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怕是,走不了了!”
廖情完这话,身子一软,便倒了下来,廖化吃力扶住,知道此刻他才如梦方醒,原来刚才曹仁的那一箭廖情并没有避开,而是命中了要害,只是廖情为了让廖化安心突围,竟然一直忍到了现在!
“妹妹,你千万要坚持住,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回去!”
廖化满眼噙泪,将廖情背在背上,却因为自己伤势太重,几次都将廖情给摔在了地上,眼看着妹妹的惨状,廖化痛恨自己的无能。
然而他想再一次去背廖情的时候,却被她给拒绝了:“哥哥,这里很不安全,曹仁的人随时会追上来,你自己快走吧!”
“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廖化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妹妹独自逃生而去,他从衣服上插下几块布条,用力地绑在伤口上面,剧痛使得他险些昏厥过去,不过他咬着牙挺了过来,定了定神,正要再去背廖情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廖情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一把匕首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面!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廖化想要打掉廖情手上的匕首,却见她拿着匕首用力向皮肉里面刺进了几分,鲜血当即就流出来了,红的血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极为醒目。
廖情道:“哥哥,我不回去了,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去见主公!”
廖化怔住,他喃喃着摇头:“不,除非我死!”
言之间,一声长笑忽然在后方响起,兄妹两个不禁骇然,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身形极高之人带着百余人来到,这些人各个肌肉精壮,手持一面大旗,上写“发丘军”三个大字,喊声惊动地。
“这是曹操那支神秘的发丘军!”廖化从地上拾起一支长枪来,将廖情挡在自己身后,神色肃穆道,“妹妹,我来保护你——”
话音还没有完,廖化忽然感觉后颈上挨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便人事不知。
廖情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白马从林子中奔驰过来,廖情吃力地将廖化扶到马背上面,听得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便狠狠在马屁股上面刺了一下,喊道:“马儿啊马儿,一定要把哥哥安全送出去!”
那白马起初似乎还不肯,直到廖情又接连用匕首在它身上刺了几下后才驮着廖化嘶鸣而去。
此时发丘军这百余人也已经纷纷赶到,为首之人正是发丘中郎将王忠,他见廖情放跑了廖化,不由大呼可惜,便命从人火速追赶,然而他却看了道路中间的廖情的实力,只见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身形急速而走,本来已经越过她所在的几个发丘军士兵各个被她手中的匕首割断了喉咙倒地而死。
王忠身边之人不由十分惊讶,但只有王忠本人看到了廖情胸口的箭伤因为这一番剧烈活动而有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廖情也看到了人群之中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王忠,像一只等待猎物精疲力尽的豹子一般,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就没有眨过。
更多的发丘军士兵在廖情的匕首攻击下丧命了,然而也有更多的血在不停流着,在透支着廖情的体力和生命。
王忠喝退了士兵,他铿地一声拔出佩剑来,疾行几步,猛然一剑,劈在了廖情肩头——
“啊!”廖情只感觉一阵剧痛从肩头传来,赫然看见自己的右手已经被斩落地上,还在微微发抖。
发丘军们个个有些惊呆了,看着廖情手捂着断肩处浑身颤抖,血不停喷出来,染红了她的全身衣裳,映衬着愈发惨白的容颜,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诡异之美。
王忠见众人如此发呆,不由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那贼将廖化!”
“诺!”这些人应声便要离去,然而其中一人经过廖情身边时,却蓦地被她给绊倒,刚要起身,却被廖情用左手死死掐住了脖子,挣扎不脱,于是高喊救命,他的同伴们正要扑过来拉开廖情,却早见王忠一剑劈下,连廖情的左手也砍下来了。
“呃啊!”惨叫声直透云霄,廖情整个人瘫在血泊里挣扎,无数的士兵们挥动刀剑砍在她的腿上、肚子上、胸口上,她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像一只破了好多窟窿的水袋一样,无数血柱向外喷溅着,透彻骨髓的痛楚被无限放大着,她张着嘴巴,只感觉连喉咙里都是血,她竟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居然有这样多的血。
仿佛永远都流不完。
“郭襄?”突然地,高燚的声音在廖情的耳边响起,她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果然是高燚来了,他一袭锦衣,带着些随从乘坐在一条竹筏之上,四周水汽氤氲,云烟环绕,仿佛梦境一般。
“主公为什么要叫我郭襄?”廖情忽然发现身边的王忠等人也都不见了,仿佛这些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更令她惊奇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还在,身上也根本没有一点伤口,好像刚刚的那出遭遇,不过是一个梦一样。
高燚的筏子箭一般到了廖情身边停下,他笑着对廖情道:“因为我正在想着很多年后一个叫金庸的人写的一本《神雕侠侣》里,也是在风陵渡这个地方,杨过遇到了可爱调皮的郭襄,可巧我正这样想着,就遇到你了,你有趣不?”
很多年后?金庸?《神雕侠侣》?廖情实在听不懂高燚在些什么,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高燚在夸她可爱调皮。
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夸过她,即便是她的哥哥廖化也只是整骂她傻里傻气胡思乱想。
她忽然对眼前的高燚产生了一丝好感,如果她能够嫁给这样的人,该有多好?
可是她知道,高燚曾经立过誓言,一生只爱落月一个人,不会有纳妾之意。
廖情眼泪滴落下来,她知道,她现在看到的高燚,也只不过是一个梦境罢了。
她并不知道,高燚口中的那个郭襄,也是和她有着同样的命运,都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廖情擦干了眼泪,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来,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对高燚道:“廖情参见主公,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留郡圉县高家旧宅内,高燚一头从梦中惊醒,他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梦中他去到了风陵渡,本来乘着一张竹筏子,却意外起了一阵巨大风浪,打翻了竹筏,高燚不慎落入水中,这才发现整条河里根本不是水,而是粘稠无比的血浆!
他在血浆里面扑腾着,挣扎着,几次险些淹死,好容易才游上了岸,整个人都成了血人,然而这还不算完,很快的岸边早有无数人喊杀着冲向了他,而且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的人,一个个目露凶光,十分骇人,高燚想要拿出自己的落月枪和这些人厮杀,却发现自己根本手无寸铁——
“盗马贼你是怎么回事?在自己老家睡觉也能做噩梦?”外面落月本来在练剑,听到房内的响动便冲了进来,看见高燚一头虚汗就知道肯定做噩梦了,不由取笑他道。
高燚可一点没有觉得好笑,虽然他此前也做过许多诡异的梦,可是这一次他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但是却又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不过高燚可不想在自家女人面前露怯,他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吹牛皮不打草稿:“你个女人家家的知道什么,这一定是我高家的列祖列宗怪我不常回来走动走动,给他们烧点纸钱祭祀供品什么的,才在梦里吓我这么一吓的,殊不知我这个不孝子孙并非不常回来,而是家乡这些年来一直在曹操手中,这次若不是得了机会趁他攻打徐州拿下他大半个兖州,真不知还要再做多少噩梦了!哈哈哈!”
这一番言语,倒是让落月有些无话可,她白了高燚一眼,提着剑便又出去了,想着趁色还早,再去练片刻的剑。
哪知道刚出了院门,落月便看到高燚新提拔的亲卫朱来手里捧着一封急报,整个人飞也似的奔来,落月见了,不由啐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朱来见是落月,不敢怠慢,停下来喘着气道:“见过主母,这是城外的赵云将军刚刚得到的军情,是十万火急,要我把这个交给主公!”
落月瞧了一眼朱来手里的东西,指着房间里面道:“他人就在里面,你快去吧!”
“诺!”朱来笑嘻嘻地跟落月作了别,便朝房间跑去。
落月却是没有练剑的心情了,自赵云从徐州回来之后,高燚便十分放心地将军队的事情交给赵云去处理,自己则是如闲人一般,以来到家乡祭祖为名,让荀彧那些人去应付宛城与许昌的种种琐碎政事。
半个月前,由于曹操在兖州和豫州留守的几路人马相继被高家军挫败,因此纷纷撤退到了兖州与豫州中部重新组织防线,只有曹仁孤军在长社与高家军周仓这路鏖战,然而让曹仁意想不到的是他誓死捍卫的许都却早就被高家军和荀彧的里应外合轻松易主了,曹仁只得仓皇向东撤退,高燚命令兖州各地的高家军集中兵力将曹仁军歼灭,自己则是在家乡等待结果。
许都那里,依旧是荀彧主事,他将曹操之前关押的徐晃、许褚、郭嘉、孔融、杨彪等人全部释放,协助自己的军务和政务,并且着手命人前往宛城将少帝刘辩迎来许都,准备择日进行禅位大典,让当今子刘协将帝位还于少帝刘辩。
只是这个禅位大典,高燚肯定是居于首功的,因此不管许都还是宛城都相继来信催促高燚前去,然而高燚偏偏这个时候选择来陈留家乡祭祖,虽然有亲临前线督战的意思,但真实动机却是令人难以捉摸。
落月一面想着这些,却听见房间里传来高燚一声大叫:“什么,廖化全军覆没!他们兄妹生死不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