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莫夫第一次听艾丽莎的名字还是在百年战争末期,当时他还在为教会招收新人而苦恼,有一,王国的护卫长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过来告诉他,要推荐一个绝对有赋的新人加入教会。
艾丽莎-舒卡蕾朵。
拉莫夫在风炉学院的学生手册中找到有关艾丽莎的档案。
所有成绩名列前茅,不过学院对她的评估后面特别注明了一点——性格存在严重的缺陷,故而将她推上战场的日期延后了一年。从周围同学与老师的口中,拉莫夫得知艾丽莎是一个极为孤僻的孩子,艾丽莎在任何方面都完美无瑕……美丽的外表,强大的实力,然而她却并未获得周围人的仰慕。
因为,就连风炉学院的实战老师谈及艾丽莎时,言语中都夹杂着些许的恐惧之色。
“唔……那个时候风炉学院的教学方式和你们现在大有不同。”
拉莫夫摸了摸下巴,陷入了回忆。
战争时期的四大骑士学院,是贺露提雅前线高端战力的主要培训基地,每一批优秀的学生在毕业之时将直接跟随前线部队赶赴战场。百年战争,顾名思义是一场持续了上百年的漫长战争,而在战争末期,这早已形成了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将学生们赶赴战场前,风炉学院的实战课会教导学生们最后一堂,也是对他们而言最实用的课。
——杀人。
军队必须确保每一位被送上前线的都是合格的士兵,在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甚至有可能连累自己的战友。时逢盗匪横行,一些试图发战争财的狂徒们拉帮结伙,常年在后方袭击贺露提雅的补给线,因此骑士学院的学生们在赶赴战场前的毕业考试,就是剿灭帝都外围肆虐的盗匪。
对杀人存在心理障碍,无法对敌人痛下杀手的学生大有人在,指导学生实战的老师则会对每一位学生进行详尽的评估,将符合标准的人送上前线,不符合标准的,则通常被派往后勤补给王国,或者留在各自的骑士院校协助教学。
“影很少拜托别人,所以为了详细了解艾丽莎的潜力,我躲在暗处观察了整场剿灭盗匪的战斗……”
到这,拉莫夫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脸上有些阴沉。
“发生什么了?”林秋追问。
“呃……影的没错,艾丽莎很出色。胆敢在帝都外围拉帮结伙的通常都是有点实力的恶党,有时候他们之中还混杂着被军队驱逐的败类,所以为了保证学生们的安全,一般都会由实战老师在暗中确保他们的安全。”
虽然影是一个喜欢吹牛的人,但这一次,他一点也没有言过其实。
艾丽莎的强大出乎了拉莫夫的意料。
她在毕业前的实力就已经直逼圣殿骑士一级了,加上她那恐怖的刻印能力,那些盗匪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艾丽莎几乎一人屠杀了所有盗匪,她从建议的据点出来时,整个人都被血液浸透了,而和她同行的学生都远远地躲开了艾丽莎。
更出乎拉莫夫意料的,是……那时的艾丽莎看起来,根本没有仁慈之心。
不,没有仁慈之心尚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状态——拉莫夫清楚地记得艾丽莎与周围学生或恐惧、或肃穆的表情截然不同,她笑得十分开心。
艾丽莎很少笑,所以那突然展现出来的笑容惊艳到了拉莫夫,但与此同时,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觉得,艾丽莎很享受杀戮时的感觉,她就像一个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所有人离开后,我进去查看了一番……所有强盗都像是从身体里炸裂开了一样,我打赌你就绝对不会希望自己见到当时的场面。”
听了拉莫夫的叙述,林秋不由想起了自己在乌鲁索斯精神世界中见到的艾丽莎——冷冽而嗜血的笑容,杀意尽显的眼神,那副画面……似乎就和拉莫夫描述的差不多。
“后来的我将自己的评估递交给了风炉学院,他们推迟了艾丽莎上战场的时间,教会也没有将她纳入新人的招募列表。”
“然后呢?”
“后面的事,我猜你一定也有所耳闻。我决定更加详细地了解这个孩子,于是我很快发现影并非艾丽莎唯一的师傅……事实上一直传授艾丽莎剑术与战斗技巧的另有其人。”
“百风。”林秋脱口而出。
“没错,她是刺客公会的领袖,那段时间也是刺客公会最为活跃的日子,我了解到尽管影和百风都希望艾丽莎成为教会的骑士,但艾丽莎却希望成为像百风一样的人。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会错意了——百风屡次拒绝她加入刺客公会,是不希望艾丽莎走上自己的道路,但艾丽莎却误认为是自己杀的人还不够多。”
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之后,拉莫夫多少猜到了艾丽莎享受杀戮的原因了。
因为那对她来,确实只是一场游戏,她有一个随身携带的记事簿,每杀死一个敌人,记事簿上的数字便会增长一些,艾丽莎觉得只要数字累积到一定程度,刺客公会的大门便会对她敞开。
可事实并非如此。
百风正是了解到这条道路的阴暗,才不希望艾丽莎步了自己的后尘,以艾丽莎的赋,她应当被人们视为英雄,而不是一个连名字都抛弃了的杀戮机器。
“所以在影的请求下,我私下找到了艾丽莎,并和她做出了一个约定……”
“约定?”
“我告诉了她有关四结之印的事,并承诺只要她解开了第四阶封印,他就亲自面见百风,推举艾丽莎加入刺客公会。”
可是……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约定,因为,艾丽莎体内的封印并非四阶之印,而是经过改良后的普通封印,这意味着无论她怎么努力,封印都不会解开——因为那四条锁链根本就不存在。
“起初我们只是希望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总是把……呃,杀人当成自己的第一要务。我们杜撰了一套解开封印的方式,影决定在这一年中时刻陪在艾丽莎身边,努力将她引导向正确的道路。”
“但是……”
拉莫夫顿了顿:“但是突然有一艾丽莎找到了我,自己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个全身由血液构筑而成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