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到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空气中飘荡着酒香。
“阿征来了!”老太太迎上前,作势去接他臂弯里的外套。
伸手拦下,“我自己来。”
老太太弯腰取鞋,陆征扶她到沙发坐下,再倒回去,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来换。
期间,一句多余的话没,却叫老太太湿了眼眶。
侧过身,偷偷抹了把。
她的乖孙虽不善言辞,但所有关心都用实际行动证明,体贴得叫人心疼。
“洗个手,咱们开饭。”
脚下方向一转,陆征往洗手间去。
“老头子愣着干嘛?赶紧倒酒。”
“催什么催?来了……”
陆征远远就闻到一股米酒味,目光微动,“姑奶奶酿的?”
“是啊!快坐下。”
往老爷子那边瞥了眼,见他正一个劲儿猛咽口水,陆征拉开椅子落座,端起酒杯,往鼻子底下悠了圈儿。
“很香。”
陆觉民心如刀割,那是他的酒诶……
不香才怪!
老太太见状,目露警告,别忘了正事!
“阿征,尝尝这个。”
“我自己来。”
“好。你看你,老是加班,都瘦了!”
一顿饭下来,陆征喝了三大杯米酒,当然,这其中老爷子肉疼的表情起了绝对的刺激作用。
要是陆觉民知道他的想法,估计得跳起来,大骂一声“兔崽子”。
“阿征,今晚别回去了,留下来住一晚,房间里的床单、被子都是新换的。”
“嗯。”耷着头,已现醉态。
不过陆征的酒品一向好,喝醉了也不闹,要么安安静静坐着,要么倒头就睡。
前者,是微醺;后者,是醉狠了。
“我饱了,你们慢慢吃。”
老太太和老爷子对视一眼,“阿征呐,奶奶上次问你什么时候能带女朋友来家里做客,你也没给个具体时间,奶奶这心里老是空落落的……”
“女朋友?”双眸含雾,醉色迷蒙。
老太太两眼放光:“跟奶奶是哪家姑娘,我亲自带着礼物上门去请!”
眉心微拧,若有所思。
好家伙!有戏!
“那姑娘俏不?”
眼前不由掠过谈熙那张精致的鹅蛋脸,肤白赛雪,琼鼻巧,尤其是两道浓郁斜飞的剑眉,一颦一笑尽是英气。
“俏。”
掷地有声。
老太太眼睛都笑眯了。
“不仅俏,还……俊!”再抛炸弹。
俊?
老太太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姑娘家家生得俊……
反正她只想到了花木兰。
陆老爷子心里也纳闷儿,兔崽子喜欢巾帼英雄?以后可不好振夫纲……
“那年龄大吗?”
摇头。
“多?”
不怪老太太有此一问,隔壁的隔壁张家上月娶媳妇,张怀都快三十岁了,娶个女大学生刚上大二,整整差八岁!
偏偏张怀那孩子又是个老成持重的,本来就不帅,这年龄大了,谢顶、啤酒肚也跟着来,和他媳妇儿站在一起,可不就是老牛吃嫩草!
就像娱乐新闻里爆料的“干爹包养明星”,这……实在有碍观瞻嘛!
陆征摇头。
老太太看老爷子:啥意思?
老爷子正想偷喝米酒,冷不防被盯上,吓得他一个激灵。
两手一摊,故作镇定:不、不知道……
“有……美年纪大吗?”老太太随口拉了个参照。
动作一顿,还是摇头。
“没有?!”老太太面色瞬间不好!
她家阿征该不会在外面学坏了,或者被什么狐狸精给迷住?
“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点头点得很干脆。
老太太这才放心,转念一想,阿征虽年近三十,但身材样貌处处拔尖,和张怀压根儿不在同一档次,就算找个年轻媳妇也不怕,她家乖孙衬得上嘛!
反正自家孩子打哪儿都好。
“你们认识多久了?”
陆征竖大拇指,还打了个酒嗝。
老太太先是惊讶,随即,骄傲油然而生。
瞧瞧,这都快半年了!居然瞒得密不透风……
老太太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虽然不是每个都得到满意答案,但总的来,她已经把未来孙媳妇摸清了四五分。
年纪轻轻的姑娘,模样俊俏,家世也不错。
最后一个问题——
“有照片吗?”
已经被米酒祸害的二爷傻傻点头。
老太太顿时心花怒放,让徐伯把人扶到房间休息,当然,手机扣下了。
“这个怎么弄?”
“要先解锁。”老爷子懂得比较多。
“废话!我是问怎么解?”
两人捣鼓一阵儿,屏幕上三排三列九个圆点,横着划,竖着划,斜着划,最后一通乱划,还是没找到正确的解锁方法。
“就这么算了?”实话,老太太挺不甘心的。
她还想见见未来孙媳妇呢……
“诶,钱夹怎么掉了?”
“应该是拿手机的时候,带出来了。”
“咦?你来看……”
皮夹翻开,隔层里夹着一张六七厘米大的照片,霓虹闪烁中,女孩儿笑着亲吻男人脸颊,虽然仅露侧脸,但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讨喜。
“老头子,我……没眼花吧?这是咱们阿征?!”
“哼!兔崽子艳福不浅!”
“唉哟,这姑娘真俊……”老太太伸出满是褶皱的手,一遍遍抚过。
“傻子表情僵到不行,还要人女方主动,简直丢尽我老陆家的脸!”
“瞎!咱们阿征又高又帅,讨姑娘喜欢又不是什么难事!”
老爷子腹诽:你怎么不那兔崽子的脾气又臭又硬?哪个姑娘受得了他?
可惜这么个丫头,就要被老黄牛给拱喽!
“好啊……真好……阿霞在之灵也该欣慰了,还有阿远……”
老爷子面色一变:“别跟我提那个孽子!”
“你!”
陆觉民气得双颊涨红,呼吸不畅,老太太忙手慌脚地找药、递水,亲眼看他咽下去,呼吸恢复平稳下来才放心。
转身用手背抹掉眼泪,“好,我不提……不提……你别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以后都不准提他!”
“好……”
老太太的心在滴血,那好歹也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虽然他做错事,但人都死了,还记着做什么呢?
只是这话,她永远不敢在陆觉民面前出口。
造孽啊!
却洗完澡的谈熙,躺在床上浪费光阴,等休息够了,又爬起来看股市。
测算一番,再翻查过几家上市公司贴出来的季度报表。
最后将注意力放在了“新三板”上。
近几年,中微企业依托技术、电商、知识产权等软实力逐渐崛起,前景一片大好,可惜她错过了最初兴起的四年,彼时她正躲在大山里,浑浑噩噩度日,现在想捡起来,自然要多花点时间。
其实,这段日子她一直有个想法,正好趁现在宿舍没人可以和岑蔚然商量一下。
没想到,对方先她一步打过来。
“熙熙,殷焕的事谢谢你,这些一直在清算赌资,没来得及给你电话。”
“不算什么大事,有关系就好办,但如果没关系,就不是随便赔点汤药费能轻易解决的。对方如果铁了心咬死不放,那殷焕只有坐牢的份!”
“……”
“有时候,拳头确实好用,但对付越高级的敌人就越要动脑子!你也多劝劝他,做事别那么冲动,平白落下把柄给对方。”
“嗯,我明白。”
“下次再出这种事,让他自己解决。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他还当什么老大?!”
岑蔚然被训得只有默默点头的份儿,转头剜了某人一眼。
都怪你!
殷焕撇嘴,这是得多大的声儿,他坐在旁边不用刻意去听都一清二楚。
“我知道,他就在旁边,这番话就是给他听的!少给我装傻!”
岑蔚然乐了。
殷焕整张脸瞬间黑沉。
“熙熙,你有千里眼吗?”
“还用眼?随便都能猜到。”
岑蔚然笑得捂肚子:“他就那德性!”
确实不难猜。
“对了,我想投资新三板,你觉得呢?”
“这方面你比我有话语权。”她虽然学过金融,也接触过证券这行,但论实战经验,远不如谈熙。
有时候,岑蔚然也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丫头能有如此老辣的眼光,和超乎常人的自信?
这个问题在之后两人的交往接触中,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变得更加复杂。
到后来,她索性也不再探究,而是选择接受这个事实。
“我的意思是,用这段日子以来的盈利去做这件事。”
“会不会……风险太大?”
“但风险往往和收入成正比。”
“你已经决定了?”
“嗯。先给手底下的兄弟们按之前好的股利分红,剩下的钱一半用作流动资金,一半交给我投进股市。”
“我会尽快结算。”
“好。”
“熙熙,我……”岑蔚然欲言又止。
“有话直。”谈熙已经大概猜到与秦蓉母女有关,果然——
“我想向你打听一些岑家的事,还有……秦蓉。”
岑蔚然想,既然上次是谈熙提醒她出门心,身世之秘也是通过她才得知一二,想必谈她与岑家关系匪浅。
否则,又怎么可能听到那些机密的谈话,转而告知她?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岑家,岑氏,还有秦蓉的背景。”
她已经从妈妈嘴里得知当年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正所谓知己知彼,她才好早做防范。
她绝对不允许医院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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