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签!”
一秒死寂,而后——
“岑蔚然,你算个什么东西?!”岑朵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凭什么签?你有什么资格签?!”
“就凭我身上流着岑振东的血!我是他女儿——”
“犯贱!腆着脸认亲戚,你不就是惦记遗产吗?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
岑蔚然深吸口气,拳头缓缓收紧:“没见过,是你孤陋寡闻。至于惦记遗产的人,我看是你才对!”
“你……”
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岑蔚然目光一狠,步步紧逼:“老父卧病在床,作为女儿,你难道不该时常探望,嘘寒问暖?可你有吗?非但没有,你还挑拨怂恿,唯恐下不乱,甚至想要逼死他!”
“那是疼爱你多年的亲生父亲啊!岑朵儿,你良心被狗吃了?!”
“我没有……”被她陡然爆发的强势震住,岑朵儿身形踉跄,竟一时哑然。
其中多少心虚也只有她自己才心知肚明。
“医生,我们要做手术。”
“不行!”
“你给我闭嘴!”
岑朵儿反应过来,“我才是爸爸的女儿,你只是个野种!”
冷笑一声:“我的身份不需要你来认可,事实就是事实,血脉亲缘不是你两片嘴碰一碰就能该盖棺定论!作为长女,我有资格做决定!而你,给我闭嘴!”
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医生,弯腰鞠躬:“拜托您!”
“尽力而为。”
“谢谢。”
岑朵儿还想伸手来抢,岑蔚然反手一耳光。
啪——
清脆,响亮。
江豫一愣,看着她兀自强撑的背影,不清欣慰多一点,还是心疼重一分。
岑朵儿被打偏了脸,保持着那个动作,傻愣在原地。
半晌,才捂着脸,转过来,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恶毒。
“你凭什么打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我警告过你。”岑蔚然木着一张惨白的脸,眼珠一动不动,就像在脸上安了两颗光秃秃的球,诡异又骇人。
岑朵儿尖叫,两腿发软。
啪——
又是一大耳刮,岑蔚然橡根木头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无端发怵,眼底无波无澜,好像灵魂被抽空。
打人,不过机械般的指令。
“闭、嘴。”
岑朵儿不敢再叫,手伸进包里,攥住那份提前准备好的遗嘱,既慌乱,又忌惮,还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恨!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岑蔚然必定死了成千上百次。
一切都无所谓,她盯着手术室门前红色的指示灯,目不转睛,对岑朵儿杀人一样的眼神视而不见。
只要还有机会,哪怕渺茫的百分之五,她也要赌一赌!
十分钟后。
岑云儿扶着秦蓉姗姗来迟。
母女俩红着眼睛,显然已经知道目前的状况,在生死面前,岑蔚然的存在似乎也没那么膈应。
至少,此时此刻她们牵挂的是同一个人。
岑朵儿目光一闪,倚着墙想偷偷离开。
“站住。”秦蓉冷了音调。
“妈……”
啪——
清脆的耳光让所有人惊怔,包括秦蓉自己都愣了。
“你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狠心的女儿!”边边擦泪,颤抖的手,哆嗦着嘴唇,豪门贵妇的优雅烟消云散,鬓间竟隐隐生出霜白。
“妈……”岑朵儿委屈得红了眼,她接连挨了三个耳光,双颊早就红肿起来。
秦蓉别过头不看她,颤抖的身体无言述着她的隐忍和失望。
“姐……”
岑云儿摇头,“你怎么可以把妈一个人反锁在家里?如果爸……你这是要让妈后悔一辈子!”
“我只想让爸签字,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错了吗?!”
岑朵儿泪崩。
别人围攻她,她不介意,可为什么一直都支持她的母亲也会跳出来谴责?
“朵儿,你糊涂啊!”岑云儿泪流满面,“他始终是我们的父亲,就算因为遗嘱闹得不愉快,他始终对你有生育之恩,养育之情,做人不能太绝情。”
“姐,爸从就疼你,所以你才能不痛不痒出这番话。而我呢?从到大,我想要什么都必须靠自己去争去抢,我真的受够了!”
“朵儿……”
“别跟我讲你那些大道理,”她伸手,擦干眼泪,“我只知道,岑氏股权不能落在一个野种手上!”
“吵什么?这里是医院!”护士匆匆赶来,厉声斥责,“病人生死未卜,你们还有心情吵吵闹闹?”
瞬间安静。
接下来等待的时间里,除开秦蓉和岑云儿不时发出的啜泣之外,无人再开口。
令人窒息的死寂,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终于,红灯熄灭,手术大门拉开。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
“我老公有没有事?”
“手术是不是成功了?”
“……”
七嘴八舌。
医生眼里闪过悲悯的光,终是朝他们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
岑蔚然如遭雷击。
秦蓉身形踉跄,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妈!”岑云儿将她扶住,手脚慌乱,“医生,快来看看我妈……”
“不……不会的……”岑朵儿摇头,脸上血色褪尽,苍白惨淡。
怎么就死了?
遗嘱还没修改,他怎么可以死?!
“啊——”岑朵儿尖叫着跑开。
医生被这一家子迥然各异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昏的昏,跑的跑,“你们谁是然然?”
“我!是不是爸爸……”
医生摇头叹息:“进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江豫扶她进去,又退了出来。
岑振东躺在手术台上,眼里无尽安详,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神圣的暖光中。
杂志上,他是个慈善家,称其为“儒商”——某某年捐了多少钱给地震重灾区,某某月又拨了多少款项支持希望工程,甚至无条件供养着三家孤儿院,不惜花大价钱从国外引进医疗器械,救治了无数脑瘫患儿……
所以,这样的人死后会上堂吧?
“然然……”
“爸,我在这里。”眼泪细淌无声,是习以为常的隐忍。
“爸爸……对不起你……和阿琴……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母女……”
“妈从来没有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一的父女,甚至,还不到一。
既然命运安排她和他相认,又为什么不能多给些时间让他们相处?
“爸爸……已经替你……铺好路……一定要……平安……幸福……”
了却最后一桩心愿,岑振东永远闭上了双眼。
“爸——”
没人再回应她。
……
殷焕踩着点到了雀翎酒吧,推开三号包间的门。
张璐迎上来,今晚的她一袭抹胸包臀裙,露性感,长发高高挽起,露出鹅般优雅颀长的脖颈。
曾经,这是他最喜欢摸的地方。
回忆闪过脑海,虽然只是一些不甚清晰的片段,但足以勾起当年那份情怀。
但也只剩情怀。
“你来了。”莞尔勾唇,明眸善睐。
同一个人,同样的笑,到底是变了,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单纯与干净。
这是殷焕第二次和她面对面。
“找我来有什么事?”开门见山。
张璐伸手拉他,被殷焕不动声色避开。
“怎么,怕我啊?”半开玩笑半带挑衅,一双大眼直勾勾盯他,暧昧至极。
“先进来再嘛。”张璐企图攀住男人手臂。
殷焕迅速将手插进裤袋,向前一步,迈入包间。
张璐关门,将一杯醒好的红酒递给他。
殷焕接过,嗅了嗅,撇嘴,目露嫌弃,“我只喝白的。”
张璐直指沙发,“坐。”
殷焕大马金大下榻,顺势将手里高脚杯放到茶几上,而后一个标准“葛优瘫”。
张璐收回目光,笑意渐深:“担心我在酒里下药?”
“想多了。”
“阿焕,别告诉我,你在为她守身?”
男人眼底掠过一道暗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总觉得……”女人沉吟一瞬,“不该这样安分。”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不安分?”
“比如,”她往男人怀里一坐,“这样?”
“呵,”殷焕推开她,面无表情,“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
“你会吃醋吗?”
“张璐,你真的想太多。”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确实没有任何感觉。”
“殷焕!”
他起身,理了理夹克外套:“看得出来,你已经有过不少男人。既然如何,还来我面前晃悠什么逼劲?”
张璐笑容僵滞。
眨眼间,恢复平静。
“是,你的我都认,在国外那几年,我确实交过几个男朋友,还都上过床,”她举起高脚杯,朝空中虚敬,轻啜一口后,继续道,“现在这个社会,没要求女人一定是处。”
“嘘!我知道……”食指抵在唇瓣上,张璐根本不给他话的机会,“你肯定想,岑蔚然是个例外。”
“不过,也只是你以为的‘例外’而已。”嗤笑一声,轻蔑毕现。
殷焕面色一紧,“张璐,把话清楚。”
“我得还不够清楚?行,那我挑明了——你以为她岑蔚然是个什么好东西?冰清玉洁?清丽脱俗?通通都是假的!阿焕,你被骗了呢!哈哈……”
女人边边笑,伸手去擦眼角的泪。
“你到底在什么疯话?!”
“疯话?如果你想自欺欺人,姑且就当是疯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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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还没完,今狐熙和狼征暂时没法粗线,不过快了快了