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齐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直到碗摔在地上,碎了的声音才惊醒过来,赶紧蹲在地上去收拾。
谢凯赶紧上前帮忙,却被莫齐一把推开。
“开玩笑,开玩笑,我这次出去好吃好喝好玩儿着呢……”谢凯见莫齐要哭了,暗恨自己嘴贱。
“你是不是去西南边境了?”莫齐眼里闪着泪花,“你说好陪我上同一所大学!”
“我去西南边境干啥?你看我像能打仗的样子?”谢凯无奈,白菜这心思太活跃了,脑洞很大啊。
“守备团的那批人去了西南边境……”莫齐银牙咬着嘴唇,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谢凯,“只比你晚走了两天。”
“我去伊拉克了。”谢凯无奈,这些事情,倒也没有啥不能说的。“真的,我就跟着去那边长长见识。”
走之前,肯定是无法说的。
“你去战场了?”莫齐脑子反应很快。
谢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跟我爹一起,你觉得我能乱跑?说实在的,憋屈的不行!什么时候都得被我爹提醒,注意国家形象,我出国门了,代表着国家形象啥的……咕噜噜……”
好在谢凯肚子响了起来。
“你把地上弄了,我重新给你炒个鸡蛋。”莫齐没有再问。
“别了,我真的饿了,就一碗面条就好。”谢凯嫌麻烦,肚子真的饿了。
“茶几上有花生,你自己先吃点垫吧垫吧,很快就好。”莫齐没有理会谢凯,快速收拾了地上。
谢凯想要帮忙,她也不让。
炉子上一直都温着水,老房子没有暖气,只有房间中间的炉子,平时烤火烧水都在上面,莫齐把炒锅放在炉子上,从油罐里面舀出一大勺子猪油在锅里化开,鸡蛋倒下去,升腾起一阵烟雾,炒蛋混合着猪油的味道在房间弥散开来……
谢凯坐在不知道多少年的木沙发上等着,看着莫齐忙碌的身影,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浮现出来,谢凯陷入了回忆之中。
“谢凯,谢凯……”莫齐连着叫了好几声,才把谢凯从回忆中拉出来。
眼前已经摆着一大搪瓷碗冒尖的面条。
多少年,没有吃到这样的一碗面条了?
“慢点吃,不够我再给你下。”莫齐在一边看着,“你真没有去伊拉克的战场?”
“没有。即使我想去,伊拉克人也不能乐意不是?这真不是骗你,你想想,如果咱们在伊拉克出点什么事情,那是不是就上升到外交高度了?”谢凯忽悠着莫齐。
反正莫齐不知道他们是秘密前往伊拉克的。
“伊拉克好玩儿吗?”莫齐也不去洗衣服了,坐在一边问谢凯。
显然,她不相信谢凯说的,谢凯太了解她了。
“巴格达那边除了路比咱们国内好点,房子新一点,城市先进一点,也没啥了,那些所谓的名胜古迹,也看不出个啥玩意儿,能跟咱们国内比?”谢凯说话滴水不漏,“不过,他们那边有道菜,你可能都想不到,烤全骆驼,骆驼肚子里面塞只羊,羊肚子里面塞只鸡,鸡肚子里还有只鹌鹑,鹌鹑肚子里面还有个蛋……”
莫齐瞪大了眼睛。
她没法想象这样的菜得用多大的盘子装。
很快就反应过来,谢凯这是在转移话题,“伊拉克军队如何?比咱们的武器装备先进吗?”
“伊拉克的装备,肯定比咱们要先进,毕竟人家有钱。打起仗来……”谢凯很快意识到不对,停了下来。
“打起仗来怎么了?”莫齐脸上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谢凯,你说过,不骗我!”
“真没骗你……”谢凯觉得,找女人,应该找个傻点的才好。“伊拉克人装备虽然先进,但是怕死啊……当然,这些只是听说的……”
莫齐就那样看着谢凯,显然不相信。
谢凯不敢看莫齐的眼神,只能大口吃面,一边吃一边夸赞莫齐面条做得好吃,好久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云云。
实际上,莫齐忘记放盐了,可谢凯敢说么?
也不知道是因为盐贵,从小用盐就少,还是南方比北方口味淡,莫齐做菜都是非常少盐的,做面条什么的,不放盐都是正常。
“还要吗?”莫齐见谢凯一碗吃光,问道。
谢凯摇头,“你不知道,在伊拉克那边,即使不挑食,我发现自己都很难吃饱……”
“说说你去战场的事情。”
“真没去啊,我总不能编个故事不是?”谢凯苦着脸,更加后悔。“你这次考试如何?”
早知道,真心不该说什么。
只能问莫齐成绩来搪塞。
“考得非常不好,全年级排在一百开外了……”
“啥?”谢凯有些震惊,“辅导班的那些家伙不是在对你们进行辅导?”
原本给谢凯一个人组织的高考辅导团队,平时没有太多事情,在谢凯的推动下,辅导团队成了整个年级的辅导老师。
莫齐自然是重点补习的对象。
“基础太差,补习班的老师们上课,很多听不懂。”莫齐有些落寞,“我跟你进不了同一所学校了。”
“放心,还有好几个月时间。”谢凯安慰着,“高考前,我应该不会再出去了,我会每天陪你一起复习,我们一起上华清大学!”
上华清,前一世,谢凯想都不敢想。
重生了,即使不考试,以目前基地跟华清大学的项目合作,谢凯都认为不是问题,何况,高考的所有题,他都记住了。
“我考不上,本科都很难。”
“我相信你,你上什么学校,我就会上什么学校。”谢凯毫不犹豫,“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复习?”
只要莫齐不问谢凯关于在伊拉克战场上的事情,谢凯干啥都乐意。
要不然,以后每次出门,莫齐都会担心。
女人,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我还得洗衣服……”莫齐有些异动。
上更好的大学,分配更好的单位。
基地里面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去看外面的世界,才是她现在的梦想。
只有这样,才能追上谢凯的脚步。
“咱们去整个洗衣机!”
“价格贵,要票……”莫齐显然不同意,“用手洗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你看你,手都冻了……”谢凯抓着莫齐的红肿的手,心痛地说道,手指则是不停地在莫齐手背上摩挲着。
莫齐没有再抽回来。
“咳咳,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没事儿,当我没来过,我马上就离开。”孙娟从门口伸进脑袋,一脸阴险的笑容。
莫齐的脸上再次升腾起红晕,赶紧从谢凯手中把手抽回来,随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谢凯说他饿了……”
“我也饿了……”孙娟走了进来。
谢凯瞪了她一眼,“明知道来得不是时候,自己偷偷地离开不就得了?”
听到这话,莫齐脸色更红。
“哥,你知道我脸皮厚。你出去这么久,没给我带啥礼物?”孙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咱柳妈可大方了,给基地所有孩子一人一件羽绒服,你看我穿着好看不?”
说完还在谢凯身前转了一圈儿。
一股鸭粪的味道,瞬间飘入了谢凯的鼻孔里面。
谢凯这才发现,孙娟身上居然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没有往年冬日里的臃肿。
“可惜了,要是穿上一条打底裤,然后在踩双高跟小皮鞋,绝对的模特范!”穿着羽绒服的孙娟,跟了谢凯一丝惊艳的感觉。“还有,这羽绒服的鸭毛鹅毛难道就没有处理?怎么这么大股味道?”
颇有几十年后潮人的味道。
谢凯撇嘴说道。
孙娟自然不依,“我这可是自己到工厂里面守着生产的!卖出去的味道更大呢!”
“不会吧?”谢凯有些震惊了。
郑宇成说基地里面飘着一股鸭粪鹅粪的味道,他以为那是挖苦自己呢。
“真的。不相信你跟我去看!反正我来是叫莫齐去被服厂领衣服的。嘉峪关好几十个服装批发的老板,年都不过了,等着拿衣服呢……柳妈没有先安排发货,而是给咱基地子女一人发一件羽绒服作为福利……”孙娟的话,给了谢凯很多信息。
羽绒服很火,谢凯知道。
可眼下过年了,过年前,羽绒服不是问题,毕竟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一年也难得制一套衣服。
被服厂谢凯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去过,后来一直都没有再去了。
莫齐口里说不想去,但是对于新衣服同样渴望,在孙娟的拉扯跟谢凯的劝说下,也跟着向被服厂而去。
被服厂外面,大大小小的孩子,以及带着幼小孩子来领羽绒服的基地家属们,一边排着歪歪斜斜的队伍,一边聊天,脸上都是笑容。
厂门外,十多名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正通过手提喇叭喊名字,念到名字的则去领衣服。
空气中,很大一股味道。
“真的是空气中都弥漫着鸭粪鹅粪的味道啊!”不知道是鸭毛鹅毛处理时候造成的味道,还是因为从外面运进来的鸭毛鹅毛就在厂门口附近,真的很大一股味道。
“胡说!这分明是钱的味道,哪里是鸭粪鹅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