拓跋娴摇摇头,“应该是没来。”
王翠莲道:“我做了她和花花的那份呢,不过没过来拿。”
杨若晴道:“我吃完了,那我给她们送一份去。”
装了两碗稀饭,拿了几个馒头和菜,杨若晴用盘子装着送去了萍儿那屋子。
花花在睡觉,萍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腿上放着一只针线箩筐,手里拿着一只鞋子。
鞋子纳了一半,然后她的手停了,坐在那里目光直勾勾的,没有焦点。
直到杨若晴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并轻唤了萍儿一声,她手一抖,回过神来。
“晴儿……”
萍儿忙地站起了身。
杨若晴道:“看你们都没过去吃饭,我就给你们送些过来。”
视线越过萍儿落到那边床上的花花身上,“花花咋样了?昨晚后来有没有再发烧?”
萍儿也看了眼花花,道:“昨晚后来是没有发烧了,不过,夜里做了噩梦,哭了好一阵。”
杨若晴道:“病没好,睡得不踏实,做恶梦也不稀奇。”
萍儿道:“八成还是昨儿夜里被我们大人的事情给吓到了吧。”
杨若晴没吭声,也有这方面的可能。
“你先吃饭吧,锅里还有,等花花醒了再给她吃。”杨若晴道。
萍儿摇摇头:“我不饿。”
杨若晴道:“一宿没吃东西,咋就不饿?你赶紧的快吃,不然没力气照顾花花。”
萍儿没辙,只得去到桌边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吃着稀饭和馒头。
杨若晴看了她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杨若晴道:“我也是刚刚才起床,没去老宅那边,也没去我娘家那边,现在还不禽畜我大哥那边的情况。”
“等会我会过去一趟的,打听下情况,再回来跟你。”她道。
萍儿道:“但愿他们和好了是最好。”
……
杨华忠家,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堂屋里面除了现任里正杨华忠,前任里正王洪全,几位德高望重的村老全都过来了。
除此外,长庚大牛,以及村里的一些稳重汉子们也都请过来旁听。
院子里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妇们。
杨若晴挤进了堂屋,刚好赶上杨华忠站在那里对旺福宣布结果。
“经过了反复的斟酌和商量,几位村老一致决定,旺福你担不起一家之主这个担子,”
“遇事就逃,把烂摊子撩给家里的几个妇孺。”
“酗酒,打骂家里的妇孺,你还是离开长坪村吧!”
听到杨华忠的宣判,旺福整个人都傻眼了。
将旺福的恐慌扫了眼底,杨若晴一点都不诧异。
这时代,里正和村里的族老们,对自己村子里这一亩三分地上的村民们的处决,有时候这权力并不比官府少。
搁在外面的城镇,家族族长甚至还掌握了族人生死的大权。
所以里正和几位村老的一致决定,旺福是没法反驳的。
当初的陈屠户全家离开长坪村,也是这样离开的。
视线重回旺福的身上。
“不要啊,不要这样撵我走,我祖祖辈辈都是长坪村的人,我的家在这里啊,让我上哪去呀……”
旺福的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跪在地上挨个的跟村老们磕头,哀求。
可是,旺福从前的斑斑劣迹,已经深入了众人的心。
众人心意已决,都要将这个蛀虫给撵出长坪村。
“让我们进去,我们有话要啊!”
屋外,传来了妇人的哭喊声。
是旺福他婆娘的声音。
旺福听到这声音,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家婆娘来了,我家婆娘来接我回家了。”他迭声道。
王洪全直接指着旺福的鼻子道:“就你从前对你婆娘做的那些事,三一打,五一大打,你婆娘是最巴不得你滚出长坪村的!”
旺福道:“甭管咋样,就算要把我给撵出去,好歹也要让我跟我婆娘那两句话吧?”
几个村老对视了一眼,又听到门口妇人的哭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好吧,那就让旺福婆娘进来两句,完了,你就收拾收拾尽早离开长坪村!”其中一个村老道。
很快,旺福婆娘就哭哭啼啼跑进了堂屋,身后还跟着五岁多的大孙女。
看到奶奶在哭,大孙女也吓哭了。
祖孙两个都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尤其是旺福的婆娘,头上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四十出头的妇人,这模样看起来竟然比谭氏还要老。
苍老的速度,跟骆大娥都有得一拼了。
妇人进了堂屋后,看了一圈,然后找到了旺福。
“你个杀的,你咋还有脸回来啊?你为啥不死在外面啊?”
妇人哭骂了一声,抡起拳头朝旺福这边砸过来。
旺福也不躲闪,跪在地上任凭妇人的拳头雨点般掉落在他的身上,也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