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哥,下班时间,还这么拼?”王收起文件,归类放好。
“准备走了?”
“嗯,约了女朋友吃饭。”
“你子还挺有情调。”
“咳,我哪里懂这些?宁愿把吃饭的时间用来多看几份文件,也好过在餐厅里慢慢悠悠韵什么红酒。还不是她喜欢,非嚷着出去过节,还得提前准备礼物。这几都快把我给整疯了!”
“过节?什么节?”
“今农历七月初七,你什么节?”
陈凯恍然一笑,“我你子今儿咋拾掇得周周正正,原来是为了跟女朋友二人世界嗬!”
“羡慕了?”
“嘿,学会打趣你凯哥了?”
“要我,您还是加快脚步,赶紧谈一个,结婚生娃,顺理成章。免得以后六七十岁了孩子才上学,被叫成爷爷那可就尴尬了!”
“拐着弯儿我老是吧?”
“我是急人所急,您啊,该行动了!”
陈凯笑着摆摆手,“陆总都不急,我急什么?”
“我可听,今早有个美女和咱Bss一起来的。我看,陆总的春不远了,你也得抓紧!”
“行了行了,走你的,废话这么多,留着跟你家那位慢慢侃。”
“得,还不乐意听……那我走了,明见。”
陈凯摇头,这种事顺其自然吧……
突然,座机响了。
“你好,陆总办公室,请问……”
“凯,是我。还没下班呐?”
陈凯一惊,“董、董事长夫人?”
“嗯嗯,是我。阿征还在办公室吧?让他听电话。”谭水心瞟了眼沙发上正装模作样看报的某老头,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明明比谁都关心孙子,可就拉不下脸,还非得端长辈架子,可怜她的阿征哪次回来清净过?
一进门就开骂,好的坏的全往上抡,合该孙子不亲你!
很快,那头响起乖孙孙的声音,陆老太太眉开眼笑。
“阿征,还没下班呢?”
“还有一会。”
“最近在忙什么?”
“平津那块地的招标。”
“哦,那你要多注意休息,规律饮食,少熬夜……”
那头一一回应,不疾不徐,耐心好得出奇。
陆觉民选了个靠近座机的位置,目光落在报纸上,耳朵却竖得老高,听老伴儿胡乱问了一通,可句句不在点子上,心里那叫一个急!
恨不得冲上去,被电话抢过来自己。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么上赶着贴过去,实在太掉价。
不符合他陆董事长一贯的严厉,只能朝老伴儿猛打眼色:你倒是问呐!
老太太瞪回去:有本事你自己来。
老爷子讪笑:你牛,你来。
老太太:这还差不多。
“阿征,今晚回来吃饭吧,七月七,过节呢!”
“嗯。”
老太太欢喜地,“那我开始炒菜了,开车注意安全。”
“好。”
通话结束。
听筒一搁回去,老太太脸上的笑立马就垮了。
“兔崽子要回来?”两眼放光。
老太太嗯了声,可怎么看还是一脸郁闷。
“你不整盼着他?现在要回来了,你又苦着个脸?女人,就是麻烦!”
“嘿,你个老头子,究竟会不会话?我替你暖炕、做饭、生娃崽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麻烦?”
完,两人俱是一愣,老太太不知想到什么,眼眶刷的一下红了,老爷子原本还火冒三丈、中气十足,可一听到那三个字,整个人低落下去,周身气场变得沉寂而哀伤。
两个老人泪眼相望,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痛苦。
陆觉民扶她在沙发上坐下,老太太悄悄抹眼泪。
他见了,虎着脸,嚷嚷:“哭什么哭?!再哭,我就……”
抬眼,瞄他,“你就干嘛?”
“哼!今晚别想我替你洗脚!”
“不洗就不洗。”睡另一头去,臭脚丫熏死你!
“水心,”陆老爷子长叹一声,“这么多年……阿征也大了,回不来的人就别再惦记……”
“你的,我懂,都懂……”皱眉遍布的手抹抹眼角,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滚热涌出,“可我就是想儿子,就是想阿远……还有儿媳妇……”
陆老爷子身形一晃,轻抚着妻子佝偻的背,无声安慰。
半晌,两人情绪都稳定下来。
老爷子没话找话,想缓和气氛:“阿征要回来,你怎么看上去不大高兴?”
不还好,这一又触动了老太太另一桩心事。
“你想想,今是什么日子?”
“七夕啊!”
“七夕是干嘛的?”
“过的。”
老太太:“……”
“不都过节过节,七夕也是节,不能过啊?”
“那是谁跟谁过?!”
沉吟一瞬,“……牛郎织女?”
“陆董事长,您精明的脑子呢?退休生活不要过得太舒心……”
被老妻指着鼻子嫌弃,陆觉民面色不好,可一想到刚才……算了,就纵容她这一回!
嗯,一回!
“阿征如果平时回来,我肯定欢喜;可他答应今回来,明什么?还单着!”
七夕还往家里跑的,那都是光棍!
老爷子了悟,随即眉心一拧,忍不住担忧起来。他还等着抱曾孙,这么拖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得想个办法……
老太太也急,陆家本就人丁单薄,眼瞅着陆征一根独苗,他要是拖着不肯结婚,那才真叫棘手!
“我现在就盼阿征能领个女的回来,什么样貌、家世通通不挑,他自己喜欢,愿意结婚就好……”
这厢,老两口操碎了心。
那头,陆征收拾收拾下班,准备回老宅。
“陆总,走了?”
“嗯。别忙得太晚。”
陈凯受宠若惊,大Bss居然关心他?!不会要下红雨吧?
进电梯之前,陆征想想,又补了句,“老太太随时打电话查岗。”
吓!
他就,陆大Bss什么时候转性了,搞半,是董事长夫人……
嘿,老太太忒和蔼了,每次叫“凯”都能让他感动半。
多平易近人。
陆征进了电梯,按下负一楼,电梯直降停车场,门一开正对停车位。
可……今似乎有些不同。
脚下一顿。
车位还是那个车位,位置上摆的路虎还是他的路虎,可车盖上那堆若隐若现的东西是什么?
曾经作为军人的警惕瞬间重回身上,不等他从车尾绕到车头,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冒出来,手托腮,闪动着一双灵眸。
女孩儿趴在车盖上,极尽雅致的香槟玫瑰在她身下铺开,还是自拍照里那身黑白条纹的衬衣,两条腿交叉,后蜷,晃呀晃,随着她的动作,纤白足踝一隐一现。
此刻,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里,只有他。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一字一句,静静流淌。
世界安静了,时间停止了,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女孩儿看着他笑,那双眼睛,澄澈如洗,干净得不可思议。
她是认真的,真挚的,热烈的,像一个永远发光的太阳!
陆征愣在原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跳,一下接着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往深渊里拖,而他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万劫不复!
“喜欢吗?”素手一挥,花瓣如雨。
她爬起来,站在车盖上,睥睨的眼神,下颌微扬,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她,“我送你的香槟玫瑰。1朵,意思是,对你的爱与日俱增。”
男人定定看她,仰视的姿态,黑眸沉邃无边。
谈熙不闪不避,就这样望进他眼里。
他冷,她热,一场无声对峙拉开序幕,最终在那双雾气氤氲的灵眸逐渐积聚起水光的时候,男人败下阵来。
“下来。”嗓子微哑,喉头发堵。
“你还没喜不喜欢。”
男人目光微闪,“那段话……是什么?”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谈熙再念了一遍,看他,“是这段?”
“嗯。”
“香槟玫瑰的花语,”顿了顿,“总结起来的意思是——我、只、钟、情、你。”
那种被拽入深渊的感觉再次袭来,没有给他任何准备时间,第一次,见惯大风大浪的陆二爷,慌了。
目光闪避,躲之不及。
看在谈熙眼里,无异于落荒而逃,扬唇,轻笑。
原来,他也不是无动于衷。
“陆征!”脆生生开口,不带任何绵软的力度,如她人一般,清爽利落,干净洒脱!
男人目光沉沉,凝视她,抑或,从电梯门打开瞬间,他所有的关注就不曾离开过眼前这个张扬的女人。
她,“你一定要接住我。”
然后,张开双臂,身体前倾。
心在那一刻高高提起,行动快于理智做出反应,娇软身躯落入怀中,像飞蛾义无反顾投入熊熊烈火。
信仰的光,在她眼底闪动。
“疯子!”他骂,手却不自觉收紧。
如果他晚一步,或者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后果……
“女人,你他妈真敢!”
无视他喷火的眼神,得寸进尺攀上他的脖颈,谈熙把脸埋进那具温热的胸膛,轻蹭。
猫儿般慵懒。
她,“你一定接得住。”
低笑自头顶响起,这是谈熙第一次听他发出声音的笑,像发酵的酒酿,带着馥郁醇香。
“这么信任我?”
“嗯!”毫不犹豫。
“不怕断胳膊断腿?”
“怕什么?胳膊折了,就让你端水喂饭;腿折了,就让你一辈子抱着!反正,赖不掉!”
“现在我接住了,所以,你没机会赖。”
“这明,你紧张我。”
男人别开眼,轻咳两声,喉结上下滚动。
“怎么,害羞了?不承认?”谈熙笑,直勾勾看他,两条长腿轻晃。
陆征想放她下来。
“不要!”
“别闹。”
“我没闹,多抱一会儿嘛……就一会会儿……”
男人苦笑,束手无策。
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个祸害!
“陆征,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
“故意摆张冷脸,就是为了引诱我!”
“……”
“有时候,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咋就稀罕你这么根棒槌?”
边边蹭,唇膏擦过衬衣,好在是墨蓝色布料,看不出痕迹。
手也不老实,在男人后颈画圈圈,指腹沁凉,不时用指甲刮擦,全是挑逗的意味。
男人呼吸一滞,凛凛黑眸沉了又沉。
撩火的人却笑得真肆意,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双水眸看着你,再硬的心也不自觉放软。
陆征把她往车盖上一抵,放谈熙坐下,两条长腿分开,他就站在中间。
这个姿势……
很旖旎。
可惜,遇到个不解风情的蛮汉!
“我送你回去。”
谈熙一讷,“回哪里?”
“秦宅。”
“陆征,你是不是傻?”她瞪大眼,不敢置信,“我把话得不够明白?还是你领悟能力低下?”
他垂眸,“你先听我……”
“不听!不听!前脚刚送你香槟玫瑰,你后脚就想把我推开?陆征,你这里,”谈熙伸手,素白指尖直戳男人心口,“是铁打的?”
“既然不接受,谁让你抱我的?抱了又想丢,姑奶奶这么好招惹?我告诉你,没门儿!”
“谈熙,你能不能听我完?”陆征又好气又好笑。
那张嘴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半点插嘴的机会都不给他。
“哼!”眼皮稍抬,“你想什么?”
男人沉吟,目光明暗不定,半晌:“你……确定不是玩玩?”
“陆征,我看上去很贪玩吗?”
点头,一本正经。
谈熙:“……”
“如果,你只是无聊,想找消遣,那我没时间陪你疯。”
男人的目光有种洞悉人心的锐利,好似出鞘宝剑,直刺灵魂深处。
谈熙眼神微闪,“那……如果我认真,不是玩玩……”
“女人,想清楚再回答。”
她动了动唇,本该理直气壮的话,却在那样郑而重之的注视下,突然变得难以开口。
认真吗?
什么才叫认真?
谈熙不否认,从一开始她对陆征仅仅是好奇,因为见过他老二,所以话的时候习惯性粗糙。
然后,这种好奇逐渐演变成恶趣,她想逼他多话,气他抓狂,打碎他脸上冷漠自持的面具。
慢慢地,这种恶趣带上了征服的野心。
他的无动于衷,让她越挫越勇,好像拿下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的既定目标,不达,不休。
如今,他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
陆征没什么表情,似早有所料。
他伸手,把人从车盖上抱下来,“走吧。”
谈熙扯住他衬衣袖口,“我不管,今过节,你必须请我吃饭。”
她真的不想回秦家,对着秦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还有陆卉、秦美不时出口的刁难。
“上车。”
谈熙站在原地不动,可怜巴巴。
“带你去吃饭。”眼底尽是无奈。
谈熙顿时弯了眉眼,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男人发动引擎,高大的路虎驶出停车场,平稳汇入主干道。
“想吃什么?”
谈熙舔舔唇,“火锅,怎么样?”
“好。”
两人默契地不再谈及“认真”和“玩玩”的话题,陆征想让这孩子知难而退,谈熙却打算直接用行动证明给老东西看!
各怀心思,却分外和谐。
毕竟,都上了心……
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家火锅馆门前。
黑底金漆招牌,“余胖子火锅”五个大字龙飞凤舞。
第一次看见用狂草写的招牌。
毕竟,太过散乱,不利于顾客辨认,晃眼一瞥,很容易被忽略。
陆征带她进去,谈熙亦步亦趋,原本还只是拉着他袖口,后来,慢慢改为牵他的手。
从攥着一根指头,到五指并用扣住男人掌心,最后十指交缠,一切再自然不过。
而陆征,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顿了顿,之后便由着她,不管了。
谈熙抿唇,嘴角微微上扬,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热,逐渐融合,她心里有种不出的甜蜜。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女孩儿的手纤细白净,虽是后者抓住了前者,前者却对后者隐隐存在保护的意味。
进到包间,服务员递上菜单,谈熙看了看,脸皱成一团。
“怎么办,我每种都想试?”
陆征扫她一眼,直接拿主意,飞快点了十几样,谈熙听着,笑容越来越大。
等服务员退出去之后,她娇笑着扑上来,攀住他一只手臂,轻摇慢晃。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全都是我想吃的……”
男人但笑不语。
她的视线就在几个地方转来转去,好恶都摆在脸上,要猜并不难。
上锅,打火,菜很快齐了。
谈熙吃得特欢儿,嘴巴辣得又红又肿,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犹如暗夜星辰。
“舅舅,我要吃你旁边的那个。”
“这个?”
她摇头。
他指着另一盘,
“嗯嗯,你帮我丢进去。”
继续埋头大吃。
陆征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这分明是个孩子,他怎么就纵容了她的放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脑海里蓦地闪过她躺在玫瑰花瓣上,手托腮,笑靥如花的模样。
她对他的企图从不掩饰,全都表现在眼里,张扬又大胆,义无反顾。
陆征看得明白,已经决定无视,可偏偏撼动了心头那根弦儿,让他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也罢,既然动了心思,那就好好护着。
至于,她目前尴尬的身份,且走一步看一步……
谈熙嘴里忙着,眼睛也没得空,直往男人身上瞄。
真帅!
“好好吃,看着碗。”冷冷一斥。
“不要!”她拒绝,脾气轴轴的,“你比较好看。”
陆征被吸进去的一口烟呛住,“咳咳……”
“害羞了?”眨眨眼,“闷骚的男人最性感。”
又是一通咳,接过她递来的凉茶,猛灌几口才压下去,顺手灭了烟。
这张嘴很欠,陆征不是第一知道,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以后少抽烟。”谈熙皱眉,鼓着腮帮嚼东西,还偏摆出一副正经模样。
男人没好,也没不好,半晌,“为什么?”
“我关心你啊!还有,尼古丁杀精,你也快成老腊肉了,得注意保养,万一……”生不出孩子,就麻烦了。
“嗯?”这个调调,有点危险。
谈熙及时闭嘴,讪讪一笑,往他碗里夹了筷韭菜,“舅舅,你吃这个……”
模样要多狗腿,有多狗腿,就差条尾巴竖起来,摇上。
陆征面色稍缓,只是,下一秒——
“嘿嘿……韭菜可是好东西,壮阳补肾,尼古丁杀的保管给你补回来。”
男人面色骤沉,黑如锅底。
谈熙抿唇偷笑,老东西真逗!
只是,不远的将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连哭都没力气哭。
那时她才明白,有些人厉害在嘴上,而有些人不。
他们只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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