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酒吧出来,秦焱就发现被跟踪了。
那是一辆停在路边的桑塔纳,虽然路边停了不少车,看起来并无二致,可是以他武道八重天的敏锐感官,轻易就察觉到有几双眼睛,透过茶色玻璃锁定他。
当他上了一辆的士之后,桑塔纳也紧跟着发动,这样一来,他更加确定之前的判断无误。
秦焱原本计划去韩百川家里,韩俊骅重伤住院,韩俊光下午才“自杀”,这个时候韩百川肯定很忙不可能在家。
作为平江市副市长,韩百川的屁股能干净吗?
当然,也不能说世上就没有清正廉洁的官,然而走到了副市长这个级别,还能做到两袖清风的真不多,秦焱并不认为韩百川是那极少中的一个。只要屁股不干净肯定会留下痕迹,而最后可能留下蛛丝马迹的地方就是家里,可他没想到这边没来及动手,就被不知身份的人跟踪了。
现在再想去韩百川家里,明显是不现实的,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面的桑塔纳,秦焱和声道:“师傅,去市公安局。”
想要去韩百川家里找证据,就不能让这些人跟着,只要去公安局转一圈,这些尾巴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跟了。
“好嘞,您坐好。”
的士司机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一看就属于那种外向豪爽的人,的士刚开动他就打开了话匣子。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新闻,大概是说某个官二代犯了强奸罪,身居高位的父母借助权势颠倒黑白,找律师做无罪辩护,甚至反咬受害者是陪酒女,主动勾引他们的儿子,以至于引起极大社会反响。
“现在社会有权就是爷,您说这不是指鹿为马吗?”的士司机抱怨道。
“是啊,这种人就该拉去打靶。”
秦焱随声附和笑着回应,眼角余光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那辆,始终保持三十米左右车距的桑塔纳。
突然。
刚跑出没多远的桑塔纳停下,路边有个相貌甜美的女孩在招手。
见到的士停下,她赶紧跑过来凑到车窗旁,对的士司机说道:“师傅,拼个车吧?我站了十几分钟都没等到车,拜托了!”
的士司机当然希望拼车,这样就能多赚点钱,前提是第一个客人同意。
于是他扭头朝坐在副驾驶室的秦焱,投去一抹恳切的笑容:“小兄弟,你看这姑娘都站了好久了,晚上在外面站着也不安全,拼个车吧?尽管放心,我一定先把你送到地方,怎么样?”
女孩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算不上极品美女,但圆圆的脸蛋很可爱,笑起来异常甜美。
眼看主动权掌握在秦焱手里,女孩赶紧转移目标,甜甜一笑:“大哥帮帮忙吧,让师傅先送你到地方,没影响的。”
“上来吧。”秦焱打量了她一眼,点点头答应。
“谢谢!”
女孩万分感激打开后座车门钻进去,的士再次发动,之前跟的士同时停下的桑塔纳也再次发动。
的士司机继续胡吹海侃,秦焱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后座的甜美女孩没说话,只是偶尔被司机幽默的话逗笑。
时间一点点过去,车外两侧街道的璀璨灯光,也逐渐变得稀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后面的车子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一辆车子增加到足足五辆。
的士里的情况也有了微妙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司机不像刚开始那样幽默,总是有意无意的往秦焱身上瞄。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直没喊停?”
秦焱的神情很平静,他依然保持先前的坐姿,漠然道:“先通过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等我发现不是去公安局的路,车子已经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这个时候如果我喊停,啧啧……美女,就是像现在这样,所以我才没喊停……”
就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一支手枪从车后座伸过来,抵在他后心部位,手枪的主人正是拼车的甜美女孩。
的士司机和甜美女孩忍不住互视一眼,敢情他们布置的计划,早就已经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
既然他提前堪破玄机,为什么没有实施自救措施,反而让的士开到荒郊野外,陷他自己于不利境地呢?
把他们精心布置的行动堪破,这个人的才智毋庸置疑,决然不会傻到置自身于万劫不复。
那么,这就说明他一直不点破,是对他有利的!
的士司机依然踩着油门飞驰,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多出一支手枪抵在秦焱右侧太阳穴:太阳穴和后心分别被一支手枪抵着,这绝对是必死之局,然而的士司机和甜美女孩,竟双双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心。
“现在还没到郊区,附近还有人,我猜你们不敢开枪。”秦焱笑眯眯的说道。
“你……闭嘴!”
的士司机再也不复之前的幽默,对后座的甜美女孩说道:“小蛇,告诉老大说大鱼落网了!”
你让闭嘴我就闭嘴,那多没面子?
秦焱好像没看到两支手枪似的,继续说道:“你们只是小喽啰,或许有家人吧?就算没家人也有朋友或恋人吧?总之,只要你们没打定主意自杀,就表示对这个世界还有眷念,不是吗?”
“闭嘴!”后座的甜美女孩,用手枪捅了捅他的脊梁,威胁意味十足。
“如果你们在这里开枪,杀我的任务虽然可以完成,但百分之百跑不掉,除非你们是超人。”
秦焱神情一直很平静,好像不是当事人而是旁观者:“到那时,你们的老大或者雇主会很开心,因为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你们……呵呵,可能会被上面的人灭口,也可能被警察叔叔送上打靶场,总之这辈子彻底完了。”
是的!
他们决然不能在这里开枪,否则任务虽然能完成,他们俩却无法享受胜利的果实,反而连小命都会搭进去。
“现在,麻烦你们把枪扔到车外,要不然我就动手了,反正是死,我很乐意拉两位垫背。”
“你……你做梦!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的士司机怒喝。
“我不信。”
秦焱终于动弹了,他缓缓抬起右手,作势伸向抵在太阳穴上的手枪:“你身上有丝丽尔香水的味道,这种香水是小女孩喜欢用的,偏偏你身上并没有交欢后的气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吧?相信我,这里虽然不是市中心,但也不是渺无人烟的郊野,只要开枪一定会被很多人发现,枪击事件会被当成特大案件处理,警方会第一时间封锁整片区域,就凭你不可能逃脱。想象一下,当你女儿知道她有个罪犯父亲,甚至还是持枪杀人犯,她会怎么看你?她今后该怎么生活?该怎样被人非议?呵……被自己的女儿怨恨,一定很痛苦吧?”
随着他每说一句话,的士司机脸色就难看一分,等秦焱把这段话说完,司机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不能开枪!
绝对不能开枪!
“美女,你男朋友知道你杀人吗?”秦焱没回头,但甜美女孩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知道!”
甜美女孩声音冷厉,尽管很好奇秦焱为什么知道她有男朋友:“他跟我是一类人,所以我没有任何顾虑,只要你敢动一下我打爆你!”
“是吗?我不相信你会那么做,难道你以为你死了之后,你男朋友会伤心痛哭为你殉情?呵呵……他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的床会被别的女人睡,你的钱会被别的女人花,你的男人会对别的女人好,你……”
“再说一句话我一枪打死你!”甜美女孩厉喝。
“小蛇!”
眼看着秦焱的手,就要接触到的士司机的手枪,突然的士司机调转枪口,对准了后座的甜美女孩。
甜美女孩脑子全蒙了,瞪大了眼睛惊叫道:“你干什么?你……你疯了是不是?”
“把枪扔出车窗!”的士司机喝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甜美女孩大怒。
“我当然知道。”
的士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沉声说道:“正如他说的我不能开枪,我也不能让你开枪,我更不能让他把我的枪拿去,所以我们必须把枪扔了。小蛇,你知道的,我有家、有老婆、有女儿,我们又不是什么职业杀手,不可能为了一点钱把自己搭进去,在这里开枪我们必死无疑!”
啪嗒!
啪嗒!
两分钟后,两支手枪分别从前后车窗扔出去,甜美女孩不想被的士司机打死,的士司机也不想被秦焱拉着当垫背,扔枪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能被当成武器的不仅仅是枪,匕首杀人的时候不会发出声响,此时此刻抵在秦焱后心的武器变成一柄匕首。
砰!
就在甜美女孩以为对方无法再要挟他们时,隔在副驾驶室和后座之间的铝合金栏,被一个拳头暴力轰开个大窟窿,紧接着她只觉得手里一轻匕首不翼而飞,脖子上传来一闪即逝的冰冷。
冰冷之后就是汹涌热流,她有些失神的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一看手上全都是殷红的鲜血。
刚才的电光火石之间,她被自己的匕首一刀断喉!
鲜血瞬间喷满了后车座,锋利的匕首换了主人,贴在的士司机的颈动脉处,秦焱轻笑道:“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以我表现出的速度,手枪不一定能起到作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让你们扔掉手枪?很简单的问题,因为我想试试自己对人性的把握,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看到的士司机充满恐惧和震惊的脸,匕首从他颈动脉处掠过,秦焱低声叹息:“你还在想,我怎么毫不留情杀死那么甜美的女孩?杀人者人恒杀之,难道对一个想杀我的人,我还要傻乎乎的宣扬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