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你一定要让法莱尔家族的名望响彻王都!”
这本不是多伦脑海中的记忆,但却在菲尼克斯话间不断复苏着。他忽然想起了某个晚上熊熊燃烧的赤色火焰,他茫然地坐在阳光海滩上。火焰中,一位妇人握着他的双手,对他不断地嘱托着。
紧接着,大火便将夫妇吞噬了。
“多伦,交易的时间已经要截止了。”菲尼克斯的声音将让他回到了现实:“无法控制力量与狂躁化都是征兆,即使抛开筹码不谈,你真的以为凭借人类之躯,就足以能承载我的力量么?”
多伦双目通红,他望向露娜,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么她呢?她也经历过那个仪式吧?”
“没错。”菲尼克斯坦然答道:“那是仪式必不可少的一环,否则你们的躯体在接收力量的第一时间便会崩溃。”
“真是邪恶的仪式。”海莲娜闲暇下来时还不忘插话道。只是她话的语气却不带厌恶,反而还充满了讽刺意味。事实上,从魔物那里获取力量这个想法本身就是疯狂的,而它势必带来一些疯狂的后果。
赛维拉毁灭了第二王国,玛兰弗茵为此被教会永远地放逐,这边是强大力量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多伦突然间仿佛受到了刺激般,低吼道:“菲尼克斯,你不会得逞的!只要我把真相不断传下去,那个完美的继承者就永远不可能出现!露娜,你是绝对不可能配合她的,对吧?”
两人之间的露娜左右为难,只好求助性地望向海莲娜。
然而多伦的威胁却让菲尼克斯笑得更开心了:“所谓完美的继承者,当然指的是在得知了一切真相后,依旧心甘情愿地将力量归还给我。”这也是菲尼克斯觉得人性最为吸引她的地方——绝大部分人类会为了无上的力量与权力变得盲目与疯狂;但是,她也见过为了大义甘愿牺牲的人。
在魔物世界中,绝不会出现在这样的情况。它们更加泾渭分明一些,狡诈者始终狡诈,残暴者终究残暴,魔物的力量或许会随着时间而变强,但性格却从不可能改变。除非,它们超脱了原有的桎梏,到达了她这一级别。
“多伦,你把立场弄反了。并不是我有求于你们,而是你们有求于我。”菲尼克斯转身,不再看多伦那一阵一阵白的脸色,矗立海滩的壁垒在魔物的围攻下逐渐显得摇摇欲坠,悍不畏死的魔物们一次次撕开沙石的防线,又一次次地被一分为二。
“十分钟快到了。”海莲娜道。
“是啊,时间过得还真快呢。”菲尼克斯注视着随时可能崩塌的壁垒:“除非找到源头,否则魔潮是不会停止的。”
在魔潮的话题上,没有人比菲尼克斯更加权威了,她当初便是由于空的裂缝来到这个世界的。型魔潮指的是魔物的等级,而并非魔物的数量,不过这些在她和海莲娜眼中的低级魔物,却足以把整个塔伦王国灭国数次。
人类对抗魔潮的方式,从不是正面迎敌,而是在加固防线的同时,派奇袭部队绕后封印裂缝。
“看来,这一次你们已经没有奇袭部队了。”菲尼克斯半开玩笑地对海莲娜道,她们之间知根知底,这都是第一次魔潮战争时打出来的默契。
“你……是什么意思?”多伦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果魔潮涌入王都境内,对我来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罢了,在这片海域对面便是拜伦帝国,想要在那里找到一个掩人耳目的地方并不困难。”菲尼克斯轻松地道:“可是对于你们来。这是灭国,你们所熟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多伦,你的父母希望你重现法莱尔家族的荣光,可现在看来,连他们存在过的证据都要被掩埋了。”
多伦瞳孔一缩,怔怔地望着不停撕毁壁垒的魔物。
“菲……菲尼克斯大人。”
这时,露娜忽然怯生生地开口了:“您……您一定能阻止魔潮吧!”
她记得主教婆婆过,菲尼克斯大人是神鸟教敬奉的神明,她不死不灭,无所不能。
“当然。前提是我找回另一部分的力量。”菲尼克斯不置可否。
“那……那就把我这里的力量拿去吧!”露娜一咬牙,道。虽然她无法理解多伦大人与菲尼克斯大人对话的全部内容,但她却听出来自己似乎与多伦大人具有相同的东西。而这,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是她出生的地方,而她一切在乎的人与事都与塔伦王国息息相关,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王国走向毁灭:“求求您,救救塔伦王国吧!”
“并不是取走力量这么简单。”菲尼克斯道:“失去了力量的支撑,你会死。而根据当初的协议,你还有好几年挥霍我力量的时间……这对你来是一笔亏本买卖,不是么?”
“不要紧的。”
露娜低声道。事实上当齐格勒把匕首刺进她心脏的时候,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不要劝我了,我……我会改变主意的!”
她知道自己一向都是个懦弱的人,明明是神鸟教的新任圣子,却还是大家嘲笑的对象。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赶上多伦大人了,但现在,她却破荒地拥有了与多伦相同的选择权。
菲尼克斯不再言语,而是淡淡地瞥了多伦一眼。
下一刻,一道赤色的火柱从而降,方才多伦的含怒一击与此相比如同巫见大巫。火柱甚至将空都撕开了一个缺口,边的乌云仿佛都被赤色的火焰点燃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眨眼间便被火光驱散,明明是傍晚,塔伦王国却比盛夏的午时更加明亮。
“过来吧,露娜。”菲尼克斯向露娜伸出手,汹涌进攻的魔物不约而同地面露惧色,它们惊恐地向海里退去,尽可能地想要远离那道火柱。
“汤……汤姆,快……快来看,圣女大人显威了!”
港口酒馆门口的酒鬼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闪了舌头,在他们脑海里,也只有圣女大人具有这足以让日月变色的力量了。
“我不是瞎子。”老汤姆在酒鬼身后道,作为港口酒馆的老板,他自诩见过了无数大场面,他故作镇静,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汤姆顺着火柱向半空望去,在火柱的尽头,赫然是一轮赤色的太阳。他腿一软,手一松,一杯朗姆酒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